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一周后,沈清淮站在一家平平无奇的酒吧面前。

“欢迎光临女士。”门口的迎宾笑着招呼他:“您一位吗?”

沈清淮点点头,那天之后沈清淮就没有和秦彦之联系过,纸条上写的不清不楚,仅有一个时间和地址,其他什么都没有,沈清淮甚至不知道怎么找秦彦之。

他从包包里拿出手机,想给秦彦之发消息,然而没等他打开手机,就被挡住了去路。

“麻烦让让。”沈清淮蹙眉抬头,便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秦彦之。

大多数时候,秦彦之都是西装革履的,甚至每根发丝都一丝不苟。然而今天的他,随手抓出来的背头露出额头,脸上多了几处逼真的伤痕,身上穿了一件黑色T恤,配上狼首银项链,活脱脱一校霸。

“如果我不呢?”往日的绅士不复存在,连语调都上扬,一股子挑衅的意味。

“你想怎么样?”沈清淮配合他说台词,但脸上却一不小心流露出笑意。

秦彦之勾出唇角,拉住沈清淮的手:“我想带你走。”

酒吧的灯光昏暗,但有力的大手让沈清淮完全无惧黑暗。前面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却是可靠的指路明灯。

穿过没几个人的酒吧,秦彦之带着沈清淮来到了电梯间。并不向上,而是向下。

“叮”,电梯到了负三层,铁门缓缓打开,里头的一切呈现在沈清淮面前:“欢迎来到自由舞会。”

与想象中的劲爆夜场不同,即使在地下三层,却放了许多的绿植和鲜花,暖暖的灯光下,悠扬的音乐中,舞池里的人们翩翩起舞,高大的穿着裙子的男人,娇小的但很man的女人,抱着猫咪的老人……所有人沉浸在这场舞会中。

“哦,你长得可真美。”一位穿着粉嫩兔兔连体衣,但画着烟熏妆的女士夸赞道。

“你的衣服也很可爱。”秦彦之替沈清淮回答。

女士的眼睛亮了亮:“谢谢。你们是第一次来吗?我带你们进去吧。”

说着,她热情地领着两人往里去。行走间,音乐停了下来,一束灯光照向一座高高的阶梯,阶梯上,一个女孩站摇摇晃晃走上第一级台阶。仅仅这么简单的一小步,她却走得异常艰难,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摔倒,但她还是靠着自己成功斩了上去。站稳的那一刻,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大家好。”

“你好,可爱的姑娘。”下面的所有人都向她打招呼,亲切,热情,充满善意。

女孩似乎有些害羞,但还是笑着掀起自己裙摆,露出自己的红色高跟鞋:“我,我好喜欢红色的高跟鞋。”

没有人插话,大家都笑着看着她。

她继续说:“但我是个残疾人,我的腿虽然没有全废,却也不能正常行走。”

红色高跟鞋包裹的脚很明显地颤动:“爸爸妈妈说我不能穿高跟鞋,让我别妄想了。亲戚说红色的高跟鞋是坏女人穿的,说我不学好,想去勾引男人。同学说我一个残废,妄想穿着高跟鞋走路,是有病。”

说到这,女孩垂下头,但很快,她又抬起头:“但我不这么觉得,红色的高跟鞋,多好看呀,它没有任何错,我也没有任何错。”

“对,你的高跟鞋非常美,穿着它的你也非常美。”台下的人鼓励她。

女孩笑着流泪:“谢谢。”

即使站的歪歪扭扭,即使双腿不停颤抖,但灯光下的女孩,熠熠生辉。

沈清淮看着台上的女孩,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有人搀着女孩走下台阶,歌声再次响起,这是一首自由的歌,充满希望。

所有人再次起舞,他们有的自顾自跳,有的牵手共舞,每个人都自在极了。

“来这里的人,都有一些不敢让人知道的秘密。”引路的女人说道:“刚刚那个女孩,不敢让别人知道她喜欢红色的高跟鞋,她想穿红色的高跟鞋,也不敢让别人看到她穿上红色高跟鞋的样子。”

