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低声道:“来了。听我干娘说,宁王妃还没放弃,想要为世子和五小姐定亲,那位世子却大放厥词,说是娶五小姐也可以,但要把六小姐和您一并许给他……”
她看着漾晴的脸色,适时停住。
柳叶儿先道:“真是白日做梦,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德行?”
漾晴柳眉倒竖:“他都这样胡言乱语了,娘还不派人将他们打出去吗?”
小桃撇撇嘴道:“这哪儿能呢,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宁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宁王世子是皇帝的亲侄子,把他们赶出去,我们家是不想在京城过了吗?”
漾晴也觉无奈,又想起溶月和云萧的事情,心里更是烦闷,没想到等到晚上,二夫人和三夫人聚在一起跟她们说话,正是大好春日,也没必要在家里关着了,以后要出去尽管出去,带够人就是了。
这两个本来就不柔弱的女人为母更刚,居然达成一致。
池丞相威名犹在,她们就不信,皇帝会寒了老臣的心,只偏着自家人。
先帝御赐的“清正廉明”牌匾还在门口挂着,免死金牌还在老夫人那里收着,宁王府敢如何,又能如何?
漾晴一听,便知道这是祖母的主意了。
现在老夫人整日吃斋念佛,连屋子也不出,为的就是修身养性。
为什么要修身养性呢?咳,当然是因为本身脾气暴烈。
池丞相科举发家,池老夫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小县城兽医的女儿,没读过什么书,却于皇帝很有渊源。
先皇后生产时是在行宫早产,太医稳婆都被奸人拦住,是池老夫人临危受命。现在皇帝的小名儿还是她起的呢,但老人家实在没什么文化,皇帝的小名也有些难以启齿,就叫铁柱,说是贱名好养活……
池家现在衰落,但池老夫人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这件事都惊动了不问世事的祖母,漾晴觉得肯定是稳了,再不担心。
只经过那赝牡丹的时候若有所思,又派人去打听过,李和璧还真有这个隐疾,查了这许久,怎么也查不到病因,她便心中有数,这大概是那个二公子故意整他的吧?
这么想着,便在出门前偷偷让柳叶儿去掐了几朵,簪在鬓发上已备不时之需。
濋英还嘲笑她是金银玉器带不起了吗?怎么带起花来,漾晴便也顺手给她带上了一朵。
这次是花朝节踏青,和上次昭华大长公主的设宴不同,大家多是三三两两和好友结伴出行,去临河边看看风景。
若是有心仪对象呢,便可折一枝花扔给她。
漾晴之前被二夫人拘着,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溶月这几年却基本上都是魁首,明着送花的暗着丢花的,不知道收了多少枝。
漾晴早已经和好友徐翩然约好了要一起去,溶月大她两岁,有自己的圈子,濋英倒是一般大,但和徐翩然却很合不来,每次见了都要闹口角。
这次听说徐翩然要来,更是早早地就躲开了。
春水旁边是比春日更美好的年轻姑娘,徐翩然这次收到了三支花,已经是这个年纪中比较多的了,这送花说是少年人的玩笑,但却也并非都是假,家中也会考量一番,毕竟男婚女嫁是过日子的,谁也不想促成一对怨偶。
漾晴和翩然离成亲还有两年时光。
徐翩然摆弄着那花枝,心里不太满意,她总觉得她应该有更多。但看好友一个都没有,便不顾着自己郁闷了,仔细挑选了一只开得最盛的折下,亲手递到漾晴面前,“我送给你。”
又安慰道,“你就是出来的太少,才没人认识你。”
漾晴捏着花,笑了一下,正好一阵暖风吹来,心里原本的沮丧都被吹散了。
还不都怪李商玄,若不是因为他,娘又怎么会这么拘束着她,天天让她学规矩?
明明濋英和涟棠都是很自由的。
唉,真可怜,现在连想换个夫君人选都找不到。
不过她出来这一遭,也算是有了新收获。
云萧的确是给溶月送了花,只不过当时场景和漾晴想的不太一样,一点儿也不郎情妾意,云萧但是面上绯红,溶月虽然收下,但却是礼貌且平淡,实在不像是两厢情悦的样子。
漾晴迷茫了,所以溶月和前姐夫云萧到底是什么情况?
下午起风了,池漾晴又要去徐翩然家做客,另外还有几个小姑娘,直到天色昏黑才各自回家。
回到家时,却乱糟糟的一片,三夫人哭得脸都花了,漾晴摸不清这是什么情况,只能偷偷问二夫人身边的青竹,“这是怎么了?”
