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对不起。
他错了。
打通经脉时具体有多痛，西克莱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声嘶力竭地惨叫过，而印象最深的是玄理那张冷冰冰的脸、毫不费力地按着他的手、还有那句几乎要变成他噩梦的“是你自己选的”。
据詹姆说，他那天已经口吐白沫了。
“你惨叫得整层楼都能听见。”詹姆说，“我当时正因为偷买狼牙飞碟在朗格教授那儿关禁闭呢，教授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里斯估计又要被那些人传什么‘邪恶的东方巫师’之类的东西了。”加兰德坐在西克莱床边，手上熟练地削着苹果，“詹姆，你去陪陪里斯吧，这边有我。西克莱，张嘴，啊。”
西克莱勉力地张开嘴——他的半边脸都是麻木的。加兰德很细心地把苹果切成了刚好不会让他咬得太费力的小块。太痛了，他真的没想到会这么痛。他足足昏迷了三天，这期间玄理几乎不眠不休地在他身边为他输送着灵力，才把他那半身经脉保下来。
“里斯说不定会需要我的笔记！”詹姆说，“对诶，他这几天都没来上课，他肯定会需要笔记的。”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加兰德说，“这世上没第二个人能看得懂你的笔记。”
詹姆朝他做了个鬼脸，拎起书包就跑掉了。西克莱仍然整个人瘫在床上，加兰德耐心地给他切着苹果。
小兔子榛仁从加兰德的袍子内侧探出头来，好奇地嗅了嗅加兰德的手腕，一对小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别闹。”加兰德低声说，“你今天已经吃过水果了。去陪西克莱。”
榛仁晃晃脑袋，小心翼翼地跳了到了西克莱的病床上，一路小跑到西克莱枕边，尽职尽责地把自己团成个兔团，做一个合格的兔暖宝。
西克莱被加兰德喂下去半个苹果，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整整半个月，他一直在昏睡中度过，寥寥几次醒来的时间都是朋友们在他身边。终于，某天他睁开眼时，入眼的房间让他为之一震。
“醒了？”玄理的声音从床边响起来。西克莱猛地坐起身，榛仁轱辘轱辘地从枕头上滚了下来，跳到了玄理的膝盖上。
玄理摸了摸小兔子，伸手搭上了西克莱的手腕。西克莱感受到灵力在他经脉中游走的刺痛感，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从睁开眼的那一刻，看到的东西就和之前不一样了。他的视野变得极大，而且不管看什么都能一下子看清细节。玄理在检查过他的经脉后点了点头：“你的灵根在长了。我托尊师兄寄了凝脉丹来，三日一颗，记得炼化。”
西克莱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尔后玄理教了他灵力运转周天的方式，他一一记了下来，在吃力地跟上学校课程的同时将那五颗凝脉丹统统炼化了。而第一次在丹田处感受到一丝水一样澄澈柔和的力量时，他还有些发愣。
“这就是里斯说的灵根？”加兰德挑眉看着在西克莱手指上渐渐凝聚出的那一小滴水珠，末了颇感无趣地继续摸榛仁的小兔耳朵，“那你要学到里斯那种满天飞的程度得要多久……不如安安心心学魔法。”
西克莱摇摇头。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他想等到暑假回家，他或许就可以告诉乌藏金，他已经学会东方魔法了，虽然他的确是块废料，但他现在也成功炼出了灵根……
“加隆！西可！”詹姆打老远就大声喊他们，在人声嘈杂的礼堂里，他的声音也清清楚楚。活泼好动的格兰芬多蹿到他们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得意洋洋地宣布：“今天我和里斯来赫奇帕奇吃饭，先给各位赫奇帕奇的同学们说一声承让了。”
“打扰了。”玄理说，在西克莱身边坐了下来。
詹姆还在那里和温斯特扯皮，而西克莱已经完全压抑不住兴奋地向玄理展示了他的灵力。不料玄理只看了一眼就和他道：“以主灵根修炼为主，不需要练附属灵根能力的。”
什么是……附属灵根？
西克莱有些懵。他愣了好一会儿，却也无从问起，还是玄理觉得他有些不对，再次捏了他的腕子，用灵力探他的丹田。
丹田里根本没什么可探的。西克莱只有那一个灵根，现在他整个丹田里都是柔和纯粹的水灵气。
片刻之后，玄理松了手，他那张苍白淡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点别的情绪。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西克莱一样看着他，顿了半天才道：“…阳关道世代……没出过水系天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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