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语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永远不知道你身后是谁。
洛州城已闭城数日,浊月浓夜里萧瑟难掩,唯有南宫家的那个院子依然银光璀璨,渗着死寂的阴寒。
一阵狂笑后有人不屑道:“那虞天悯区区一个庶子竟想吞了整个洛州城,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这番嘲弄后,那人觉得似乎说的还不够,继续道:
“那小和尚倒是好手段,铸几个银佛便让他忘乎所以,待他这春秋大梦一醒,发现自己吞下太多,快被吸食得干净,不知该做何感想。”说得尽兴了,老甯王他闲适得一把手把亨通老板钱串子按在座位上。
“他们斗的你死我活,倒也正是我们渔翁得利最好时机,你那里还有多少银两?再过几日待虞家出现衰态,你趁机出手,我们做这最后的赢家。”
他这一说,钱串子猛得从坐位上弹起,伸长手臂扑跪在地。他不敢抬头,很快地上印出水来,让人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之前听王爷吩咐卖米,就亏了太多银两。那卖米换来的多是些铜钱,如今铜银比一变,越发的不值钱了,换不了多少银两。这一进一出,我们亏了好大一笔。”
老甯王一听眉头一蹙,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脸色凝重的看着地上长跪不起的人。
“罢了,你还有多少,总不至于几百两银子都拿不出吧?”
钱串子本就跪在地上,如今更是前胸已经贴到大腿,手肘即使贴在地面上还是不住地发抖,许久他才颤颤巍巍地道:“王爷,别说百两,连亨通我们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这破产来的太突然,让老甯王实在无法接受,他全然忘了平日要演的那份步履蹒跚,豁然站起冲上去咆哮道:“你……,你……”
那两个你后,他愣是没说不出一句整话,在屋子里走了好几步后,才转过头来,恨铁不成钢的道“平日里看你精明,如今却连一个亨通都守不住。”
“王爷,我们很多生意都在城外,这一封城,城外庄子上的银钱也进不来呀。我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这话似乎点醒了老甯王,他急急的往外走。
钱串子抬头怯生生的唤了句,“王爷。”
老甯王头也不回道: “给我把亨通守好,银钱我来想办法。”
安国寺。
宝叶主持身着金丝袈裟,手持宝仗,亲自在山门守候。
他的隆重,在夜里分外耀眼,而他的客人却十分低调,黑色的马车,黑色的马,要不是马蹄踏出了烟尘,差点以为他们就要隐没在了夜里。
马车下来的老甯王和往日大不相同。马车刚刚停下时,他的车夫拿着马凳巴巴的准备去搀扶,却发现老王爷今日变了个人,一袖子甩开了车夫,自己大踏步的跳下了马车,让在场人震惊不已。
他看出众人那吃惊的神色,忙尴尬地收了收身上灰金色的敞衣的衣襟。他本打算解释一下自己今日这陡然的康健,却吃惊发现宝叶的装束异常隆重,干笑道:“我也是安国寺的老常客了,怎么今日主持如此隆重?”
宝叶欠身一礼,“王爷往日以居士之身入寺修行,我自不该打扰。如今王爷是以王爷之名前来相约,我自当应以亲王之礼待之。”
他这话挑不出毛病,老甯王也不想和他在此龃龉,于是手一抬,“还请主持找一处安静之所,我与主持有要事相商。”
暗夜里本已俯身的宝叶把头低到了尘埃里,如今他脸色只能靠着姿势遮掩了。
一众人被人领到了大殿东侧——伽蓝殿。实真打开殿门,先行进殿点燃烛火。
老甯王今日夤夜来访,本就有秘事相商,行得低调,见宝叶穿得隆重就算了,却还选了个如此大殿,明火执仗仿若生怕旁人不知一般,眉头一皱,道:“这地方,不太合适吧?”
