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晴吓了一跳,她只穿了里衣。
幸好如今天气冷了,都是长袖长裤,但就算如此,她还是戒备地扯了被子将自己全身裹住,才没好气道,“你怎么在这?”
李商玄坐到她床边,低声:“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多久才能发现我。”
漾晴突然想起来,她现在还在生气,不能跟李商玄说话,想背过身去,却被他强硬按住,还要去扯她的被子。
“你疯了吧,这可是我家,你都敢动手动脚的?!”
李商玄把手镯往她手上套好,之后才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想哪儿去了?”
漾晴憋着气,举起手腕上看了看,翡翠镯子翠绿逼人,她就算再不懂,也能看出来是好东西。
李商玄看着她的神色,柔声问,“喜欢吗?”
漾晴心中满意,矜持点头:“还行吧。”
李商玄低笑一声,凑过来用额头碰碰她的,“怎么老是跟我生气?”
漾晴拿人手短,没再严词厉色赶他走,只哼道:“只准你欺负我,还不准我生气吗?”
李商玄道:“我哪里有欺负你?倒是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漾晴道:“我看你就是疯了,大晚上跑到我家来作怪。”
顿了顿,又问道:“我的丫鬟呢?你把她们怎么了?”
李商玄道:“只不过是睡一觉罢了。”
他伸手捏捏漾晴的脸,“不准再想别的歪主意,乖乖等我娶你。”
漾晴想甩开他的手没成功,反而被捏了下巴亲了一会儿,直到气喘吁吁才将她松开,但还是意犹未尽舔她的唇瓣,笑问道,“怎么不喊我商玄哥哥了?”
漾晴瞪了他一眼,这人就算年纪小,身上的狗味也藏不住了。
李商玄笑着摸她的脸:“你越瞪我,我越想亲你。”
说着就要再俯身下来,漾晴努力推开他的脸,“你休想,我们俩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就解决?”
李商玄皱眉,漾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都怪这屋子里亮了好几盏灯。
“我都和你说过了,前世那个孩子并不是我的。”
漾晴道:“你少骗我,要不是你的儿子,你会让他当皇帝吗?”
李商玄无奈道:“他是皇室流落在外的血脉,但并非是我的。”
漾晴道:“就算他不是你的孩子,但你上辈子对我还是不好,你有那么多姬妾,我才不要嫁你。”
这次不信的变成了李商玄:“那你说说,我的三宫六院中有哪几个人?”
漾晴想随便编几个,但又怕污了人家的姑娘的名声,只能气鼓鼓瞪着他。
李商玄忍不住笑,亲亲她的耳朵,“我不都跟你说了,你越瞪我我越想亲你吗?我说的自然都是真的,你最好也是。否则等我都想起来,你要是骗我,看我怎么惩罚你。”
说完之后又怕漾晴真的生气,倒了茶水递到她面前,“刚才不是渴了吗?”
漾晴撇过头去:“我哪里敢使唤您呢?”
李商玄哼道:“你使唤我的还少吗?再不喝,我可就要喂你了?”
说罢就含了一口水要渡给她,漾晴忙拒绝,“我自己喝,不用你喂。”
李商玄没有强求,把手里杯子递给她,漾晴嫌弃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个你刚才都喝过了,重新再给我换一杯来。”
李商玄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嫌弃起我来了?”
漾晴刚才可是亲眼看到他低头喝水的,“那上面都是你的口水,我才不要喝你剩下的。”
李商玄道:“我的口水你少吃吗?现在倒嫌弃起来了。”
他显然是不想让步,漾晴盯着他手里的杯子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喝,她可不想真的让他用那种方式喂她。
特意避过他刚才喝过的地方,漾晴就着他的手喝完,李商玄只觉得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喝水都像是小猫一样。
将杯子放到桌上,重新要喂她吃口水,漾晴看情形不对,忙道,“你也该回去了吧,实在是太晚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你这样实在是不像话。”
他总不成真想在这儿过夜吧?
李商玄道:“我倒是想找机会跟你说,可你肯见我吗?你若是真的这么想得开,就应该相信我的话,老老实实嫁给我。”
他摩挲着她的手,“我跟你保证,无论是之前还是以后,绝对不会有其她人。”
漾晴闷闷的没说话,等他一松手,就又迫不及待缩回了被子里。
李商玄道:“以后不准躲着不见我,要不然我还过来,知道吗?”
漾晴恶声恶气道:“知道了,烦死人了,你快点走吧。”
李商玄走后,她从床上站起来,去看外间守夜的柳叶儿,她正在躺在榻上,闭着眼睛睡得极是安稳的样子。
漾晴叫了她几声,没什么反应,伸手推了几下,柳叶儿才从大梦中回转过来,茫然片刻后很是自责,“都怪奴婢,不知道怎么的就闭上眼了。小姐要吩咐什么?”
漾晴本来就是怕她出事而已,要怪也都怪李商玄,哪能怪到她身上?
