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有了桑诸的过分溺爱,秦知衿收敛不少,待她似亲阿娘般,“嘘寒问暖”,明里暗里打探她日常修习的情况。
无凭无据实况当下,又是寄人篱下亦给上几分薄面,没太决绝,却险些酿成大祸。
若非阿在偷藏于屋檐对月当醉(暗中相护),用他的话来说,桑家亦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学术不精,他不放心。
一颗毫不起眼的小石子打在夕凰脚边,背后寒凉一粟,连忙收起“透白”雷法,警惕起来。
虽然夕凰不会轻易暴露术师身份,但以防万一,厉正桀还是额外加了道保护枷锁,强行在雷法之上施了术法,掩盖住充满魔气的紫红色面目,披上了他的光白假皮,所以包括闫阿在,皆不知晓她拥有暗黑雷法之事。
她横腿扫过地面凌落的梧桐落叶,似数道锋利刀片,划过那幽静小路间粗壮的梧桐之后,秦知衿鬓间几簇发丝骤然落地,差之毫厘便割破吹弹肌肤,身边婢女整个人吓得瘫倒,手中食盒“哐当”掉下。
“桑夫人这么晚来我院中有事?”
夕凰凤眸瞥过阿在所在之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双手环于胸前,一步一步慢慢地......傲然走至不速之客面前,冷漠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秦知衿咬紧牙关,怒视身边慌张不已的婢女,以及散落一地的狼藉“宵夜”,对上夕凰漠然视线,又立即赔上虚假笑容,挽起婢女手臂,温婉大方将其搀扶而起。
婢女惶恐不安,不假思索地向后退之,被她犀利捕捉,可想而知,平日里的温婉夫人定没少克扣打骂下人。
桑诸竟会不知?她讽刺闷哼。
“小五啊,母亲是担忧你练起功来废寝忘食,这不,特意来送些吃食,还是要以身体为重的。”
虚情假意地瞥过那片狼籍,婢女注意着秦知衿狠戾眼色,小心收拾着默不作声。
遥想当年,她被关柴房多年不见秦知衿这般殷勤,现下却几次三番闯禁地,只为体现母亲之责,关怀备至,虽不知打得什么算盘,但在她这儿,行不通,此人毫无可信度。
“我想桑夫人应当知晓何为禁地,好意我心领了,但这般不请自来,伤到哪儿了可不太好,您觉得呢?”
言语中充满威胁性,气体源流使得梧桐落叶席地而起,浮于空中齐刷刷朝向秦知衿静止着,幽静之路,丛中沙沙作响,冷风轻拂,让人肌肤不免附上一层凹凸不平的细小疙瘩。
她透露出的斩化境气不过雕虫小技,却用出了不仅如此的魄力,既给了秦知衿一剂安心药,又示出了不好惹的张狂之态,或许在秦知衿看来更似装腔作势,她不以为然。
“小五若不喜母亲前来看望,母亲不来便是,只是明日你便启程密林之谷,路途之遥远,母亲实在放心不下,不如让你阿姐跟着亦有个照拂。”
夕凰偏头,凤眸忍不住含笑,终于知晓这女人所谓何意,把玩起鬓发饶有兴致地端量起惺惺作态之人。
秦知衿手中绣花的真丝手帕拂上没什么泪花的眼眶,彰显楚楚可怜。
还真当她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毫无心计的桑家五姑娘?
她可不吃这一套,一阵厌恶感侵袭甚至反胃。
“这......我可做不了主,入选名单是副院长亲自拟定好的,实不则你拎着食盒赶个早,拜会一下他老人家,没准儿可行。”
夕凰缓缓摇头,看似有些为难的模样,拂袖负身而立,瞪了眼还在讨热闹的闫阿在,运用气流打落一片青瓦,害他险些摔落,被那滑稽身姿逗着“噗嗤”笑出声来,又及时收敛,全然没将身后女人放在眼里。
“你......”
见她油盐不进,秦知衿气恼,走近几步,几乎附耳言畔,声音之中不再慈善:“别忘了我还是你母亲。”
夕凰鄙夷目光紧眯着,头亦未回,感受着那份耳畔边的俗粉之气,还以为秦知衿能装到几时,不过几天时光,原形便露个大半,刹那间,跟这女人继续斗下去的乐趣都没了些许。
一门心思打发起来:“桑夫人慢走,不送。”
半遮月下,秦知衿怒目狰容,在夜幕中显得格外可憎,屋檐上的闫阿在看得真切,不过转身一瞬,这人又是慈善和睦的桑家主母,大气得体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待人消失院中,他将香落醉随手扔过,一跃而下。
“你这母亲不当戏子可惜了。”
风凉话悠悠传来,随手拨弄一番雾莲亭中的古琴,似乎很想听上一曲,眼底流转着的是让人看不懂的深邃。
不等夕凰过来,他便靠于亭中玉柱,半躺着阖眸,一条腿屈膝手肘搭放,臂间清晖,另一条腿自然落放地面,修长匀称,雅俏飘逸。
夕凰渐渐失魂......轻咳予以镇定,这家伙,大半夜于此勾人来了?
