“第八景呢?”
“我父亲历经百余次试验酝成绝世佳酿,此酒素有‘一家饮酒百家香’之誉。因为用到牛屎,故称‘牛屎芬芳’。此酒黑如牛屎,滴酒于桌凝结成团而不流,入喉甘美醇厚,酒香绕喉三日不绝,楚王尊其为国酒。说来也怪,此酒只能在樰岭酿成。我父亲试过多次,别处皆不能成。”
“岳父大人真是稀世奇才!”
初尘坐起身来,伸出雪腿在惊寒心口轻轻一点。惊寒握住她纤足,隔着罗袜亲了一口。初尘羞得整张脸都红了,她慢慢抽回脚,惊寒也不勉强,轻轻帮她放回。初尘缩在床脚低头不语,惊寒自知冒犯,转身去捻灯芯。
回头看床上美人,已经安静躺好,烛火映着她清丽绝俗的欺世容颜,惊寒心神不定。过了许久,他走到床前俯身,正要得逞时,初尘一个轻巧的转身,便滚到里边去了,吓得惊寒道歉不迭。
“我又没怪你。”初尘柔声一笑。
惊寒感觉到身体某处已经不受控制,“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他出了客栈,走至江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任凭周身冰凉浇灭熊熊火焰。不远处响起了渔歌,惊寒朝着歌声走去。
半个时辰后,初尘听到叩门声,在被窝里咯咯笑个不停。踏莎开门后,她闻到了一阵鱼香。
“都丑时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天天丑时过后才睡。”
“真的吗?睡这么晚还仙姿玉貌,你到底怎么长的啊?”
“嘿嘿,我也不知道。”
“你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呢?”
“看书啊。”
“看的什么?”
“《玉楼花影》、《赏花新鉴》、《红楼春》……”初尘边说边笑。
“你一个大家闺秀,看这种书?”惊寒惊得瞠目结舌。
“你们男人看得,我看不得?”
“郎中不管你吗?”
“你少提他。”
惊寒话锋一转,“你说的这些书,我全看过,改日一起交流心得?”
“你个流氓!”初尘轻捶他数拳。
惊寒言语间,已将鱼肉尽数剥离,他夹起一块,用掌心托着送到初尘唇边。
“好吃,好吃,你对我真好!”
“你要求真低,这鱼也配你一声赞?”
初尘再次垂眸,“我不像你,我很少吃到美味佳肴。”
“听闻很多读书人都克己灭欲,郎中规束你,自有他的计算。”
“你不懂我在说什么。”
惊寒心想,为什么初尘字字句句都好似在埋怨她的父母呢?她有郡主称号,每年宫中都有封赏,就算郎中再节俭,也不可能紧着她的吃穿。他见初尘常着粗布,还以为她严于律己,追求陋室馨德,是以从未想过送她华服珠翠。如今听来,倒像是郎中苛待她似的。“你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跟我说。”
“这些烦心事,烦我一个人就好了,我不想让你烦心。”
“你这么说,让我于心何忍?”
初尘噗嗤一笑,“我逗你的。”
惊寒自然知道她故作轻松,没想到郡主之尊,也受了这么多委屈。他见初尘嘴上动静,知她口中有鱼刺,便伸手去接。
初尘咬着鱼刺道:“为何用手?拿块帕子来。”
惊寒道:“我就要用手。”
初尘道:“你绝对不会吐你手上。”
惊寒迟疑几息,将嘴唇凑了上去,接住初尘嘴中的鱼刺。两人脸颊轻触,呼吸俱都变得粗重。
惊寒丢掉鱼刺,呼吸急促而剧烈,室内一片旖旎。初尘忽然投入惊寒怀中,“你抱着我睡。”
肆虐的温柔挑战着少年的忍耐,最难受的时候,他将下巴压在初尘的脑袋上,既粗野又隐忍。
“你的胸口怎么绷这么紧?”初尘伸手去摸。
惊寒一把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别乱动。”
初尘嗔道:“你嫌弃我!”
