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千琴忧乃行云宗内掌管宗内上下防御结界的长老。如今青鸣山西南方向出现了漏洞,被人们第一位联想到的,也自然是他。
在来仙云灵台的路线,罗诗婴与江亦姝选择的是后山的小路。竹林环绕,路边两侧铺满玉石……路比较陡,更像是一道长山阶……只是周围的气息,总让罗诗婴觉着不安。
莫不是自己提前上了年纪,开始封建迷信了?她想到此处,默默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直至方才第一抹雾团出没,她挥手间替江亦姝挡住了灾祸,运转自身灵力,在青鸣山每一处都仔细巡视探查,这才发现,西南方向的护山结界,出现了纰漏……
……
罗诗婴知晓,此刻并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刻,将自己落在千琴忧身上的目光收回后,道:
“我要将外面那些聻魂,引到千缘道去。”
她这话用上人几分内力,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而他们关心的,是她口中所说的地方——千缘道。此地又命“不见天”。处在大雪山上,一年四季都在飘雪,时而小雪绵绵,时而大雪纷飞。
千缘道离青鸣山不远,若将周身灵力运转到极致,顶多一刻钟。与青鸣山恰恰相反,千缘道并不是什么帮助修行的山水宝地,而是封有凶神恶煞的邪气之地……
寒山之巅,苍茫雪域。积玉堆琼,山巅横卧,似矫健玉飞龙。巍峨奇美,直入上苍穹。
山峰、云雾绕,琵琶遮半,娇面朦胧。雪融成溪水,清澈淙淙。
峭峻陡崖瀑布,落千丈、奔涌汹汹。凝遐想、迷蒙沉醉,似百态嫣红。
传言,那千缘道上,稍不注意,便会被妖风吸入无止尽的洞穴,里头有数千万只聻。更有传闻,雪山之巅,住着一只希……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
那是世间仅存的一只希,它掌管着千缘道千万只聻。
……
在世人看来,凡人去“不见天”是给那些聻送去一点新鲜肉;修仙者去千缘道,是给那些聻,送去一点带有几分灵气的新鲜肉罢了……现如今,罗诗婴说她要将仙云灵台这些聻魂引去千缘道……
众人闻言脸色皆变,面面相觑。
江亦姝先前,也有听过千缘道的名号,有段时间她甚至怀疑过……青鸣山离那地方如此近,是不是为了压住“不见天”的邪气?
“罗宗师,使不得呀,那千缘道可是又称为‘不见天’的呀,我怕您有去无回呀!”千琴忧急忙阻拦……可若不是他的公差出现了差迟,事情怎会变得如此?……他还有脸说话。
不少人心生抗议,更有在心里骂千琴忧人数不胜数……可他毕竟是一位长老,护青鸣山多年,威望不低,固然他们也只是敢在心里骂骂而已。
“罗宗师,我们知道您一心忧国天下,保护行云宗内千百弟子,可千缘道实在危险重重可,不可去……”开口的是公玉卿。不过他这话一出,就遭到罗诗婴的反驳了。
反驳的不是后半句“千缘道不可去”,而是前边儿那句……
“忧国天下?”罗诗婴忍不住笑意,言不尽意,“我做事,何须他人指教。”
她是名声扬尽天下的绫罗宗师,仙道魁首,怕是连“不见天”的希,也要敬她三分……她对那四字,甚是不满……
她不是神仙,什么忧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心怀天下,忧国忧民,她连“大公无私”尚且做不到,这种话语,免谈。她不是公玉卿,不会去守卫边疆,她只是罗诗婴。
自然,这种想法她不曾对任何人表露过……或是她平日里话太少,众人都认为她凛若冰霜,对她敬而远之。她纵然是傲雪凌霜,天赋异禀。
可并不是修为高,实力强大,就该护这天下苍生……是她坐在这个位置太多年,众人才会每每出一次岔子,就理所当然地等她去解决……就如同被人责怪的千琴忧一般,守护青鸣山大半辈子,如今只是结界破漏,就被斜眼相待……
愚蠢至极。
罗诗婴表面被千万人奉承,本质上,却总是在无限付出。她不想这样。
所以聻魂的事,她不会全凭一人处理……这不恰好,天赐历练地点。
她灵机一动,偏头看向江亦姝,温柔地问她:“你想不想看看聻的样子?”
江亦姝:“……”她好似猜到罗诗婴想做什么了……她在无声之中吞咽一口口水,又听见自己师尊挨个问——
“公玉卿,你想去瞧瞧千缘道的模样吗?”