随他如何,拂袖转身不予理会进了房,躺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浮现清风徐徐,墨色鬓发掠过性感泪痣的画面,闫阿在那红晕脸颊甚是撩人心弦,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使得自己烦得要命。
撩起被子,蹙眉摸过自己发烫的脸,她又未曾饮酒,疯了疯了......这妖孽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悄然推门,一股清凉小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战,亭中之人睡得安稳依旧,瘪着嘴拿过披风过桥走近,伴着弥漫的酒香,他紧蹙的眉和额间细汗让人分不清如梦似醒,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带着不安与......害怕。
当即改变注意,将带来的披风系于自己身上,没得半分温柔可人的样子,将其拍醒。
许是噩梦之中的一束暖阳,他寒凉大手一把抓住了她温暖的掌心,倏然触之的凉意,令她浑身一颤,却并未缩回。
“喂,进去睡......”意识到言语不妥,又支支吾吾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怕你受凉耽误明日行程,屋......屋内有榻。”
他盯着紧握的手,会心一笑,因低垂着头只自己知晓,松开短暂的温暖,拂袖擦过额间细汗,偏头看过半开着的房门,起身径直走去。
对她方才的言语生出打趣之心,桃花眼弯弯似月牙:“我又没说什么。”
走过桥头,勾起一丝坏笑,就这般毫不客气地同处一室了......
翌日,明光一线穿云白,夕凰眼眶乌黑,白眼仁挂满了红血丝,睁着凤眸平躺于床榻之上,无生息倦气滋生,显而一宿未眠。
离她不过三丈远的榻上,叹为观止,那人睡着正香,粗壮有力的手臂枕于脑后,呼吸平坦,若隐若现的光线洒落在他脸上,终于似只慵懒大猫般,伸着懒腰醒了过来。
该死的闫阿在,他倒睡得听不见星点风吹草动,害得她涟漪荡漾,心头癫狂了一夜,造孽!
每日固定时辰,皆会有婢女前来送上早膳,今次亦不例外,婢女敲门而至,不等夕凰开口,闫阿在便识趣地攀上屋棚木柱之上,待人走后才落座于她对面。
注视着生无可恋的哀怨之容,满目沧桑,想也知道为何之此,心中不免幸灾乐祸,口中之食吃得津津有味,惹得夕凰更甚怒火中烧,弹指间雷法于案底显现,“跐溜”一瞬,手中筋饼糊烂发焦,咀嚼之间苦柴难咽,直接吐了出来。
看着那副吃瘪嘴脸,夕凰偷笑着起身,当即做了个鬼脸,顺手拿起唯一一个没发焦的筋饼,叼放口中,伸了个嘎吱作响的懒腰,暗自腹诽,让你吃!
拍了拍手傲然走了......
圣光学院小队集结于暗道前,场面之壮观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出门在外如此高调,可见她对学院的堆金积玉一无所知,怪她见识浅薄。
眼前的天魁仙鹿,是专门负责远行的高阶灵兽,不是一头,而是人手一头,清一色的仙鹿高贵白洁,鹿角似王冠屹立,霸气侧露,一时之间难以挪动视线,让她想起昨日被她损毁的饕餮石柱,十个赤晶石。
这院财万贯该不会都是厉正桀讹来的吧!
“夕凰,谢......谢谢你,此次特地......特地陪我,前往密林之谷。”
灵粟羞怯症发作,支支吾吾言语着,为她引过一头白烟萦绕的天魁仙鹿,通体没得一点安全隐患,驱使的缰绳亦没有。
她万一摔下来可如何是好,绕着灵兽转了一圈,暗暗担忧。
“我去灵神大陆不光为你,不用如此。”她直言不讳,纤细玉臂挎过灵粟脖颈,继续道:“不如......你我共骑一头灵兽,可好?”
灵粟任由她挎着自己,犹豫之中被桑无疆打过岔去,他身驱天魁横进二人视线之中,自腰间蔓延开来的骨链,将他与天魁牢牢紧锁,手中还隐隐多出一条白烟形成的缰绳,俯瞰她们,还带有那么一丝傲娇。
“自然不好,安全起见,天魁至多一人坐骑。”
夕凰不经意间指尖轻擦下颌,细察出了端倪,故翻身一跃坐上兽背,顷刻间,天魁体内缓缓生出骨链,将其紧锁,原来如此......
灵粟紧随其后,三人于队伍末端缓慢而至,夕凰左顾右盼找寻着那抹无赖身影,却寻觅无果,被那筋饼药死了?
队伍整顿准备出发,厉正桀于阶梯之上同夕凰四目相望,轻点过头。
夕凰手中多出一条白烟形成的缰绳,用力一墩,喜形于色。
“出发———”
桑无疆无奈摇头轻笑,紧忙追随她的身影,被灵粟捕捉尽收眼底,泛起难以察觉的苦涩,追着他的身影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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