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阳整个人挂在凌霜雪身上，像只耍赖的树袋熊，脸颊在她颈窝里蹭了蹭，闷声闷气地嘟囔：“师姐身上好凉快……”
凌霜雪僵立原地。
怀中温香软玉，与她周身冰寒灵气格格不入。苏暖阳呼出的热气拂过她颈侧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那双环在她腰间的胳膊收得极紧，仿佛生怕她再把人推开。
“松开。”凌霜雪试图维持平日的冷调，声音却不由自主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
“不要。”苏暖阳得寸进尺，抱得更紧了些，理直气壮地控诉，“刚才摔得好疼，要师姐抱抱才能好。”
“……”凌霜雪垂眸，看着埋在自己胸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打坐调息时运转的冰心诀早已溃不成军，灵力在经脉中隐隐躁动，却并非往日走火入魔的征兆，反倒像被投入温水的寒冰，滋生出陌生的暖意。
她沉默的时间太久，苏暖阳忍不住偷偷抬起一点头，从下方窥她神色。只见师姐冰雪雕琢的下颌线依旧紧绷，可那白玉般的耳垂却染着薄红，浅淡的眸子低垂着，长睫微颤，竟透出几分无措来。
苏暖阳心头一软，那点故意撒娇耍赖的心思淡去，剩下满满当当的欢喜。她稍稍松开些力道，却仍赖在凌霜雪怀里，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师姐，你刚才是不是担心我？”
凌霜雪避开她的视线，语气生硬：“……没有。”
“就有！”苏暖阳不依不饶，嘴角翘起，“你都亲自下来扶我了！”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凑得更近，几乎要鼻尖碰着鼻尖，压低声音，带着狡黠的笑，“师姐，你心软了，对不对？”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凌霜雪呼吸一窒，下意识想后退，腰却被苏暖阳搂住，动弹不得。那句“心软”像是一根羽毛，不轻不重地搔刮在她最敏感的心尖上。
她修长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终是抬起，轻轻按在苏暖阳肩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推开些许。动作不再像之前那般带着抗拒的力道，更像是……无可奈何的维持。
“站好。”凌霜雪偏过头，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寒意，“成何体统。”
苏暖阳看着她微红的侧脸，从善如流地站直了身子，只是双手还悄悄拽着凌霜雪的一片衣袖，轻轻晃了晃，软声道：“那师姐答应我，以后不准再那样推我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害怕。”
最后三个字，带着点委屈的鼻音，轻轻敲在凌霜雪心上。
凌霜雪目光落在她依旧有些发红的眼眶上，想起她方才结结实实摔在地上的模样，心头那点残余的冷硬终于彻底瓦解。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嗯。”极轻的一个音节，几乎消散在空气里。
苏暖阳却听得真切，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明媚得晃眼：“师姐最好啦！”
她心满意足，这才彻底松开手，后退一步，却又想起什么，眨眨眼：“那……我以后还能来找师姐吗？”
凌霜雪看着她又恢复活力的模样，心头微松，却又因她这句话再次绷紧。允许吗？这暖阳一次次撞破她的冰封，搅乱她的道心。拒绝吗？可方才看着她摔倒委屈的模样，那滋味并不好受。
沉默片刻，她转身走向寒玉榻，只留给苏暖阳一个清冷的背影。
“随你。”
声音淡漠，听不出情绪。
可苏暖阳却像是得了什么特赦令，笑得见牙不见眼。她知道，师姐这座万年冰山，终于被她凿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那我明天再来！”她欢快地说完，也不再纠缠，脚步轻快地朝洞外跑去，红色的裙摆划出一道明媚的弧线。
直到那抹暖色彻底消失，凌霜雪才缓缓坐回榻上。洞内寒气依旧，怀中却仿佛残留着那不该有的温度。她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颈侧，那里似乎还萦绕着苏暖阳呼吸带来的微痒。
随你……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她便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冰芯焰在储物法戒中安静躺着，冰封着那簇不灭的火苗。
如同她此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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