“方衡长老,跟我们一同吧。”
“千琴忧,弥补一下?”
“呀,听妍在这,去千缘道怎么能没有药修呢?”
……就这样,她一共召号了八人,其中五名弟子,三名长老……包括她自个儿在内。另外两名弟子,是此次“行云之剑”大会中表现较为优异者……
话一说出口,被唤到的人皆惊叹不已……千缘道何等危险重重之地,可结界外无数聻魂,阴邪气极重,那“不见天”的大雪山,是封制阴邪污秽之物的地方,可是万不得已,不会有人想去那个地方。
现今,罗诗婴指名道姓要求,要在那个地方提前进行一月后的弟子历练,尚且不说那历练之地的危机,只道这历练的时间,未免也提前得太早了!就在此刻,刻不容缓!
他们毫无防备……
“这、这这、不妥吧……”谢听妍只是一位在行云宗内混日子炼制药材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如此打击?顿时间,花容失色……甚至连尊称都忘记了。
“罗宗师,那千缘道暗藏杀机,比刀山火海更为危险,怎能……让几个一点儿经验都没有的弟子去历练呢?”方衡试图驳回罗诗婴的决定。
驳回无效——
“你的意思是,我就该一人去冒险?”罗诗婴板着脸问她,她的脸上笑意消然……
方衡还是选择闭了嘴。他身为行云宗内长老,如今师门遇险,也不好再推辞。
可是,假如历练途中真出了岔子,谁来负责?
人生哪里全是平路?出了岔子,重开罢。她想。
……
郡北无双岳,滇南第一峰。四时光皎洁,万古势龙从。绝顶星河转,危巅日月通。寒威千里望,玉立雪山崇。
冰封万仞玉龙眠,缆胜寻奇临绝巅。古木结崖飞雪远,孤云高处逆寒天。
龙峰冷峻入云端,雪域冰川幻谷湾。草甸如春风景秀,神游此地竟嚣寒。
聻魂难对付,罗诗婴的决策是:她先一人以血为祭引聻魂入千缘道,方衡与千琴忧两人带五名弟子随后前往。
聻魂此物,尤爱血腥,若以血祭之,方可控制一时……此方法固然艰难险阻,可事不宜迟。
罗诗婴转头偏向江亦姝,瞧这对方满脸担忧,笑道:“无隐借我一用。”
后者不得不从,将无隐剑递到罗诗婴胸前,她拔.出一点,剑在光照下反射的光芒,无比耀眼……
将无隐抽.出,罗诗婴在自己指尖一划,殷红的血流出。她并未将血滴到地上,而是平举无隐,全部淌在剑身……
又捏一道诀,血滴在无隐剑上化为一抹红光,印记在剑身……
这是在江亦姝的剑上,留下了她的痕迹。
又见自己徒儿垂下的睫,她温声安慰:“区区聻魂,不足为惧。”
区区聻魂,不足为惧?
对她而言,确实有实力说此话。也就是说,及时那五名弟子在“不见天”中出了事端,也不会有性命危险……
虽然她表面看上去冷漠,有原则,也表示在外历练谁也说不定,无法确保一些事情,可大家心里都清楚,绫罗宗师不会让这期间任何一个人回不来。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载见辟王,曰求厥章。龙旂阳阳,和铃央央。”
“灭!”
此字一落,霎时间,结界外所有聻魂好似受了刺激般,听了咒令,聚成一团,将原本不太晴朗的天,照成乌云密布的模样。
不过分秒之间,仙云灵台被罩得一片漆黑,不见天日。
坐看黑云衔猛雨,喷洒前山此独晴。
只见罗诗婴身轻如燕,冲到结界外,手中的血吸引聻魂,孤身前往千缘道。
聻魂被带走了,结界还未解开,这是怕她走之后又出现其它脏东西罢……
她这个师尊,做事这般仔细,还要忍受旁人说她的不好,世间难得。
江亦姝望着天空,天又转为晴日,该跟上去了……
无隐剑上,那红光依旧,是而闪烁,这是罗诗婴去往“不见天”之前留给她的,如同寒日里的一盏灯笼,挂在屋檐下,映红了雪,也映了江亦姝的心……
不出意外,在千缘道,罗诗婴会护着她。
江亦姝握着剑,手心微微发烫……
“既然如此,跟紧了。”千琴忧对那即将要去历练的弟子说道,随即动了身,往罗诗婴的尾迹追随。
不知为何,江亦姝在方才罗诗婴抚手握无隐,血淌之际,竟有了一丝心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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