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间乐

褚洄近日跟君屿同进同出,因为她觉着与君屿共处是最舒服的,她一直躲着姬兰雪,并不是怕自己的言行举止引他怀疑,而是姬发兰雪对她实在太好了,好到让她无法承受,因为褚洄心里清楚这份无微不至的好不是对她的,她不是水月使,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瞑王召姬太师到紫金宫品鉴书法,瞑王屏退了宫人,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们。

君瞑洋洋洒洒地写了“君临天下”四个字,姬太师在旁赞美:“大王的字雄浑劲挺,尽显王者之气。”

君暝笑道:“太师过誉了。”他抬眸看向姬太师,“你的手臂如何了?”示意他要不要也来提笔写上一幅。

姬太师摇了摇头:“还是不中用啊,老胳膊老腿难好的很。”

姬太师是人族的才杰,虽已六旬有余,半白的头发,苍老的容颜,却风采不减,身材挺拔。

君瞑道:“以兰雪的医术,一定可以让你恢复如初的。”

姬太师抱怨:“老夫那痴情的儿子,这些天都未见人影,一直留在宫中照顾水月使,我的手臂都是请其他医官医治的。”他说时脸上带着笑,君瞑用手中的紫毫笔指了指他,“我说太师……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若不想要这个儿媳,我可要了!”君瞑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眼神透露试探之意。

姬太师向君暝俯身行了一礼,“臣绝无此意!”

君瞑勾了下嘴角,又开始低头落笔,边写边道:“我知水月与你家兰雪两情相悦,若非如此,我定要将她指给屿儿做太子妃的。”他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见姬太师低眉垂首,又道:“小时候看着两人一起长大,心想日后必能成就佳缘,放眼南穹,褚洄与太子最为相配,强强联合,乃南穹之福也。”他“唉”了一声:“真的很难再找到比褚洄更适合做太子妃的了……”

姬太师闻言汗流浃背,神情依然保持镇定,他岂能听不出瞑王的言外之意,眼珠转动,思考应对之策。

君瞑大笑起来:“别当真,孤是开玩笑的。”

整个太师府的气氛跟今晚的夜色一样沉重,太师差人到宫里叫姬兰雪回来吃饭,姬兰雪办完手中的差事便离了宫,回到家看到桌子上摆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姬兰雪的母亲是神医圣手,为编纂医典,造福后世,不惜以身试毒,最终不治而亡,她与太师只有姬兰雪这一个孩子,临终前嘱托姬太师一定让他们的孩子所愿皆所得。

姬兰雪的痴情完全随了他爹,姬太师承诺他的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兰雪的母亲走后未再续弦,时常写诗悼念亡妻。

“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快坐。”姬太师让儿子坐到他的旁边。

姬兰雪已经吃了半碗饭,见父亲一口未动,神思凝重地看着他,姬兰雪放下碗筷,问道:“爹,有心事啊?”

姬太师微微舒展愁眉,“我是想问你,你和水月怎么样了?”

“为何突然这么问我?”姬兰雪感到奇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爹是觉得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很久了,彼此之间足够了解,想问你们有没有成亲的打算?”

姬兰雪迟疑片刻:“还未想过。”

“该想了,你们的年岁都大了,爹知道你的心思,那水月的呢?”姬太师顿了顿:“可曾向你言明过?”

“水月她平时公务繁忙,最近……最近更是忙得脱不开身,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好……”姬太师沉默了会儿:“兰雪,水月的心意很重要,你问清楚后一定要告诉爹。”

姬兰雪感觉父亲的心里憋着话,想言明却又不能言明,纠结反常,追问道:“爹,到底怎么了?大王召您进宫都说了什么?是我和水月的事吗?”

