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蕊只觉得头昏脑胀，浑身酸痛，轻轻一侧头，脸颊一侧传来火辣的刺痛，不由倒吸一口气。
她缓缓适应侵入眼睛的光亮，良久才看清身处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处布置简单的屋子，屋里东西方向各有一张床，中间一张方桌两排板凳。此刻她躺的是西边的床 ，床边矮柜上摆了一个铜盆，盆旁边散落着不少带血的绷带，还有几个塞着红塞子的瓷瓶。
鼻尖都是药味。
萧蕊仍旧有一丝恍惚，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经历了什么。
“娘！”萧蕊脱口而出，声音却如蚊鸣，空气灌入嘴里，引得喉咙一阵剧痛，脖颈上鲜红的手抓印触目惊心。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人，面无表情，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碗药，散着热气。
萧蕊记得她，是救她的那个丫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竟然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丫头见萧蕊醒了，淡淡道，“吃药。”
只见她将药碗端来，轻轻扶起萧蕊，萧蕊坐起身，才看清自己身上不少地方都缠了绷带，腿上绑了竹板，简直惨得不能再惨。
萧蕊很想说话，但奈何发出声音也含糊不清，只能乖乖由着她喂药。
喂完药，她终是使了力气，拽住了要离开的人的衣袖。
被拽住的人依旧面无表情，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你娘的后事，主子已经料理。”
萧蕊一瞬间心痛不已，她动了动嘴唇，“多，谢。”
等她走了，萧蕊再也忍不住，呜咽声从喉中发出，眼前模糊，泪珠大滴大滴滑落。
如此哭了一会儿，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中仍在抽泣。
萧蕊伤得太重了，每日换药喝药擦洗都有她照料，期间再无看见他人。
如此养了三日，总算能正常说话了，也知晓了照顾她的丫头的名字，唤云卷。
云卷做事一丝不苟，每次擦洗搀扶解便时，萧蕊都臊个大红脸，可云卷却面不改色。
什么都好，唯独不太说话。两人共处一室，常常寂静地很，萧蕊一偏头，就能看见她闭目静坐也不知在干什么。
只有萧蕊有意无意，旁敲侧击地询问沈清檀的事时，她才会有点反应，告诫她，“你是主子的人了，要守规矩。”
萧蕊：“......”
她想起那天夜里黑衣的沈清檀，那眼中的冷漠，嘴边的玩味，便忍不住心底犯怂，一想到日后要天天给她端茶倒水的，手就有些抖。
“我们是在沈府吗？”她问。
云卷摇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沈府？”
云卷不动。
萧蕊无言，“你为什么叫云卷？沈清檀给你取的名字？”
云卷有了反应，“你是主子的人了，不能直呼主子的名字。”
萧蕊：“......”
不用反复说她是沈清檀的人吧，即便事实如此，但听着总是怪怪的。
大约过了十几日，萧蕊终于能下地走了，只是腿脚还不是十分方便，有些微酸痛。
“腿受了寒，”云卷见她龇牙咧嘴的，便道，“以后下雨天，天寒时节都会酸痛。”
萧蕊苦着一张脸，这幅身子真是多灾多难。
连着躺了多日，总算得见天日。萧蕊跟着云卷出了大门，才发现这里，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宅子。
她下意识地看向当日隆三挟持她的地方，脑袋隐隐作痛，好似噩梦一般。回想起那夜云卷利索的身手，身子微微一缩。
云卷面无表情。
萧蕊尴尬一笑，还是忍不住问她，“你将那个人......”
云卷轻描淡写道，“埋了。”
语气好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不错，适合种花。
萧蕊呵呵干笑了两声。
今日萧蕊要去祭拜李母。
云卷带她去了一处田庄，那处田庄依山傍水，是沈清檀所有，田庄后有一处山林，李母便葬在此处。
萧蕊下了牛车，由着云卷背着，来到了李母的墓前。
她看着石碑上的字，喉中哽咽，跪在墓前，烧着纸钱。
想起与李母生活的这些日子，历历在目，抚平了她曾经的仇恨与伤痛，可还未来得及报答她，便这样出了意外，撒手归去。
心中的懊悔愧意越深，眼中的泪便怎么止都止不住。
不管是作为萧蕊，还是作为李阿蕊，她都在失去。
萧蕊抽泣着，从袖中拿出李母最后交给她的银簪，来这里之前她回了一趟家，果然在地上找到了这根银簪。
她小心翼翼地将银簪埋在墓前，像是在与李母说话。
“娘，这根银簪你这样宝贝，就留给你吧，让它陪着你。”萧蕊承诺道，“我从前只说你这也忍，那也忍，只会受人欺负。现在我明白了，万般忍耐不是为了自己，只是因为有要守护的人，对不对？”
“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也会经常来看你。”
下了山，萧蕊回首看向山林，久久不发一言。
已临初夏，阳光耀眼，加之赶了大半天的路，等来到沈府门口，萧蕊的额上已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她用袖子擦了脸颊上的汗，有些微晕眩，却咬牙强撑着。
云卷带着她从侧门进入。
沈府的宅子其实颇大，原本是一个高官被抄家后收没给朝廷的宅子，后来被皇后娘娘赏赐给了沈清檀，才让她独立门户。
前院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中为园林，后为住处。
沈清檀虽喜简朴，但宅中布置雅致，看不到一些贵重的摆件，却随意可见书画和造型别致的盆景花卉。
一路上下人谨言慎行，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不交头接耳，连脚步声都轻地很，云卷带着萧蕊走过，也无人抬头张望。
萧蕊啧啧称奇，她从前是知道沈清檀管理下人很有章程，但也没料想到规矩到这份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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