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此机会,胡老师也将兔子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裴建忠,并委婉建议带孩子去看病。
裴建忠再次找同事帮忙。
心理医生问裴鹭,“被剥皮的青蛙哪里来的?”
“我剥的。”
“为什么要给青蛙剥皮?”
裴鹭似乎不明白医生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她。
医生以为裴鹭没听懂,再次重复了一遍,随后解释道:“剥皮对青蛙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们自己摔跤擦破皮会痛,青蛙也是……”
“可是它没死。”裴鹭打断了医生的发言,依旧疑惑。
医生明显愣一了下,没想到裴鹭的回答会是这个,“你怎么知道?”
“我观察过。”
至于怎么观察的,已经不用问了。
裴建忠这才想起裴鹭曾经痴迷于动物,灵魂仿佛被炸开了花,头皮发麻。
“兔子吃巧克力……”
“我知道会死,所以才喂得。”裴鹭甚至学会了抢答,“医生,你的问题问的很无聊。”
说话的语气、态度,根本就不是一个6岁孩子该有的。
“在你看来,什么才算有趣?”医生立即调整好状态再次询问。
“生到死。”
“接下来,我会给你看几段影片,然后告诉我感想好吗?”医生换了个方式。
裴鹭无所谓地点点头。
一场问诊下来,医生心里基本上有数了。裴建忠赶紧询问同事,同事却朝他摇了摇头。
“老裴,你要有心理准备。裴鹭拥有人格缺陷,对于死亡与疼痛没有本能的害怕,反而呈现出追逐的趋势。同理心低,智商高,如果不犯罪,那还好;一旦出事……”
同事没忍心把话说完,但;裴建忠懂她的意思。
“人格缺陷是终生的,但可以好好教这个孩子,让她懂得底线。如果还是不行,老裴,你要不要去四院试试?”
海市四院是专科精神病院,比起这种综合性医院的精神科,明显人家更加专业。
“我知道了,谢谢你老张。”裴建忠脸色苍白,右手牵着沉默的裴鹭,仿佛看见了世界末日。
从你那天起,裴建忠就给裴鹭办了退学,请了家庭教师在家里上课,并且将消息告诉了张芬芬。
那一夜,张芬芬和裴建忠查遍了所有资料,越查心里越没底。但总还有一线希望,不是吗?
裴景余发现妹妹开始在家上课了,好奇地问爸爸为什么。裴建忠只说妹妹生病了。
顾原凉知道后还经常上门看望裴鹭,还给她带好吃的,希望她身体赶紧好起来。
在裴鹭八岁那年,张芬芬给裴景余买了一只布偶猫。
在家学习了三年的裴鹭行为举止很正常。去花园里观赏动物的习惯硬是在裴建忠的强压下给戒了,每天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已经学到了高中的内容,就连家教都觉得不可思议,是个天才。
那年裴景余期末考试考了年段第一,他也隐约察觉到了妹妹的异常偷偷上网查过自闭症。然后把他听班里的同学说动物可以治愈心里疾病,为了妹妹干净好起来,他用第一的成绩,向妈妈许了生日愿望,希望可以养一只布偶猫。
裴建忠本来是不同意的,他不敢让裴鹭接触。但是张芬芬说服了他。
“我们不能永远在原地踏步,鹭鹭这三年表现很好,应该给她一个机会。我们不可能关她一辈子,她总要进入社会。”
于是家里多了一只名为“小白”的白色布偶猫。
新成员的到来,明显更加兴奋的是裴鹭。她总是主动去喂养,给她洗澡,给她梳毛,像哥哥一样地呵护它。
裴鹭九岁那年,裴景余中考结束,考上了海市最好的高中。为了更好跟上高中的课程,他开始了暑期的补习,无暇顾及小白,将小白全权交给了裴鹭喂养。
直到有一天他补习回来,看到了被分尸的布偶、满手鲜血的妹妹和充满虐待的照片。
裴建忠和张芬芬被电话内哭泣和语无伦次的裴景余吓到了,赶紧回家,看到了厨房血腥的一幕。
裴建忠最快反应过来,声音沙哑低沉地朝已经吓傻地张芬芬说道:“快带哥哥离开,剩下的我来处理。我说可以下来了再下来。”
张芬芬被吓得不知所措,裴建忠的声音终于惊醒了她。一手颤抖地捂住裴景余的眼睛,另一只冰凉的掌心立即将裴景余带离厨房,逃命似的上了楼。当晚裴景余就发起了高热,张芬芬向学校请了假,寸步不离地陪着。
裴建忠等老婆和儿子都离开后,强装镇定的心再也伪装不住。平时手术稳如泰山的手此刻微微颤抖,脑子里想到了所有可能性。
他盯着满手血腥却两手空空的裴鹭,不敢眨一下眼睛。身体缓缓挪动到厨房门外的柜子上,上面堆满了未整理的杂乱东西,比如:棒球棍、水果刀……
裴建忠的视线在水果刀上停留了一会儿,抓起了棒球棍。
他谨慎地靠近裴鹭。
裴鹭疑惑地盯着父亲奇怪的举动,直到父亲接近布偶猫时,她才恍然大悟,乖巧地挪开了身体。
裴建忠愣了一下,没想到裴鹭这么配合。但他依旧不敢放下棒球棍。
裴建忠抱起了布偶猫,放下棒球棍,拿起铁锹,走向花园。
裴鹭好奇地跟在父亲身后,注视着他将布偶猫的尸体埋葬。
或许是时间给了裴建忠足够的冷静,他问出来了长时间沉默的第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鹭天真无邪都回答道:“好奇。明明小白跟我们不一样,可是大家都很喜欢它,所以我想看看他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裴建忠没有看裴鹭,只是埋头挖坑继续问,“你不喜欢它吗?”
“喜欢啊!”裴鹭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甚至带了些骄傲,“所以我才想看看。可是我怕哥哥和爸爸妈妈见不到小白,所以特意用相机拍了好几张小白的照片。”
裴建忠将布偶猫开膛破肚的尸体放进土坑中,开始埋土,“鹭鹭,你知道这是错误的吗?”
“为什么?”裴鹭好奇地问道:“之前兔子死的时候并没有人说错啊。”
裴建忠埋完土后,将棒球棍插在了上面,做完这一切,裴建忠才转过头看向裴鹭,表情悲壮,双眼通红。
只是当时的裴鹭不懂,只是敏锐地察觉父亲和往常不太一样。
“鹭鹭,爸爸带你去个地方。”
裴建忠洗完手后,亲手握住裴鹭的双手将她的手也清洗干净,无视宛如杀人现场的厨房,拿起桌面上的相机,开车将裴鹭带走了。
裴鹭,被裴建忠带去了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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