宝叶没有回答老甯王的问题,只是俯身抬手,做了个请字。
老甯王见这个和尚完全没给他商量的余地,跺着脚进了殿。宝叶随后也进了殿。
这个殿堂供奉这三个佛像,却不是寻常仙佛,而是一位长须老者,一位异域国王,另一位明显年轻些,却也是金玉加身的。
宝叶命众僧退下后寻了一蒲团递给老甯王,自己也在一蒲团坐下。
老甯王见这大殿只剩他和宝叶二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意,“宝叶主持,本王深夜来访是想替这洛州百姓向主持借条活路。”
殿内烛火啪得一声,火光闪了一下,随后一声长长的叹息后,宝叶闭上了眼睛,“老王爷不如直说吧,我生得愚钝,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老甯王并不意外他这番以退为进,浅笑道:“如今这洛州城已经封城多日,城中粮食已经开始出现枯竭之势。这南宫家和虞家还缠斗不息,南宫家烧铸银佛,几乎耗尽了整个洛州城的存银,让洛州城很多家族一夜破产。虞家趁火打劫抬高银和铜兑换之数,将这洛州城半数产业收入囊中。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小民却食不裹腹,衣不蔽体。主持您一向慈悲为怀,不能再看着洛州城如此下去。”
这么一口气说完,老甯王满怀期待的看向宝叶。却见宝叶皱着眉头抬了抬眉毛,露出绿豆一般的小眼睛,苦大仇深的看着老甯王,“甯王乃天下第一聪明人,如何救这洛州城,还请王爷示下。”
什么聪明人,你才是聪明人,还在我面前装傻。老甯王心中暗骂,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我这乃不得已的做法,还请主持成全。”说完起身向宝叶躬身一礼,宝叶吓得急忙站起,拉着他的手臂,一边阻止,一边自己先行了礼。看他那焦急忙慌的模样,老甯王突然觉得今天这事有戏,没找错人。突然拉住宝叶的手道:
“当年我银甲兵之所以能够在一夜之间剿灭逆臣全赖安国寺上阳窟中一条密道。今日事态紧急,还请主持能再开这密道,让钱粮入城,解城中燃眉之急。”
此话一出,刚刚手都不知怎么放的宝叶主持突然松开了,他退了一步,“老衲一心响应王爷,可是我不知这密道在哪里。”
老甯王觉得这演技实在太假,摆手道:“主持何必如此藏掖,这诺大的佛寺区区一条升天路,你能不知。”
宝叶听着有些气,脸一板,嘴抿着却见后牙明显磨了磨,“不管王爷信与不信,老衲实在不知。”
说完一甩袖子,转身欲走,刚走了两步却突然转身回来,忿忿道:“老衲有一言,还请王爷勿怪。既然洛州城困如此,王爷何不去都督府,向崔都督禀明实情,请求他开城解困。却来这里和我这个老和尚龃龉这莫须有的密道,做甚。”
这话说得很是不留情面,让老甯王的脸皮红了红。他哼了一声道:“话已经说到这,我也不藏着了,当年你师父献出密道,供我一夜间杀了逆臣。今日,你为何不助我,解了这洛州乱局。”
这番挑破的拉拢让宝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王爷这是要救百姓于乱局,还是想引奇兵,再现当年翻天覆地之变,王爷心里清楚。”
被人如此一针见血的揭穿,老甯王有些挂不住,他把头抬高高高得不让人窥伺他的尴尬。
宝叶无奈取了个烛台,向殿最左侧走,“王爷知道这是珈蓝殿吗?”
老甯王斜眼看了看,瞪了他一眼。
宝叶指着那长须老者雕像,道:“这是孤独长者,他从太子袛多那里买了首都舍卫城的祗园,在那里修筑精舍供养佛陀。”
这种佛教故事让老甯王眉头蹙起,他刚想打断。宝叶又走到中间一个华丽王者雕像继续道:“这是波斯匿王,他对佛陀很是好奇,于是就率领群臣拜访住在祗园精舍的佛陀。”
“波斯匿王一来到精舍,见佛陀居然生得十分年轻,便心生轻慢,道:‘听说你是一位大觉悟的佛陀。但我有些不解,许多修行者在深山修行长住数十年,至耄耋之年尚不能顿悟,为何你这般年轻就能修悟正觉上法?’”
“佛陀祥和而坚定地答道:‘大王!此世上,有四事不可轻也,一、幼主;二、幼龙;三、星星之火;四、少年僧侣。幼主虽幼,将来也是一国之君;幼龙虽弱,及至长成,亦可翻云覆雨;星星之火,虽微,却可燎原。僧侣其心若能清净,守护道业持普度众生之志,无论他是贵贱老幼,都能修悟无上正法。’”
这个故事听得老甯王不由的抬头看向那尊华丽的雕像,他头戴金冠,满身华贵的宝石,一身王者之气却垂目悲悯。他轻飘飘的问“宝叶大师想学这佛陀般感化本王吗?”
宝叶苦笑摇头。
他这一摇,老甯王突然明白他的暗示了,幼主是说那静睿王吗?年轻僧侣难道说的是那小和尚?
就他们俩!
他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太年轻,不成事的,遂目光一敛,寒意凝眸地看着宝叶。
宝叶移步到最右边袛多王子雕像旁,
“佛陀还向波斯匿王谏言:‘为王者,须爱民如子,扶贫济弱,切莫将自己的**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啰嗦的教化让老甯王心生厌恶,他急急地打断道:“没想到佛家也想教化帝王,你们不是号称方外,不理凡尘俗事吗?”
被他这么一呛,宝叶脸色脸色一沉,“王爷,我们活在同一个洛州城,城内的一切,我们也在经历,我们同样无法避免。我无心指教帝王,只盼王爷能够放下野心**,真心的救救这城中的百姓。”
一听野心、**让老甯王那根心弦仿若被拨动一般,他胸中的怒火终于被点燃,气愤的他随手拿起最近的一盏烛灯猛朝宝叶摔去,
“别再惺惺作态了,装什么装,我且问你,我那银甲兵的银甲为何在你放生池中,你们当年究竟把我银甲兵弄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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