惊寒不答话,把初尘抱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到她脸上。
初尘挣脱开来,朝惊寒脸上啄了数下。
惊寒苦不堪言,挑声道:“哎……呀……”
是夜,两人缱绻夜话,直至东方露白。
二人回到雁府后,葇兮找清漪同去冰雪阁。楚国前相,潇湘郡主,凭这八个字,葇兮交定了初尘这个朋友。
冰雪阁内,美人暗自垂泪,笑敏在旁劝慰。
“郡主节哀顺变,徐夫人会在天上看着你。”不知为何,葇兮总觉得这个美丽的少女少了些什么,总觉得不像个郡主。当初那场文斗,谁也不曾亲见,或有夸大之嫌。又或许楚王看重她父亲,赐个郡主,惠而不费。她转念开始反思,或许自己嫉妒心太重了?郡主即便徒有其表,怎么也比自己强许多。
清漪盯着冰雪阁上上下下看了半晌。跟着沾衣时,她所穿所戴莫不模仿沾衣。来到雁府后,她又效仿葇兮的喜好。此番看了冰雪阁的裙裳簪钗,心里又有了主意。
众人很快发现清漪正在傻笑。笑敏见她没心没肺,“傻孩子,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还不快安慰下郡主姊姊。”
清漪走向初尘,正要说话,初尘一把扳过清漪的手,“这是我家的镯子,你哪儿得来的?”
清漪愣住了,看了看葇兮。
葇兮道:“郡主,清漪与你是同乡,物有相似也是有的。”
“不可能,这镯子的图样是我何氏族长亲手所绘,族中人手一个,为走马圈形制,可以佩戴一生。清漪非我族人,何来的镯子。”
葇兮心中有了答案,可兹事体大,岂能同个不讲道理的草包说。“郡主,郎中曾说,要清漪拜在他门下。”她悄悄暗示清漪,示意清漪见机行事。
初尘道:“原来如此,我父亲的确会将家传之物送给得意的门生。没想到清漪有这么大的造化。”
清漪道:“郡主,这镯子并非令尊所赐,乃葇兮所赠。”
这下葇兮也干瞪眼了。
清漪又道:“但是葇兮说,这本就是我的私物。总之,这个镯子与令尊无关。”
初尘将矛头转向葇兮,“听笑敏说,令尊与家父有同窗之谊,难保不是令尊依样画葫芦。”
葇兮没料到堂堂才女竟如此出言不逊,笑敏早已在冷眼旁观。她不敢驳回去,只道:“郡主言重了,待见过郎中,此事便有分晓。”
“不然怎么解释呢?难道令尊与我祖父通了灵犀?”
清漪道:“你出口就污蔑人,看来楚王也是有眼无珠,不然也不至于做了亡国奴。”
初尘道:“我不管,你们两个不解释清楚,就等着见官吧!”
清漪道:“人说你生得清水芙蓉,天然去矫,真是不巧,也有人这么形容过我。人说你凝肤如脂,乌发如瀑,真是不巧,我自认也担得起这八个字。还有,阖府上下,就我跟郡主是双层眼褶。你倒不如一并告了官,说我照着你长的。”
初尘道:“可惜啊,刻鹄不成尚类鹜。”
葇兮左右为难,“清漪,先调查清楚,不要伤了和气。”
“葇兮,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本不想来,你非叫我来。”清漪说完转身离去,昂首阔步一如往昔。
笑敏皮笑肉不笑,“这镯子,不是葇娘你的吧?”笑敏一眼认出,那镯子的雕工不凡,乃是上品。
葇兮羞得满脸发烫,但她知道自己的脸并不会变红,于是直视笑敏的双目,低声道:“只要我想要这个镯子,它就会是我的。”
笑敏见她面露揶揄,口气坚定,再不似从前,不禁有些吃惊。不过她见惯了场面,一个贫家女岂会是她的对手。“是吗?怪不得那些下人说,郎中要收了你,我还以为她们说笑的,没想到是真的。郡主这是以下犯上啊!”
葇兮道:“可祁宁说,是你说的呀!”
笑敏笑道:“她的话能信吗?”
葇兮一阵正经地问道:“她还骗我说,你找郎中讨教诗词。”
笑敏呵呵道:“这是真的。”
清漪满腹怨火,这欺名盗世的狗郡主,明日我便以未来主母的身份,向你下逐客令。不过转念,她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何必跟块朽木一般见识。怪了,自己一向很少动怒,何以今日破了戒?也不知郎中为何让她出门,岂非自损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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