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期末考试——该怎么说呢——西克莱不敢确定这是否算是稳定的发挥。他在朗格教授鼓励的目光下面红耳赤,念出魔咒的声音有那么点儿大舌头。不过,幸好他成功把自己面前的苹果派变大了一圈儿,站在那儿等着教授给自己打分的时候,说真的,他都快哭出来了。
他从来没有一次这么在乎自己的成绩过。
“你怎么还在……哎呀,西克莱,干嘛一副在我这里受了委屈的表情呀?”朗格教授打完分看到了他的神情,不由得柔和地安慰道,“好了,别紧张,你之后可是还有好几门课程要考呢。来,拿着你亲手变大的苹果派,希望它能给你下午的考试带来一点勇气。”他俏皮地朝西克莱眨了眨眼。
苹果派很香,大概是用了保温的咒语,一直到西克莱带着它走到操场上都是热乎乎的。很快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下来。是加兰德。他手里还端着一碟水果蛋糕。
“怎么不等我?”
“哎?……你的姓氏在我前面呀,我以为你早就考完了呢。”
“没有,抽签来的,我在最后面。”加兰德说,“别紧张。虽然你的确还有一些漏洞,但每科都保证及格甚至良好是没有问题的。”
但愿如此。西克莱想说谢谢,然而喉咙里像是哽住了,这让他只能眨着眼看着加兰德。而他的朋友向来能理解他说不出来的话,挖了一大勺水果蛋糕送到了他嘴边。
怎么说呢。
还是水果蛋糕比较甜。
下午的笔试也很让人焦头烂额。西克莱前一天晚上背的几道题派上了用场,但他还是答得手忙脚乱的,差点没写完卷。不过弗立维教授很好说话,在他魂不守舍地路过教师休息室时,这位魔咒学教授叫住了他,夸奖了他的进步,并给了他一把雪梨糖。
霍格沃茨真好。西克莱想。说真的,他会努力学习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各科老师都在认真地传授给他们知识,让他觉得如果考出不那么漂亮的分数会很难为情。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学习氛围,也没什么学习方法,只知道闷头苦记。幸好,他还有朋友们愿意帮他,这真的是再幸运不过的事了。
终于考完试的那个下午,四个人躺在了一棵巨大的山毛榉树下休憩。詹姆非常不老实地翻来翻去,最后被加兰德狠狠拍了一巴掌,才终于消停下来。
然而消停了不到五分钟,他就一骨碌坐了起来:“我们就在这里待着多没意思啊!去找点乐子吧?”
他说着就去推加兰德,又挨了一巴掌,于是不服气地想去推西克莱,被加兰德拦了下来。西克莱有点想笑,但一下午的考试实在让他太累了,此刻被温暖的阳光烘烤着,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烤炉里的小面团,睡一觉起来就能变成一块小饼干。
玄理则是真的在旁边睡觉——他连着大学的期末考试一起,因为时差的关系,这几天基本没合过眼。詹姆这家伙到底还是没舍得把玄理推起来陪他闹,于是趴在那儿揪草叶,试图编出一个小手环。
西克莱也熬了很久,这会儿躺在草地上,耳边是远处学生们戏水的笑声,还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他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睡得并不算安稳,但梦境香甜。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胳膊。他很快就醒了过来。
是加兰德。天已经不知不觉地有些黑了。
“别睡了,太阳落山了,容易着凉。”他的朋友说,“詹姆有些叛逆的打算,你想跟着一起来吗?”
“什么叛逆的打算?”
“他觉得他整个一年级都没有跑到学校外面去实在是太逊了。”加兰德说,“所以他从他的表姐那里获得了一些……怎么说呢,小小的提示。”
“维克托娃,我最喜欢的表姐。”詹姆说,“大概是因为她喜欢泰迪吧,所以总对我的恶作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喜欢泰迪?!”
