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呆住不说话,怕我给你拐卖了吗?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天了,你还不信任我吗……”许杲杲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偏过头假装伤心起来。
**隅一看便急道:“不是不是,我相信你的。”
“那你怎么都不愿意去陪我啊,我一个人住,经常半夜吓的不敢睡觉呢。”许杲杲越说越入戏,眼睛里硬是挤出点水汽来,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语气矫情得连他自己都受不了,可惜**隅听不出来。
“我愿意的。”**隅看许杲杲这样,以为他真的要被自己惹哭了,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许杲杲露出得逞的笑容,没等**隅反应过来,便伸手抱住了他。
少年清瘦,背脊和肩胛骨上面没几两肉,抱起来手感并不好,许杲杲有些心疼,便抬手把他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窝上,一下一下顺着毛,柔声道:“不怕,以后就有家了,哥哥管饱把你养好!”
**隅面皮发烫,脑海一片空白,想推开许杲杲又有点贪恋,温暖的怀抱对他来说太难得了,只好顺从地僵着身体。
许杲杲知道**隅容易害羞,也没逼他再回应什么,只用力揉了揉头就放开了他。
**隅不敢对视,微微垂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乱成一团,有开心也有担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许杲杲看见他脸红红的,头发还被自己揉乱了,真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狗,没忍住又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来,叫声哥哥听听,不叫不给吃饭啊。”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抱着手臂,努力装出一点流氓的样子来。
只可惜许杲杲那张脸,表情做出来一点也不凶,那带了一丝邪气的神情,反倒显得他的脸好看得更加生动了。
“……”**隅感觉自己脸都快要煮熟了,却还是一个字也憋不出口。
这样好的人居然愿意做自己哥哥吗?
哥哥……他要有哥哥了吗?‘哥哥’**隅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就叫一声,很容易的,你试试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也行。”许杲杲想怎么也得哄着叫一声,万事开头难嘛,有了第一次以后就顺嘴了。
**隅看许杲杲万分期待的样子,不忍心让他失望,便鼓起勇气叫了人。
“……哥哥。”
虽然声音小了点,但许杲杲还是十分受用,伸手帮**隅顺了顺揉乱的头发,开开心心拉着他下楼去吃晚饭。
等人都坐齐了,许杲杲学着家里长辈应酬的样子,拉着**隅站起身,给自己倒了半杯杨梅汁,举起杯子煞有其事地开口:“给大家宣布一件喜事,我许杲杲有弟弟了!我干了,大家随意啊。”
说完便仰头把杨梅汁一气喝了个干净,大家都被许杲杲给逗笑了。
喝得急,杨梅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一点,**隅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抽了张纸巾,巴巴凑上去把果汁给擦干净了。
许杲杲乐地笑起来,直夸他乖巧懂事,这弟弟没有白认。
也枝也跟着夸了几句,哄着让**隅叫声哥哥姐姐来听听,**隅有些不好意思,但想着不能给许杲杲丢脸,便小声喊了句哥哥姐姐。
雁寒一听这半大小伙说话声音和蚊子似的,挪揄道:“许杲杲你这当哥哥的不行啊,自己弟弟饿得都快没力气说话了。”
大家哈哈笑起来,许杲杲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经逗,**隅又不善交际,每天板着脸,看上去一派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脸皮薄的一戳就破,便开口替他解围。
“我弟弟脸皮薄,你们别逗他了,再说了,你们一个个空着手就想占我弟弟便宜算怎么回事,要当哥哥姐姐的,改天都把礼物补上。”
“那没问题,咱们大家都是独生子女,就这一个弟弟能不宝贝吗?”也枝看着腼腆的**隅有些母性泛滥,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送些什么。
“来来来——辣子鸡好咯。”
老板娘端上最后一盘菜,热情地介绍了几道当地有特色的。
民宿老板的手艺很不错,许多食材也都是当季现采的,知道许杲杲只吃素,春日里野菜又多,便特意多做了几道纯素的菜。
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苗家酸汤鱼下面燃着保温的蜡烛,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鲜红的辣子鸡堆了一大盘,一大碗芋头蒸排骨鲜香扑鼻,另外还有香椿拌豆腐、菠菜猪肝汤、凉拌枸杞头,油闷春笋、香干马兰头……