“没有,爹是见了与你同龄的人都成婚了,心里有些着急罢了……”姬太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心吃饭。”他心中却道:“兰雪,只要你和水月心意相通,彼此坚定,爹哪怕是违抗圣意,也会护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谣言四起,未见镇压,褚洄觉得太过反常,在去往典狱的路上,被忽然出现的商绮拦住,“见过水月使,王后娘娘有请!”她的样子还算恭敬,可眼神充满敌意。

褚洄不明白哪里得罪过她,因为她是凤仪宫的宫令、闻王后身边的女官,主仆同心,都因王姬的事怨恨她。

褚洄跟着商绮来到凤仪宫,她让褚洄独自进去,褚洄见闻王后就等在院中,门缓缓掩上,褚洄行礼:“拜见王后娘娘。”

闻王后转过身说:“水月使一直避而不见,是心虚吗?”

褚洄巧妙回答:“娘娘尚在休养,臣不便打扰。”她也听说了宫里宫外的一些谣言,闻王后本就对她心生介怀,典狱那边查捕凶手毫无进展,当下又在传暝王有意立她为太子妃,示意姬家主动退出,王后娘娘自然坐不住,她怎会允许一个完全掌控不了的儿媳进门。

“是不便,还是不敢。”闻王后目光逼人:“你心里记恨着君沅因倾慕兰雪使而处处找你的麻烦,让你难堪,所以你根本没想让她活命,故意不救她,是不是?”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绝对没有!”褚洄立即为自己辩驳:“臣的为人,无需自辩,自在人心,臣一片忠勇,天地可鉴,望娘娘明查,切勿听信谣言。”

“查?大王念及褚氏的功劳,太子又对你情义深重,将你失职一事轻轻揭过,甚至都不曾责罚于你,他们如此袒护,你让本宫查什么!”情绪急转直下,闻王后斥声质问:“你可问心有愧?”

褚洄跪身叩地:“臣失职,愿领责罚,但臣问心无愧!”

闻王后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邪火,声音尖锐:“事实就摆在眼前,我的女儿死了,你还活着,臣为君死,你还敢说你无愧于心!”她稍稍平复下语气:“失职者该当以死罪论处!”

褚洄进门时看到两边站着手拿庭杖的人,便知自己今天不挨一顿打,怕是很难走出这凤仪宫,是祸躲不过,她深呼吸了下:“全凭王后处置。”

闻王后冷静地想了想:“杀了她,王上必定怪罪,可能还会牵连闻家,若是太子因此与本宫决裂……”她冷哼一声:“不值当,那便杖责一百吧。”

褚洄挺直脊背,等着挨打,庭杖落下之际,被闯进来的君屿制止,他将门口驻守的侍卫打翻在地,夺走行刑者手中的棍子扔到一边,并呵令他们全部退下。

君屿将褚洄扶了起来,紧接着面向闻王后,“母后,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么!本宫在秉公处置犯错之人。”

君屿直截了当:“是秉公,还是泄私愤,母后心里清楚。”

闻王后脸色骤变:“你是在质问你的母后吗?”

“水月使为了救君沅,差点连性命都丢了,说她没有尽心竭力的都是诋毁,况且母后是在愤恨水月使的失职,还是在愤恨自己为人母的失职。”君屿的话实在诛心,闻王后双目怒睁,额头的青筋暴起,厉喝道:“放肆!”

君屿不吐不快,将心里话全部倒了出来:“君沅已经成人,却无所长,且不说她有没有为国为民的本领,她连保护自己的基本技能都不具备。整日里为所欲为,仗的是谁的势,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不是父王和母后惯坏了她,何至于今日之悲剧!”

褚洄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劝道:“殿下别说了!”

君屿并未停下来,言辞犀利:“母后理应反省自身,不该将过错、责任都归咎、迁怒于她人,失了一国之母的典范。”

“逆子,你给我住口!”闻王后一巴掌打上去,耳光响亮,她指着君屿的鼻子歇斯底里:“滚,你给我滚!”

君屿拉起褚洄的手,大步向外走去,闻王后被气得浑身发抖,呼吸急促,勉力强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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