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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离裴景园最近的city walk圣地,那便是愿景国际购物中心。两者之间仅隔着一汪湖水,和一条宽敞的双行道马路。
江礼然对这里印象很深,毕竟这里有着L城最大的琴行,前两年,她还曾在这里,满怀对乐队的向往,凝望着橱窗里那一把把贝斯。
如今,托了裴元序的福,她终于拾回了那颗心底里弱弱闪耀的星星。
“这么说,愿景广场也是你家的项目喽?”江礼然仰着脸,望着楼体上巨大的广告屏,慢悠悠地晃着步子。
裴元序披着大衣走在她身侧,闻言点了点头:“嗯嗯!”
“这是我出生后才建的,‘愿’是‘圆’的谐音,我姥姥取的。”
说着,她低头看向脚底的雕花石板,又抬头看向楼体的炫光玻璃,“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块玻璃的设计,都出自我姥姥和我妈妈的手。”
江礼然的眼神随着她飘来飘去,不免笑了一声,愿景广场果然还是帮她愿了景。
“算是庆祝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吗?”她问。
“嗯。”裴元序的笑容淡了些,睫毛低垂,“不过有人诞生,就会有人离开……”
江礼然蓦然懂了,因为上次她在家族大合照上,看见过那位眼神和蔼的老人,而在年夜饭的饭桌上,那位慈祥的老奶奶并没有出现。
想必那是元序的姥姥,而她早已离开人世,成为天上的一颗星星。
这座为了祝福孙女的广场,也成为了她的遗作,一封充满爱与遗憾的书信。
江礼然这么想,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引下去,只是靠近裴元序,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肩头。
“那带我逛逛?见识一下她们的艺术。”
裴元序歪着脑袋看她:“你要都看完吗?”
“当然了,艺术这东西本来就是要细品的。”
艺术啊……裴元序双眼弯起,领着江礼然就往广场那边跑。
湿漉漉的广场上,零星有几个行人路过,裴元序指着地上的玻璃砖,抿着笑道:“你踩一下。”
“嗯?”江礼然困惑地抬起脚,试探性地踩下去,玻璃砖瞬间亮起辉烁的蓝光。
旋即,前面的摩羯座石雕“哗啦”一声,喷出高高的水柱,水花四散开来,蓝色烟火一般。
江礼然“哇”一声,迅速退后一步,以免溅到身上,裴元序却一脚踩下旁边的玻璃砖,又一道水柱腾空而起,像要故意把江礼然打湿似的。
见状江礼然故作赌气,连连踩下好几块玻璃砖,惹得裴元序急忙闪躲。
可她偏不,一把牵住裴元序的手,拉着她在玻璃砖上疾驰,绚烂的光束洒在两人的裤腿上,喷泉水花四溅,连成一道光影交织的水幕。
两人几乎将所有玻璃砖都踩了一遍,溅得衣服都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但却依旧乐此不疲。
也不知是谁先起得头,踩着踩着就变了样,开始把手堵在石雕出水口,脚伸过去摁玻璃砖,水柱从指缝中喷出,直往对方身上冲。
江礼然尖叫着往后躲,头发淋湿一片,裴元序也好不到哪里去,长发湿哒哒地贴在濡湿的大衣上,嘴上直喊着:“江礼然我讨厌你!!”
江礼然嘚瑟地晃头,扯着嗓子打趣:“讨厌我就是暗恋我!”
“你闭嘴!”……
最后两人如同被暴雨毒打过的落汤鸡,狼狈地跑到商场大楼的服务中心借毛毯,裹着毛毯去洗手间吹干头发和衣服。
热风嗡嗡作响,江礼然举着吹风机,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自己滴水的发梢。
忽而觉得,在这里吹头发的感觉,很熟悉,但又如此陌生。
那次是被拒绝后仓皇逃窜至此,像下水道老鼠被暴雨冲刷上岸,万不得已才这样做。
而这次,是她故意玩水,将自己从头到尾洗涤一遍。
况且,玫瑰变成了真的玫瑰,正在身旁陪伴着她。
待吹完头发后,两人手挽着手,在五楼的服装区左逛逛,右逛逛,然后拎着大包小包走了出来。
当然,塞进购物袋里的,是换下的吸满喷泉水的衣物。
新衣服新鞋,已经在身上挂得满满当当,一件不差。
跟裴元序逛街,真的蛮快乐,尤其是目前自己的银行卡还有些许余额,可以心无旁骛地为她付下那些自己平时看都不敢看的数字。
虽然这都源于,除夕夜的压岁钱。
但总算能在这种方面,为裴元序做些什么。于是卡刷过POS机的那一下,心不再滴血了,而是极致地雀跃。
两人在商场大楼逛一圈,路过一楼的机车店时,裴元序突然止住了脚步。
“进去看看吗?”她扭头问。
“啊?为什么?”江礼然眨巴眨巴眼。
“最近秋秋不是在教你骑车么?”裴元序解释道,“进去先挑挑看,等你学会了,车也就下来了。”
“这东西不是……买了就直接骑着走了吗?”
“万一喜欢的需要等呢?”
江礼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笑着点头,“好吧。”
“等一下。”裴元序忽地掏出手机,“买车还是得问一下秋秋,我俩都不太懂。”
“好,那我俩先去买奶茶,坐一坐,打电话等她来。”
“嗯嗯!”
