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一岁生日

国庆结束后的时间对齐霜而言,就像上了发条。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几乎牺牲了所有的课余时间和周末,律所里她工位上的文件越堆越高,大多都是外文的原始协议。

何文静她交给齐霜的任务,已经从最开始简单的资料整理,到慢慢地要求她找出潜在的矛盾与风险点,最后还需要提出初步的分析意见,这让齐霜应接不暇。

“齐霜,这份三年前的独家授权协议,你注意看第7.2条款的例外情况,与后来这份衍生开发里的非排他性授权是否存在冲突?”何文静的声音传来。

齐霜会立刻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我认为存在潜在冲突。条款的例外仅限于‘非商业性教育用途’,如果原权利方追究,可能存在违约风险。”

“嗯。把相关条款和你的分析标注出来,写进本周的进展报告,风险等级标注为中等。”何文静利落地指示。

这样的对话,在这一个多月里反复上演,过程辛苦。

有时在深夜回宿舍的地铁上,她会靠着冰凉的金属扶手几乎睡着。齐霜觉得何文静虽然严厉,但并非吝于指导,在遇到确实无法独立解决的问题时,她会立马过来指点。

这一个多月的助理经历让她开始学会像何文静那样思考,不轻易下结论,注重证据链条,追求逻辑自洽。

这天何文静从她办公室走出来,脚步声很轻,但齐霜还是察觉到了,她抬起头。

“齐霜,需要你核对这两份判决的争论点。”

“好的,何律师。判例我马上核对,文件扫描今天下班前可以完成。”齐霜回应。

何文静点了点头:“嗯,抓紧时间。按照计划下周三之前,我们这边要全部结束,提交给秦律师那边进行最终整合。”

下周三,还有一个星期。齐霜在心里默算着时间,这意味着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高强度项目终于快结束了。

“我明白,何律师。我会确保按时完成。”她承诺着。

何文静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办公室。

一晃已经到了下周二,齐霜下班走出律所旋转门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今天是她的二十一岁生日。

地铁车厢依旧拥挤,她靠在角落任由身体随着列车微微摇晃。手机在口袋里持续震动,她才有些费力地掏出来,屏幕上417寝室的微信群已经炸开了锅。

谢晓雯:「@齐霜到哪儿了到哪儿了?寿星可不能迟到!」

王莉:「包厢已经订好了!就等你啦!」

陈煦:「快点哦,肉已经下锅了!」

后面跟了一连串的蛋糕和烟花的表情包。

齐霜立马简短回复:「刚下地铁,马上到。」

聚餐地点选在学校附近一家重庆火锅店。

推开玻璃门,一股夹杂着牛油、辣椒和各种香料沸腾的香气扑面而来,驱散了从室外带来的寒意。

店里人声鼎沸,每一桌都蒸腾着白色的水汽。

“这里!霜霜!”谢晓雯眼尖,在一个靠窗的卡座里用力挥手。

齐霜走过去脱下外套,她的三位室友已经到齐,桌上摆满了各式菜品,肥牛卷、鸭血、黄喉、油麦菜……红油锅底在电磁炉上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辛辣气息。

“寿星驾到!快坐快坐!”谢晓雯把她按在座位上,麻利地给她调好油碟,“今天你必须多吃点,瞧你这段时间累的,下巴都尖了。”

“霜霜,生日快乐!这是我跟我妈去苏州玩的时候给你挑的一条真丝围巾,颜色特别好看。”王莉笑着递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

陈煦也拿出一个袋子:“这是我托朋友从日本带回来的手账本和钢笔,你不是老说记笔记费本子吗?这个牌子特别好用。”

“我呢,就比较实在了!送你一双羊皮手套!北京这鬼天气说冷就冷,可不能冻着了!”谢晓雯最后献宝似的拿出一个纸袋,笑嘻嘻地说。

齐霜看着眼前堆起来的礼物,听着室友们七嘴八舌的祝福和关切红了眼眶。

“别光谢啊,赶紧动筷子!毛肚都快煮老了!”谢晓雯嚷嚷着,率先夹起一片毛肚放进齐霜的油碟里。

这顿火锅吃得热闹而尽兴,结账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推开店门,一股比来时更加凛冽的寒气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然而,紧接着谢晓雯发出了一声惊喜的尖叫:

“下雪了!下雪了你们看!”

齐霜抬起头,细密晶莹的白色颗粒正从黑色的夜空中无声地飘落下来,落在她们的肩头和发梢,融化成小小的湿痕。

这是北京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

“哇!真的下雪了!”王莉兴奋地跳了跳。

“好兆头啊霜霜!初雪过生日,瑞雪照明年。”陈煦笑着说。

齐霜站在雪中,任由那些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带来细微的痒意。四个女孩笑着、闹着,踩着薄薄的正在慢慢积攒的雪屑,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走到宿舍楼下,暖黄色的灯光从大门玻璃透出来,照亮了门前一小片飞舞的雪花和一个伫立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深色的羽绒服,显然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他手里捧着一束花,是黄玫瑰,饱满的花瓣上沾着细小的雪晶,是唐宁远。

他显然也看到了她们,他一直就在等待着齐霜。看到她们走近,他往前迈了一小步,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