青竹叹口气,方小声跟她说了,“六小姐不知怎么的就撞上了宁王世子。”
池漾晴吓了一跳:“六姐姐没事吧?”
青竹道:“六小姐没事,那宁王世子却有事了。”
她瞧三夫人哭得投入,应该是注意不到这边,才压低声音道,“宁王世子众目睽睽之下便要动手动脚,但不知怎的,自己倒突然倒地呼痒,现在还没有好。”
池漾晴心中复杂,原来那赝牡丹居然真的只单单对李和璧有害处。
不由自主摸了摸头上的花,心里想着名声都是其次,只要不要那个李和璧占到便宜就是了。
“既然有事的不是宁王世子,三婶哭成这样是做什么?”
青竹声音更小,几如蚊鸣,“宁王妃好不要脸,赖上我们家了,说是大家都看得清楚,她儿子就是靠近我们六小姐才犯了病的,我们六小姐要负责,嫁给他才算完,要不然就要去皇帝面前告状。还是个王妃呢,居然不讲理到了这种程度!”
漾晴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宁王妃会来这么一出,忙追问道,“现在怎么处理的?去告诉祖母了吗?”
池老夫人上了年纪,身体看着康健,但总有些毛病,一情绪激动,就头晕眼花,太医看了,只说以后要静养。
要不然宁王妃欺人太甚,又怎么会用这种事去打扰池老夫人?
青竹叹气,微微点了点头。
漾晴也不追问了,上次再加上这次,祖母不知道又要何时才能休养过来。
但要是祖母不出面,就凭三叔这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连见皇帝都难,六堂姐岂不是真的就这么被断送了?
说到底,这件祸事还是由她而起,要不是她故意给六堂姐簪了这花,又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
但漾晴这个人是最想得开的,转念一想,要是没有这朵花,六堂姐在光天化日之下和李和璧拉拉扯扯,这种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恐怕那时候宁王妃又要“负责”,把坏了名声的六堂姐娶回家里。
她这种人,总有办法的。
濋英不知道哪儿去了,外面只有三夫人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漾晴走进了安慰道,“三婶别再担心了,祖母在陛下面前很有体面,肯定不会让六姐姐嫁给那种人的。”
三夫人擦了眼泪,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都是我自作孽,要不然我一听到王府也不打听清楚就要给溶月做媒,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要是濋英真的……那我也不活了!”
三夫人只一子一女,长子早已经娶妻生子,濋英简直就是她的心肝儿,平时连说一句重话都不舍得,怎么会忍心看她往火坑里跳?
漾晴也不好说什么,只沉默不语。
正好三叔回来了,只说宁王妃固执己见,就要如此。
因为天色已晚,两家人便相约明日去皇帝面前说道说道。
漾晴道:“我也要去!”
二夫人刚瞪她一眼,“别添乱”之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又吞了回来。
皇帝宠爱太子,太子又对漾晴有意,说不定漾晴去了还真有用处。
她虽然不想让女儿牵扯到这种事情来,但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能真的让濋英真的嫁过去。
次日还未面圣,宁王妃拉着宁王世子又到池家吵嚷了起来,口口声声“我儿子因为你们家的女儿毁了容,难道你们家不该负责吗?”
漾晴嘟囔的声音不小:“他这毁容前和毁容后也没什么区别啊。”
被宁王妃听到,又目光恨恨瞪了她好几眼。
漾晴不甘示弱又瞪了回去,因为怕宁王二公子在场,她今日并不敢将那赝牡丹堂而皇之带在鬓间,但也防着这个奸猾东西,将花瓣在香囊里装了,一般人分不出来这真假牡丹的区别。
只要这李和璧再敢往她面前凑,她就要让他肿上加肿。
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的这样,李和璧看见她之后,果然得寸进尺,嚷嚷着要姐妹二人一起嫁给他,要不然就要将池家满门抄斩。
只把三夫人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两家人一路吵吵嚷嚷带了皇宫,各执一词,把皇帝都听得脑袋疼,不住摆手,“和璧这伤是如何来的?与池六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池濋英原本是窝里横的,在家里嚣张跋扈,在外面同龄小姑娘们面前也是趾高气扬,像只骄傲的小孔雀,但要去见到长辈,就会立马由孔雀变成鹌鹑。
更何况问话的是九五之尊,一时之间又是委屈又是害怕,也顾不得殿前失仪之类的规矩,虽然不是放声大哭,但泪水像是天上的银河,滔滔不绝流了下来,勉强哽咽道,“臣女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世子突然就倒在地上直呼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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