“没事,只不过是叫你名字一直没回应,过来看看你而已。现在天气冷了,睡觉别忘了盖被子,小心染了风寒。”
柳叶儿满口应是,等到漾晴上了床,把屋内的灯一一熄灭,才又重新躺回外间的榻上。不知道怎么的,还是觉得困倦得厉害,眼睛都睁不开似的,几乎是刚一躺下,就立马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与此同时,漾晴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辗转反侧。
脑海里还回荡着李商玄的那句话:你要是骗我,看我怎么惩罚你。
就算不是噤若寒蝉,漾晴也颇有几分胆战心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一点,就像今日送她镯子,大概也有前世的缘故。
万一不知道哪天,他就真全部想起来了,知道自己在撒谎骗他怎么办?
最坏的结果是他恼羞成怒,要像当初在桐唐山那样砍莘琬莠一样,也砍了自己的脑袋。
他前世也狠狠惩罚过她,具体是怎样惩罚的,漾晴真不想再回忆,只能红着脸,一遍一遍在心里骂他,流氓,下流,色胚子,不要脸!
骂完之后,又忍不住祈祷,可千万不要让他想起来,要不然她就完啦!
翻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腕上的镯子,漾晴心疼得要命。
只看这水头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赶紧拿下来放在枕头底下。
母亲本来有个很漂亮的翡翠手镯,之前也是说好要出嫁时候给她的,但前世,她和涟棠出嫁时间相差无几,母亲为了名声好听,就给涟棠添嫁妆了。
漾晴还是挺生气的,虽然她也不缺这一件,但出尔反尔就是不对。
李商玄知道了这件事,没少送她各式各样的镯子,金的银的各色玉石的,其实漾晴最喜欢的是他在街边随处买的一条手链,上面串的也不是什么珍惜宝石,不过色彩鲜艳很好看。
次日一早醒来,漾晴第一反应就是去摸枕头下的镯子,拿在手里看了看,在日光下比在灯光下显得更通透翠绿,比昨晚还好看了。
她十分满意,交给豆蔻让她收起来。
豆蔻是管她房内首饰的,接过来也惊了一下,有心想问这是哪儿来的,但话还没到嘴边,就又憋了回去。
不是老夫人给的,昨日出门是和徐翩然一起玩,又不是去见客,似乎除了太子送的,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她默默收好,特意放在最底层,别人看不到,漾晴应该轻易也不会带,这实在太招摇了。
又过了一会儿,三夫人打发人过来,说是她有意要准备宴会,让她也去一起看看。
漾晴知道这是三叔母的好意,想让她去学着怎么做事,也不推辞,只不过她大概率是用不上的。
前世,尚宫局那么多人,她也不过就是装装样子,实际上哪里能轮得到她插手做什么,人家自己就井井有条的,她只要等着验收成果,再加挂个名字就行了。
到的时候,现在还在家里的几个姑娘都到了。
溶月正在跟三夫人说话,涟棠在旁边听着,只濋英分外不耐烦,一双眼珠子看看天看看地,连从树上飘落下来的一片树叶都看得津津有味,就是不想去看三夫人。
三夫人善于交际,娘家出身也好,就算池家现在不行了,但京中大多数人也乐意给她个面子。
其实不光是三夫人家世好,大伯父娶的第一任妻子,还有二夫人,四夫人,娘家都很显赫。
当时池家正是烈火烹油的时候,自然是家中儿子个个高娶,家中女儿个个高嫁。
后来大伯父续弦娶的这位,家世还在,但内壳子就差了那么一些,二夫人就老觉得大夫人小家子气,管起家来抠抠搜搜的,看了就让人无端发笑。
再过两个多月,等到初冬的时候,就是池老夫人的生日了,但因为受不得刺激,所以就出现这样一幅奇景:祝寿的人在外面乐呵,过寿的人却冷清得很。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夫人年纪地位都摆在这里,宫中的节礼都没有断过,池家怎么可能不大办特办,要不然岂不是要背上不孝的恶名?
等到差不多要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就是漾晴的诞辰,不过有老夫人的生日在前,她的生日就不那么惹人注意了。
她对此也没什么讲究,反正年年都是要过,当皇后的时候过生日尤其麻烦,她真是讨厌自己为什么要生在冬日,一大早就要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听那些不知道几品的诰命夫人在那长篇大论地祝贺,还要时刻打起精神来。
真要命。
她和涟棠一样,就在旁边乖乖看着。
不一会儿,几个嫂子也都过来凑热闹,对漾晴却是非一般的热络,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了高山流水似的知音,一个牵着漾晴的手,一个搂着她的肩膀,失去了好时机没挤到漾晴身边来的也没闲着,涂了各色胭脂的红嘴唇开开合合,一刻也停不下来,都是在夸耀漾晴如何如何的好话。
连当事人漾晴本人都沉默了,她虽然一向也觉得自己很不错,但这几位简直要把她夸成了天上下凡的仙女,她怎么还能好意思接受,当即不自在起来。
到了午饭时候,三夫人要留她们吃饭,漾晴忙推辞,反正离得也不远,她还是先回去了,等有空再过来。
其实她家里什么时候没空呢?针凿女红琴棋书画这些事,二夫人都懒得督促,她又不像溶月那般上进,过得去就行了。
三夫人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于是漾晴回去吃了饭,在午觉之前准备看会儿话本子催眠,但怎么也找不到,问了柳叶儿也不知道,只说,“姑娘不是昨晚上才看得吗?肯定就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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