“齐霜,”他开口,“生日快乐。”

他将那束黄玫瑰递了过来。

谢晓雯、王莉和陈煦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停下了脚步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齐霜看着递到面前的黄玫瑰,她认得花语是珍贵的友情,她抬起眼对上唐宁远的目光。

“谢谢。”齐霜接过花束,“等很久了吗?外面很冷。”

“没多久。”唐宁远抬手拂去肩上的落雪,动作有些不太自然。

“刚好路过,想到……想到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个借口显然不高明,但他也找不出更好的说辞。

气氛有些尴尬,身后的谢晓雯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齐霜捧着花,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花很漂亮,谢谢。”她再次道谢,“天气冷,你早点回去吧。”

“好,那你也快上去吧,别冻着了。生日快乐。”

唐宁远看着她的脸,眼中闪过失落但他很快掩饰了过去。齐霜站在原地,看着怀里的黄玫瑰,又抬头望了望依旧不断飘落的初雪。

“走吧,霜霜,上楼了,冷死了!”谢晓雯走过来,打破了沉默。

齐霜收回看着唐宁远目光,捧着那束黄玫瑰和室友们一起走进了宿舍楼,将冬夜的寒气和那束代表着复杂心意的花都关在了门外。

第二天,齐霜是被枕边手机的震动声唤醒的,屏幕上跳跃着的是“妈妈”两个字。她按了按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喂,妈。”

“霜霜啊,醒了吗?”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的声音。“生日快乐,囡囡,二十一岁了,是大姑娘了。”

“谢谢妈。”齐霜应着,身体在温暖的被窝里蜷缩了一下。

“昨天你跟你同学出去玩,怕打扰你们,就没给你打电话。”母亲解释道,“玩得开心吗?北京冷不冷?我看天气预报说你们那边下雪了?”

“嗯,下了点小雪,昨晚回来的路上看到了。”齐霜简单回答,“和晓雯她们去吃了火锅,很开心。”

“开心就好,开心就好。”母亲叮嘱着,“二十一岁是个大生日,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多吃点好的,身体要紧……”

通话结束,寝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她放下手机,起身下床。

周三的寝室比周末平时安静许多。对面谢晓雯的床铺已经空了,被子胡乱堆着,人不知何时已经溜了出去,神神秘秘的,不知又有什么新动向。王莉和陈煦的床帘也拉开着,看来是早就洗漱完毕出去了,她们有一门重要的选修课。

齐霜洗漱完毕,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加绒卫衣和牛仔裤,外面套上米白色薄棉服。出门前她看了一眼书桌上那束唐宁远送的黄玫瑰,它们被插在一个临时找来的玻璃瓶里,经过一夜依旧盛放着。

何文静交代的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今天就是截止日期,她不想有任何拖延。

工作途中,她收到了谢晓雯发来的微信,是一张在某个热闹早市吃糖油饼的照片,配文:「替你感受胡同的烟火气!」齐霜看了看,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便又继续埋头于眼前的文件。

当最后一份辅助文件被扫描归档,齐霜舒了一口气,她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中午十二点半。

回到寝室后,屋里里开着暖气,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齐霜脱下棉服,正准备去接杯热水时,寝室门就“哐当”一声被从外面推开,带进一股冷风。

是谢晓雯回来了,她怀里抱着的一盆植物。

“我们的大忙人回来啦!”谢晓雯看到齐霜,随即将怀里的花盆往上托了托,“快看快看!我带了什么回来!”

王莉正敷着面膜从床上探出头,陈煦也放下手里的书,好奇地望过来。

“这是什么呀?”王莉含糊不清地问,面膜限制了她的嘴部动作,“你从哪儿弄来的?看着怪扎手的。”

“龙舌兰!”谢晓雯声音雀跃。

陈煦凑近了些,“龙舌兰?听说这玩意儿挺耐活的,不用怎么管。不过你这盆看起来挺特别的,不像普通品种。”

“是徐磊送的,他说像我……”谢晓雯语气里带着炫耀。

“徐磊?”王莉扯掉了脸上的面膜,露出写满八卦的脸,“就是川西那个救命恩人,你们今天见面了?这是在约会?”

谢晓雯她摆了摆手,“哎呀,什么约会不约会的,就是他回北京了,今天约我出去吃了顿饭,还在初步接触阶段,初步接触!”她强调着。

“初步接触就送植物?还说你像它?”王莉啧啧两声,围着那盆龙舌兰转了一圈,“让我看看,哪儿像了?这浑身是刺的……”

陈煦笑着:“你别说,仔细看,是有点那种感觉。”

“对对对!”谢晓雯立刻对陈煦投去赞同的目光,“徐磊说开花的时候特别惊艳!”

“所以,他这是夸你外刚内也刚?”齐霜逗她,“没说你这脾气像这刺儿一样扎人?”

“不理你了!”谢晓雯嗔怪地捶了齐霜一下,“人家那是欣赏!欣赏我的生命力和韧性!”

“懂,懂,我们晓雯最有韧性了。”陈煦打着圆场,笑着问,“那这龙舌兰,好养吗?听说很久才开一次花?”

四个人围在书桌旁,对着那盆突然闯入417寝室的龙舌兰评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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