沈清淮向着那个女孩看去,她正别别扭扭地舞动着,脸上一直带着笑。

“但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因为她的任何行为,任何爱好,任何梦想而嘲笑她。”

大家并没有刻意不去看女孩,在大家的目光中,女孩没有感受到一点难过,因为所有的目光都带着鼓励,带着善意。

“你,是不敢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少女心吗?”沈清淮迟疑地问。

女人十分坦然:“对,我从小就是个很酷的女孩,我很要强,我的出生也不允许我软弱,但其实我的内心挺脆弱的。我害怕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在意所有人的评价,所以我不敢“崩人设”。”

“但在这里,我不用害怕任何人的评价与眼光。”她说着,转了一圈,兔子耳朵一抖一抖,可爱极了:“站在这个台阶上,就要接受所有人的目光,站的越高,感觉越强,但当我们真正站上去,也真正学会了直视内心。”

“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缺乏的是自信,是对自己的肯定,以及接受。”

一曲结束,灯光再次照向那台阶,又有一个人踏上台阶,但他只踏上了一只脚,便没有承受住,缩了回去。

“等你下一次走台阶。”

“一只脚也很棒了哦。”

没有任何嘲笑,所有人都在鼓励他。

“要试试吗?”兔子衣服的女人问沈清淮。

因为有人退缩了,所以这次上去了一个已经变得十分自信的人,他几步走到了最高处,展示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Hello大家,我的身材好不好?”

“好!”下面一片叫好声。

沈清淮没看出来他有什么不同,女人给他解释:“他生了病,胸部变得和女人一样,甚至比女人还丰/盈,但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直男。”

台上的男人还在和下面的大家打招呼,自信又从容。

“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他刚来的时候可敏感自卑的很。但现在,不止在这,在外面,他也可以很坦然的面对自己的疾病和与众不同了。”

说话间,台上的男人点了首劲爆欢快的歌,大家再次舞动起来。

“这首结束要不要去试试?”

沈清淮抿唇,看向现在空空如也的台阶,眼里满是纠结。

“我陪你,好不好?”一直没有出声的秦彦之开口。

沈清淮捏捏手:“你在台阶下等我。”

两人走向台阶,与此同时,歌曲也进入了尾声,灯光再次亮起。

沈清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遇到秦彦之之前,他的秘密都隐藏的很好,他也从未主动和人提起过这件事。现在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主动诉说,对他来说有些困难。

“姐姐,你的高跟鞋好漂亮。”刚才那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孩因为身体原因,已经脱掉了高跟鞋,坐上了轮椅。她仰着头,由衷的赞美沈清淮。

很巧,今天沈清淮也穿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我不是姐姐,我是男孩子。”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沈清淮的声音却微微颤抖,每一个都那么的干涩。

“哥哥,你的高跟鞋好漂亮。”女孩换了个称呼,又夸了一句,仿佛他从一个女孩子变成一个男孩子没有任何的问题。

沈清淮看向女孩,似乎,承认自己是个穿着女装的男生,也没有那么困难。

“谢谢。”沈清淮向女孩露出一个笑,随后踏上了台阶。

高跟鞋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沈清淮一步一步,走得缓慢而坚定。走到第二阶,他低头看了看台下,大家的目光全部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我在。”

秦彦之的声音传入耳朵,秦彦之的身影就在眼前,沈清淮安定了些,抬腿继续往上走。

一共五级台阶,沈清淮停在了第三级台阶上。他深吸了口气,开口。

“大家好。”只是打个招呼,就让沈清淮紧张不已。

“你好,勇敢的女士。”台下的人回应着他。

之前已经和女孩说过一次,第二次说出来就顺畅很多:“我不是女士,我是个男孩子。”

台下的人瞬间改口:“你好,勇敢的小先生。”

“你好,你的旗袍真好看。”一个男人挤到前排,是那个沈清淮一眼就注意到的,穿着裙子的高大男人。

沈清淮今天穿的是一条紧身红白旗袍,勾勒出他的纤纤细腰,露出漂亮的手臂。

“谢谢,你的裙子也很好看。”

几句对话,减轻了沈清淮的紧张,他定定神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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