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客气什么。”苏云浅揉了揉女孩子的脑袋，“也幸好你没事，今天真的很凶险。”
楚言歆又想哭了，她吸了吸鼻子，略微红肿的眼睛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影影绰绰的影子，复而低头，任由苏云浅在她明显痕迹的部位遮掩。
“小姐抬臂。”松韵在整理她的服装，她将月华裙的束带收紧，指尖在楚言歆腰间停顿一瞬。
那里被麻绳勒出的淤痕在皮肤上格外刺目，她飞快用香膏抹上一层遮掩。
另一边的房间内，破窗大开，地上散落着几截断绳，还有一件被撕破的杏色布料——正是楚言歆今日所穿。
“人呢？！”翟青璇声音陡然拔高，脸色煞白。
一个夫人皱眉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窗台上。
那里有几道新鲜的擦痕，像是有人翻出去的痕迹。
“难道……”她迟疑地看向翟青璇，“楚小姐自己跑了？”
翟青璇指尖掐进掌心，强撑着镇定：“不、不可能！她怎么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这么热闹？”
清朗带笑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秦墨负手而立，一袭靛蓝织金锦袍衬得他身形修长。
他唇角噙着笑，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却不见轻佻，反倒透着几分矜贵的慵懒。
楚言歆安静地立在他身侧半步之后，藕荷色披风下露出月白裙裾，发间一支素银簪子映着春光，通身上下整洁如新，哪有半分狼狈模样。
“五殿下。”带头的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福身行礼。
秦墨随意摆了摆手，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翟青璇身上，“翟小姐方才说什么？”
翟青璇强撑着笑意：“我们在找萱萱呢，萱萱怎么会跟殿下在一处，还换了衣服……”
“找？”秦墨挑眉，突然轻笑一声，“翟小姐这找人阵仗够大的啊。”
他随手拨弄腰间玉佩，“从这条街到官府，不知道的还以为翟小姐在捉拿江洋大盗呢。”
楚言歆适时上前半步，温声道：“让诸位担心了，方才突然离去是因为府内有兄长要紧的家书到我手里，情急之下忘记与青璇姐姐和松韵讲了，突然离开，吓到了青璇姐姐。”
这是他们说好的措辞，把锅扣给远在猎场的楚昱珩最为妥当，反正也不会找他对峙。
翟青璇看着她的衣衫，不死心道，“那萱萱你的衣衫怎么换了，刚刚在屋内看到你的之前的衣衫，把我们都吓坏了，差点以为……”
“以为我出事了？”楚言歆的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可能因为我走得急，不小心勾破了衣袖。兄长派来的人见我衣衫不整，特意取了备用的衣裙给我换上。”
为了证明可信度，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后面的苏云浅带着面罩，上前冲诸位抱了抱拳，再次退向楚言歆身后不作声了，俨然为楚家一脉相承的沉默冷厉。
一个夫人将信将疑：“那楚小姐的丫鬟为何……”
“松韵那丫头最是胆小。”楚言歆温声解释，“见我不在，定是慌了神。”
她看向身后的松韵，“是不是？”
松韵会意，立即跪下：“奴婢该死！见小姐不在，一时情急……”
秦墨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玉佩：“要我说，这丫头忠心可嘉。”
他忽然看向翟青璇，“倒是翟小姐……”
“怎么？”翟青璇强自镇定。
“没什么。”秦墨轻笑，“就是觉得你对这里颇为熟悉……”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翟青璇面色唰白。
楚言歆假装忽略她的表情，适时转移话题：“今日多谢诸位关心，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时候不早了，我看楚小姐今日未备马车，那我便送楚小姐回府。”秦墨扫过在场所有人，礼节性的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带着楚言歆几人离开。
青幄马车内，气氛沉闷，无人说话。
松韵正为楚言歆腕间淤痕上药时，发现自家小姐的指尖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秦墨懒散地靠坐在车门处，长腿支着车板，看着外面的景色。
苏云浅的面罩还在脸上，一边安抚的拍着楚言歆，一边没好气的对着秦墨道，“要我说，你的人也真行，我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打包上了贼船。”
她今天恰好与李枢在御史府里为白洛川做诊治，楚言歆出事的时候，她与师父刚刚踏出白府。
当时也正是秦墨与三皇子商讨的时机，侯府小姐失踪闹得满城皆知，自然也瞒不过秦墨的耳目。
作为秦墨一直以来在江都的左右臂，一个管账目负责统筹，一个管情报负责收集，常溪亭和楼颖二人自然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
知道自己主子这会儿不方便，况且时间紧迫，她们便想到了另一个前几天与少主商讨的军师。
白洛川送师徒二人出府时从马车上的楼管事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肯定离时锦铺不远。
府门前着实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三人都被接上了马车，然后不由分说一块打包到了竹屋弄舫。
白洛川的部署安排的很快，也考虑到了意外情况。
秦墨出来的时候，只需要去露个脸，在把人接回来就可以了，简直省心省力。
秦墨笑了一下，没接茬，侧头看了一眼还没缓过来的小姑娘，“你哥没跟你说，这几日都别出府吗？”
楚言歆委委屈屈的，“说了，我以为青璇姐姐……”
想到今天她以为的好朋友的做出的事，她更难过了，“对不起，给钧泽哥哥添麻烦了。”
由于秦墨的问话像极了她那威严的大哥，她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瞅着秦墨的神色，眼眶又红了几分。
苏云浅见状瞪了秦墨一眼，“你别吓人家小姑娘，她怎么能提前知道这事情会发生。这般审犯人的架势，以为我们萱萱是你的那群下属？你不过来安慰就罢，还倒打一耙，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我没训她……”秦墨冤枉极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好吗，“不是师姐，我就说了……”看到苏云浅警告的眼神，他深吸了一口气，作拉链状，“行，我闭嘴。”
楚言歆难得看到秦墨吃瘪，“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了。
秦墨的眸中全是无奈，摇了摇头，示意女孩子们吃案几上的桂花糖，“一会马车给你放到侯府，你跟松韵回去，今天的事情问起来就是你得知消息突然离开，剩下的我都会处理好的。”
楚言歆捻了一小口，点点头，“谢谢钧泽哥哥。”
“跟我客气什么，”他挪了一下位置，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一会儿给你新派个人，她会点拳脚功夫，以后让她跟松韵在你跟前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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