去奶茶店的路上,江礼然光顾着在小程序上点单,想着节省一下时间,只余光瞥见裴元序举着手机,眉头渐渐拧起。
“你又跑去哪了?”
江礼然放慢脚步,瞥向裴元序,竖起耳朵想听清电话内容,却只能听到模糊的说话声。
不过她也习惯了——秋秋就是个神出鬼没的人,刚吃完饭就乱跑反倒不足为奇。
但裴元序的语气却无奈起来:“行吧行吧,那你记得跟她讲好,上次你答应好的事。”
嗯?答应什么?江礼然心头咯噔一下,握着手机的手停在腰前。
然而没人能解她心中的疑问,裴元序只朝电话那头说:“嗯嗯,那我先挂了。”
见裴元序放下手机,江礼然旋即问:“秋秋她什么时候来?”
“她有事,不来,她说阿梁十分钟之后到。”
说罢,裴元序自然地挽住江礼然的胳膊,踏进人流如织的奶茶店。
梁管事阿梁不愧是老牌管家,对时间的把控相当精准,在挂完电话的十分钟后,果真出现在了江礼然和裴元序身前。
她依旧西装革履,整个人板板正正,职业性微笑的弧度恰如其分,就差脸上写着“管家”二字了。
江礼然见人来,慌张地弹起身,生怕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些令人脚趾扣地的话。
“浮夸”,是阿梁的调性,她很清楚。今天元宵节,她还不想社死。
在梁管事开口之际,江礼然赶忙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挤兑出奶茶店,一路上叽叽哇哇叮嘱了一大堆。
好在梁管事还算“听话”,换下了那些夸张得一张口就掉鸡皮疙瘩的语调和敬语,转而用近似朋友的方式对待两人。
选购过程一帆顺风,没闹出什么尴尬事儿,江礼然填好单子交完定金,抬眼便瞥见裴元序正试戴着头盔。
裴元序举着那淡蓝色的头盔看过来:“我也买个头盔怎么样?”
“想让我载你?”江礼然笑着朝她走去。
“嗯。”裴元序应一声,转头将头盔放回架子上,“等你考完驾照,学会载人了,周末我们可以去临江大道那边玩。”
正欲转身,肩膀骤然一沉,江礼然把下巴抵在她肩上,淡香混着潮湿的气息拂来:“那你也帮我挑一个。”
望着前方那一列列头盔,裴元序僵直着身子,没敢去看她,只任由她猫似的挂在自己身后。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裴元序温声问。
江礼然故意用下巴在她肩上蹭,反问:“你要买什么颜色的?”
裴元序依旧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把问题抛了回去:“你要跟我一样的?”
“都可以,看你。”江礼然嘴里终于吐出句实在话,但又跟随便没两样,且头还是不依不饶地贴着裴元序的肩。
见她不肯离去,裴元序咕哝着:“你这样我怎么选?”
江礼然头一歪,唇几乎要触碰到裴元序的脸,“不可以吗?”
距离太近,恍若一偏头,她的唇就会贴上来。
裴元序只好微微扯开身,手往后一撩,拉开距离。
“肩膀有点累……”
“好吧~”江礼然总算直起身,放过了她。
机车选的黑白配色,对头盔的颜色搭配要求不高,裴元序悠然地走过货架,眼神扫着那一列列锃亮的头盔,江礼然则跟在她身后。
“选同款系列不同色的怎么样?”裴元序回头问,“这有个薄荷绿和樱花粉。”
“不要。”江礼然撇嘴嘟嚷,“又不是选发夹,那个像幼儿园小朋友的玩具。”
裴元序指向另一个:“那这个?”
江礼然摇着头,长“嗯”一声否定。
“这个?”裴元序抱起第三个头盔晃悠,“颜色多,涂鸦也好看。”
“那个像秋秋会戴的。”江礼然还是拒绝。
“……”裴元序对她无语至极,“那你想要哪个?”
江礼然跑到裴元序身后,头搭在她肩上撒娇:“你帮我选。”
这下,裴元序总算反应过来了,这家伙就是故意逗自己玩的。
“那就要之前那个。”裴元序板着脸,伸手去拿货架上的头盔,“你戴薄荷绿,我戴樱花粉。”
看江礼然又要开口,裴元序抢先说:“不许拒绝!”
“好吧~”
展示镜前,两人戴上头盔,江礼然透过镜面看向裴元序,裴元序正扣着卡扣,脸被那抹樱花粉衬得格外柔和。
她忽然歪头,头盔轻碰上裴元序的,“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戴的情侣款?”
“本来就是同系列的……”裴元序调整好头盔带子,缓缓抬头。
却又在对上镜中身旁的的视线时,避开了交汇。
江礼然刻意问她:“你觉得不像?”
“像什么?”裴元序声音发颤,低垂着眸子,身旁人愈发靠近她,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她藏在头盔里的脸上。
“你知道的。”
这一句让裴元序发愣,心流涌动。
隔在她们关系中间的那层纸,似乎越来越透明了,朋友与恋人的界限一遍一遍被模糊。
江礼然这么正大光明地撩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春节那天打趣式的询问,到今晚她说“讨厌我就是暗恋我”。
她猜测,江礼然现在,估计早就看穿了自己知晓她心意的事。
或许她该……推开那条界限,纵身一跃。
可她不能,至少不能是在许意回来的这个节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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