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周一的早上还是魔药课，不过已经开学这么久了，西克莱也早就适应了学校的氛围。他照常带着书本和加兰德一起去赫奇帕奇长桌上吃早餐，然后在礼堂门口和玄理汇合，一起到地下教室去。加兰德照常向他们抱怨着巫师界连专门给兔子吃的草都没个营养标准，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说起来，我是不是没有提过，宿舍的床比我在家的床可软多了。”西克莱摸着自己的脖子。床太软了，他经常一觉醒来觉得自己都变得软绵绵的，“我想我或许也算是经过了一些修炼？道士修行的床都是木板吗？”
“……”玄理罕见地在他问出一个问题之后没有立刻回答，“或许……我只知道藏金师叔有比较严重的腰间盘和脊椎病。”
西克莱：“……”
等等。
所以只是乌藏金需要睡木板床，就给他也安排木板床睡？
这有什么必要吗？？？
“腰间盘和脊椎病？”加兰德适时开口，“有什么中医治疗方法吗？我妈妈的腰和肩膀也不太好。”
“中医的办法比较慢。”玄理说，“不过如果令堂愿意喝中药的话，我可以给她开个方子。”
“可以的话就太感谢了。”
“举手之劳。”
他们走下楼梯，转过走廊的拐角。西克莱突然眯了眯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前面一间教室的门是半开着的，他隐约看到了点灰色的发丝。
“你们看那边——”
三个人过去推开教室门。坐在门口的男孩似乎被他们吓了一大跳，他瞬间就握起了手里灰白色的魔杖。当然，没人想要攻击他，三个人看到他的情况都有点愣——男孩坐在地上，他的一条腿像是狠狠摔了一跤一样，膝盖血肉模糊，而他手里的，是被撕得七零八落的变形术课本。西克莱注意到，他那本书就算不撕，看上去也非常旧了。
“怎么办？”加兰德说，“我们想个办法。里斯，你可以让他飘去校医院吗？”
“可以。”玄理说，“不过我带了药，或许可以先替他缓解一下。”
“是的，这看上去也太疼了……”西克莱小声说。
玄理看了眼教室里的钟：“我想我会迟到一会儿，替我向马尔福教授请个假。你们先去上课吧。”
“如果你要帮助一个斯莱特林，我想他不会说什么的。”加兰德摆了摆手，“那我们就先走啦。”
西克莱则接过了玄理的书：“那么还是最后一排……老样子？”
“没问题。”
玄理在男孩面前蹲了下来。他总觉得面前的人有点眼熟，但他对欧洲人的长相本来就有点脸盲，因此也就没太在意。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瓷瓶，一枚金色的丹丸滚了出来，在他掌中化为金色的药液，均匀地覆到了男孩的膝盖上。
那颗药的刺激性还蛮强的，令人意外的是，男孩一声都没出，只是身体抖得越发厉害了。
玄理是个不太会说些安慰话的人，一层接着一层药给他上好了，倒是有点惊奇地发现，男孩的膝盖竟然已经恢复得像是普通擦伤了。
“看来你跟丹药的药性很合。”他说，“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必要去校医院了。你站起来试试。”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玄理把他拉起来。这个男孩一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头，灰色的发丝连他的下巴都蹭不着边儿。他有些讷讷地站在那儿，半响才小声说了句谢谢。
“无妨。”玄理说。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婴儿手掌大小的小圆盒，“这个给你，痂脱落后涂三天，不至留疤。”
“我不能收这个——”
他有些惊慌地抬头，那双暗沉沉的绿眼睛第一次直视面前的人，又马上慌乱地避开了。他眼角有点发红，只是小声道：“谢谢你……但这太……”
人类的情感并不相通，玄理只觉得这人磨叽。他直接把药塞进了对方手里。被撕得到处都是的书页飘起来聚拢，玄理抽出魔杖，念了句恢复如初。
“你的变形课也快开始了。”他朝着男孩微微颔首，“再见。”
他说完就走了，空留那个男孩站在教室里，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地抱着课本和魔杖冲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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