大家笑闹着吃起来,许杲杲自己不吃肉,但并不反感别人吃,这不,一个劲地给自己刚认的弟弟夹肉。
许杲杲歪头看着**隅大口吃饭,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想着养胖计划指日可待,便笑盈盈地又给他添了碗菠菜猪肝汤,看他乖乖喝完了才心满意足。
许杲杲心情好,菜也对胃口,便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直嚷着自己该胖了。
雁寒笑他再瘦下去风就该把他吹跑了,本来就不吃肉,还要节食,身体怎么吃得消,对此,陈竹医生表示十分赞同。
许杲杲朝雁寒皱了皱鼻子,拿着调说:“我这叫秀骨清像、吴带当风。”语必又转头看着程竹,语调认真了一点:“而且我又不是那种极端素食,我会喝牛奶吃鸡蛋补充蛋白质的,虽然看着瘦,但身体可好着呢,程大医生,您可别向我爸妈告状啊。”
说罢走到泰哥那边很自然地搭着他肩膀,歪着头对他道:“泰哥你给我证明一下,我下午打拳的时候,是不是威风凛凛。”
泰哥连连称是,大家笑作一团。但**隅没笑,他看着许杲杲搭在泰哥肩膀上的手臂,实在没什么胃口了,默默放下筷子,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起身上楼。
许杲杲和大家示意了一下,便追了上去,怕他又要回去闷着看书,拽着**隅的手臂连忙说:“我吃撑了,你陪我出去散散步吧,天快黑了我一个人不敢去。”
“我得回去看书了,你找泰哥他们陪你去吧。”**隅冷淡地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许杲杲和别人亲近就不舒服。
“我的好弟弟,你用功也不是这么个办法的,明天再学,今天不准学了,陪我散步去,我就要你陪。”说着便揽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外面带。
“为什么就要我。”**隅淡声问。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是我弟弟啊。”许杲杲腹议,还因为你是个“抑郁”少年,得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当哥哥的可不得带你多感受感受生活的美好吗?
因为是弟弟吗?自己真的有家人了?**隅终于有了一点实感,焦虑之余隐隐有了对家的期待。
刚走出民宿的小院,看着路边的火棘,许杲杲突然想起下午摘的水果还剩了不少,便让**隅等着,自己上去提了小果篮下来,想着路上渴了可以吃点。
许杲杲今天穿了件橘黄色的卫衣,领口宽宽的,露出里头蓝白格衬衫的领子,白色休闲鞋上是一截黄色的袜子,明亮的配色和枇杷还挺配。
**隅穿的是许杲杲给他搭的,素白条纹衬衫外面套着米灰色的羊绒衫,下身一条剪裁良好的浅咖色的休闲裤,清爽又不失书卷气。
两人并肩沿着小土路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大多是许杲杲问,**隅答,时不时能听见他们的笑声。
太阳的最后一点余光还虚虚拢着大地,月亮已经悄悄挂上天际。
夜鹭和八声杜鹃的鸣叫声在田间回荡,混着青蛙和植物叶片的沙沙声,清朗的人声和春日风物一起谱成了和谐的曲调。
少年人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看到远处的一片油菜花田,于是少年的腿便自动有了目的地。
两人站在花田边缘平望,月色朦胧下,白日里开的金黄灿烂的油菜花,在晚上也显得柔和神秘起来,像是印象画派的星空倒扣在了大地上,美的静谧而迷人。
夜里的春风还有些凉意,混着花香、草香和湿润的泥土气息,吹在人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二人许是走累了,便坐在田埂上,晃着双腿,肩并着肩剥枇杷吃,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万籁俱寂的美好。
**隅看着许杲杲的侧脸,看见风吹起了他扎在脑后的长发,许杲杲微微低着头剥着枇杷,抬手送入口中,枇杷汁液粘了一点在他的手指上,吃完这一颗,许杲杲又从篮子里挑了挑,剥了特别饱满的一颗递给**隅。
这一次**隅没有被呛到,他细细品尝着,枇杷汁清甜可口,他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甜美的果子。
而这一天,也是他八岁以来的最开心的一天。
因为,他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他有家了。
他有……哥哥了。
今天这章写的心软软,春天真是太美好了。[撒花]
清明节快到啦,小姝在这里祝大家踏青赏景,年年有人作陪。[蓝心][橙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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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卵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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