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平淡又客气地招呼她吃剥好的瓜子,裴元序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捻上一粒,从唇瓣的缝隙里推进去,用门牙碾碎。
两人在窗边坐着,万里晴空的日光照进房间内,落到前面米黄色的地毯上,透明的茶几被盖了一半,因白纱帘子的遮挡,摸上去不烫,也不热,有点冰。
江礼然剥着瓜子,依旧不多说几句话。
现在的她,哪敢与裴元序有过多的亲密接触。
她心中有一块愧疚铸成的铁砣,压得她手足无措。
她不该对朋友有非分之想,不该做出那个梦,更不应该欣然享受裴元序对她以朋友为前提的亲密。
她应该做的是躲避,避免在对视时再一次为她心动,避免自己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不该喜欢她的。
她需要的,是压抑着那份会毁掉清白且美好的关系的情感。
这是曾经的经验所得。
室内鸦默雀静,唯有剥瓜子的咔咔声接连不断地响,林序秋趴在床上,看窗边不声不吭的两人吃瓜子,手握着摘下的墨镜,一圈一圈在被子上划着。
“诶,你们觉得……我们建个三人群好不好?”她很突兀地提道。
…………
之后两人在酒店的这几天独处里,并不如意。
一个像是在玩躲猫猫似的四处躲藏,一个受到冷落也只能小心翼翼、默默承受。
因为没有资格去生对方的气,也没法正大光明地去质问。
高考这场盛大的赌局,就这么在紧张与不安当中收关。
对于成绩极有把握的裴元序,当即搬到了L大附近的别墅里,提前适应学校周边的环境。
傍晚,华灯初上,环绕着L大的街道摊位林立,热闹非凡。
但裴元序只待在家中,泡上一杯浓郁的卡布奇诺,坐在卧室的露台上,看远处映射到树上的暖黄色灯光。
别墅区离学校还有些距离,基本听不见外边那些杂乱的声音。
那随风飘来的烧烤香,成为了这份盛况的唯一凭证。
晚风吹来,掀起她薄薄的衣袖,顺着风的方向卷起一个边。
桌上那杯的卡布奇诺,尚未搅拌,奶泡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凸起圆圆的尖,似乎将要溢出杯子。
裴元序将垂落在右肩的头发挽放到左侧,捏起勺子,缓缓搅动着咖啡奶泡。
边搅,她边偏头,望向房间内,那把靠在墙边还未拆封的贝斯。
那是她准备送给江礼然的毕业礼物。
她不懂乐器,为了这把贝斯,她辗转多家琴行,从专业人士那了解到了许多贝斯相关的基本知识。
种类、品牌、音色差异、挑选要点……每一环她都听得云里雾里。
可最终还是精挑细选预定了下来,苦等了两个多月才收到。
却已过了送毕业礼物的时节。
如今也找不到任何合理的由头送出去了。
自从高考第一天的中午开始,对方就疑似在跟自己划清界限。
具体是什么界限,裴元序不清楚。
她压根不知道江礼然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毕业了就不想继续当朋友了吗?还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到人家了。
这些天里,诸多猜想总萦绕在她心头,不论如何揣度,都摸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心被人挖去了一块。
不,应该是被针扎出了一个小小的孔,范围不大,小得可怜,但会漏风,吹到里面又凉又酸,像是往坏掉的牙洞里放进一坨冰块。
得亏林序秋拉了个三人群,要不然她现在还真跟江礼然说不上一句话。
和朋友相处,有那么难吗?她盯着贝斯暗自叩问。
而此时的江礼然,也想问这个问题。
今晚仗着母亲和继父不在家,她躲到卧室的阳台上,依次给从前的朋友发去消息,打去电话。
来意很简单,她想再次把大家聚在一块,重振乐队。
只不过,无一人附议,接受她的游说。
也是,是作为队长的她先抛弃她们的,就算她上头悬了一把以亲缘为原料,以“为你好”为装饰物的剑,那又怎么样呢?大伙哪管这些。
乐队而已,无非是她们青春期的一时冲动,高考一结束,大家都将迈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一个标志着给安稳的未来打下基础的阶段。
就像母亲说的,搞乐队是不能当饭吃的,哪怕是在饭店里洗盘子,那也比搞乐队强得多。
现在早就过了玩乐队的黄金年代了。
学了好些年乐器的江礼然怎能不明白,可……
她为什么要因此放弃?为什么要随波逐流去过自己不想要的人生?
就为了早九晚六有五险一金的稳定工作?为了找个“好男人”结婚生子?为了老死病死时有后代帮自己收尸不至于荒尸野外?
她都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那么不勇敢了,倘若面对梦想也畏畏缩缩,那岂不是太没出息了。
急火攻心地,江礼然与电话那头你来我往,阐述着彼此不同的想法,直到对方沉吟许久后,冷笑了一声。
“我很想问你诶,你觉得,我们这么久没联系,还能算是朋友么?能不能不要再幼稚了,都要成年的人了。”
听完,江礼然也沉默了,握着手机的手突然垂了下来,在无声中挂断了电话。
确实,她太幼稚了,狂妄的孩子气让她以为曾经一起追求过“梦想”的人,不管过了多少时间,在谈及“梦想”时,也还会是当年的模样。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她有自己的人生,别人何尝没有。
也许紧随社会,获得大众眼里的完整人生,成为庸碌的世俗之人,也是别人的梦想。
失而复得的初心没有说服力,江礼然现在才懂。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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