“噢,拜托!我以为这件事全世界都知道了!——不过得排除我爸,还有罗恩舅舅。”
“我又不常见他们。”加兰德说,“老天……不过这样想想其实也合情合理,他俩看上去的确挺般配的。”
“唉,是咯。但想当初我发现维克托娃频繁来我家是为了看泰迪而不是我的时候,伤心欲绝哭了好久……”
“…你是真的离谱,怎么想人家都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呜呜,我的初恋就这样夭折了。”
“……你看泰迪回家揍不揍你就完事儿了。”
玄理也刚醒,坐在旁边发呆,肩膀上搭着詹姆的外套,整个人看上去有点懵,跟他说话他都得反应一会儿才答。这家伙实在是个擅长熬夜的角色,西克莱仔细想想才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玄理刚睡醒是什么样。平日里管他是一起写作业还是午休,玄理这家伙居然从来都不睡觉的。
詹姆这厢跟加兰德开着玩笑,晃着身子撞了撞玄理的肩膀:“里斯,你不喜欢吃糖的话,咸味的点心可以接受吗?”
“……”玄理被他撞得一晃,坐在那儿呆了半天,才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啊,行的……”
“好嘞!那就走吧~”詹姆翻身跳了起来,伸手去拽玄理起来,“啧,你手怎么还是这么凉啊?”
西克莱正拍着自己身上的草叶,闻言也看了过去。玄理还是有点晃晃悠悠的,这可太少见了,他就在回城堡的路上凑到了玄理旁边,小声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只是贫血。”玄理说。他伸手握了一下西克莱的手,西克莱差点被冰到跳起来:“怎么这么冷?!”
“刚睡醒就会这样。”
“贫血要治的啊,食补就很有效。”西克莱小时候身体算不上好,在跑医院这方面他还是挺有经验的,“我想想,乌藏金给我熬过菠菜猪肝粥,还搓过什么什么红豆丸子……等等,那个好像是丹药,还是甜的……”
玄理低声笑了起来。
“藏金师叔的炼丹技术和药理知识,他在阳关道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他道,“但对我没用。我体质很好,西可,我感冒发烧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我的贫血不是身体上的问题,而是业障。”
“……”西克莱眨了眨眼。他知道业障是什么意思,不由得也放缓了声音:“因为……你父母吗?”
“是。”玄理微微颔首,“你以后就知道了。我们承了仙人血脉,修炼事半功倍,要臻入化境只是时间问题,但我们也会由此背负业障。而如果伤人性命,甚至只是动了杀心,业障都会以比常人翻倍的架势找上来。”
“那你除了贫血……”
“这只是来自我杀孽的业障。”玄理道,“至于血脉里的业障,各家都是固定的。玄家皮子薄,我晒太阳晒久了都会起疹子,时不时找上门来的各种皮肤病,你也看见了。至于乌墨两家,墨家记不住事,乌家沾不得酒……”
“沾不得酒?!”西克莱大吃一惊,“不是……乌藏金经常……”他想说经常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又不得不在玄理面前给他留点儿面子,“呃……他经常会喝几杯……”
玄理看上去也有些讶异:“你确定他喝的是酒?”
“确定。”
“为什么?乌家人喝酒简直就是损修为的事儿,几口酒就会不省人事,痛苦万分。”玄理看上去是真的很迷惑,“师叔此举……是有什么深意吗?……”
二人一时沉默,西克莱满脑子都是冲回家找乌藏金问个明白,如果可以,他简直想找个手铐脚镣之类的玩意儿把人锁在床头。喝,让他喝!平素简直都要住在酒窖里了,他却不知还有这种渊源?看着吧,等回去再让他喝一口酒,他就不姓乌。
左右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西克莱压下了心头那股火气,却想到了别的问题:
“等等。玄理,之前你爸爸说,战争的时候,两派掌门出山……他们是不是……可这是保家卫国的事儿,也算是杀孽吗?……”
“……”玄理沉默了一会儿。
“暑假的时候,带你一起去见见掌门师伯吧。”他最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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