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纵使凌霄暂且控住了场面,可三人难敌众慨,又不可随意伤人。
人们见公玉卿与凌霄皆不好惹,反而站在一旁的看上去清冷的美人不作声,逐渐将矛头压在她身上……
“……你带公玉姝来,杀了老夫人,”浮萍看着罗诗婴,颤颤巍巍道,“你总该给个交代……”
毕竟是大夫人的陪嫁丫鬟,是公玉世府所有下人中最有发言权的,她既起了头,其他人又如何不跟?
“是啊,江亦姝到底去哪了?把她交出来!”
“你是她的师父,是你唆使她杀人的……你为什么要害老夫人,夫人她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
罗诗婴在心里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她也想知道,那老太婆跟她什么仇什么怨,还用得着她教唆徒弟去杀她……
凌霄虽然站在罗诗婴这边,可作为多年老友,怼天怼地的毛病又犯了。
他往罗诗婴那边走近一步,乐呵道:
“看来整个公玉世府,就只有公玉卿一个正常人。”
罗诗婴:“……”这是变着相嘲讽江亦姝都不正常呢。
江亦姝是她徒弟,还喜欢自己师尊,可见凌霄真正讽刺的是罗诗婴本人……
……
而被众多人口中所提的江亦姝,此刻怔怔站在围墙后,听着一切不利的言论。
她一手攥紧捂住胸口,就快要压不住体内的魔气了……而那群畜生竟敢攻击她心爱之人,还愈发过分——
“还什么修仙的,第一门派?我看是三教九流还差不多……”
“你们修的真的是仙,不是魔?”
“仙者会像你们一样滥杀无辜害人吗?还逼.迫许大夫自杀!”
被轮番语言攻击的三人:“……”
许大夫死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
江亦姝站在暗处,魔气自丹田处翻涌而出,在她体内疯狂流窜,此时她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任何诋毁罗诗婴的人,都该去死。”
她想召出无隐剑,可若当真这样,罗诗婴一定会察觉到……毕竟是对方亲手铸的剑,江亦姝能召出,罗诗婴同样能使……
如此一来,她便不能杀掉那些辱骂罗诗婴的牲口了……
江亦姝指尖冒出一缕微弱的黑红魔气……
她从未用魔气做事,第一次,不知能不能准,不过即使再偏,干掉莲心浮萍二人足够了。
就在她悄然无息探头望向众人围着的那个方向时,对岸一个眼神精确地瞄准了她……
罗诗婴站在一方台阶,淡漠置之旁人的言论。
四眼相对,江亦姝从中读出了警告与惆怅……
而凌霄则是谩视众生,倚在公玉卿身上,还在后者耳畔抱怨:
“老年人,熬不得夜。”
……
实际上,倘若江亦姝真的要出手,罗诗婴希望她不要使用魔气伤人……
不用魔气,可以解释她是忿火中烧,一时糊涂;用了魔气,便是毁道入魔,杀人如麻,丧尽天良。
罗诗婴默默移开了眼,向江亦姝示意自己不会干扰她的行动。
可这一举动在江亦姝眼里看来,乃对方已然对她失望透顶……
……看来做不做罗诗婴也不会再改变态度,她与师尊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
江亦姝喜欢罗诗婴带她走在铺满栀子花的小路上,主动牵起她的手,对她会心一笑,那么她什么都愿意为了罗诗婴而做……
哪怕赴死。
……
而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江亦姝越想越不甘心……骤然,体内魔气暴然腾涌,她双眼煞红,再控制不了自己……
她不仅用上了魔气,还召出无隐剑,走砂踏雪来到众人所待的那片土地上——
众人一惊,他们当然看出江亦姝这时状态不对劲,可当他们想逃走时,已经来不及了。
江亦姝用魔气布下一层屏障,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众人只得往罗诗婴那个方向去……
“江师妹!”公玉卿惊呼一声,却始终召不出不欺命。
“师尊?”他诧异地回头看向凌霄,却见不欺命此刻正在对方手中……
凌霄不喜魔修,修真界皆知。
看来师尊这是要亲自抵挡江亦姝了……那绫罗仙尊?……
公玉卿极少见到凌霄用剑指着别人,更别说看他用剑打架了。
不欺命正对江亦姝的脖子,凌霄目光狠戾,怕是会真的伤了江亦姝 ……
江亦姝魔气傍身,比及自身的功力提升了十倍以上,相当于“不动心”巅峰时期……她直冲群众去,极难避开活了上千年凌霄的剑意。
“咣当——”一声巨响……
不欺命剑身歪斜,刺在江亦姝劲边的发丝,掀起一阵风,拂起了江亦姝大半墨发,还切断了一大缕……
凌霄的剑法自然不可能出了差错,他低眼瞥了一下半路阻拦的剑,其剑尖正抵上不欺命剑身——
“玉为尘。”
凌霄口中轻念,他嚇笑一声,切齿痛恨:“你要帮她?”
罗诗婴淡淡道:“若今日是沈念卿,你会再帮他一次吗?”
久违的名字令凌霄心头一怔,随即他很快冷下嘴角,将不欺命对准了罗诗婴……
“师尊……”公玉卿万万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个局势,他来不及多想,如今解开江亦姝所布下的屏障才是要紧之事。
他如今没有剑,无法发挥全部实力,只能赤手空拳同江亦姝对峙……
而江亦姝也未用无隐剑,她的掌心蕴含魔气,两人隔空碰撞——
公玉卿被击退几步,他的灵力敌不过江亦姝的魔气。
他急忙站稳脚跟,又开始向那层屏障发起攻击……
此刻还未到打更之际,若是有人走在街巷,定能望见公玉世府上空的蓝光与黑红光交缠渲染,好生恢弘。
公玉卿尚未注意,在他被江亦姝击退的同时,自己师尊在与绫罗仙尊剑拔弩张,刀光剑影之时,竟还分神注意他的情况……
……
凌霄与罗诗婴针锋相对,还不忘出言反唇相讥——
罗诗婴:“你不是忍那群人很久了?小姝替你解决,有何不妥。”
不欺命划过罗诗婴的衣袖,袍子段落一截,却未伤到肌肤……
凌霄:“他不会再修魔。”
说罢,凌霄同她打斗的气势更盛几分,一道剑气扫荡,罗诗婴身后那片屋顶上所盖瓦片全被震起,后又齐齐下落……
“凌喭喭!别这么粗鲁行吗!”
罗诗婴破天荒地叫了凌霄几百年不闻的绰号……
“……”凌霄被气得头皮发麻,已经几百年没有人敢这么称呼他了。
“你都叫这名了,本座还能不粗鲁吗?!”他的剑意更浓了……
…….
公玉卿恍惚间听见了绫罗仙尊高呼了师尊的姓氏,后边儿还跟着两个“燕”字。
凌燕燕?……还是凌艳艳?
他从来不知道师尊还有这个外号,也未曾听别人提起过……不过他确信,适才绫罗仙尊喊的人,就是凌霄。
江亦姝刚柔并济功夫妙,内外兼修气势浓。
就在这一心二意间,她将魔气捏造成一个形如鸟笼的剑阵,直直照公玉卿头顶印下——
“公玉卿!”
“阿卿——”
不只是凌霄,罗诗婴亦时刻关注着这头的情况,她意料不及,入了魔的江亦姝亲敌不分,完全失去了理智,竟对公玉卿起了杀意……
两位师尊同时唤公玉卿,可他抬头看固然躲不过了……
用浑厚魔气铸造的剑阵威力巨大,应是魔门秘法,不过江亦姝又如何得知这个秘法?还运转自如……
这几个月来,罗诗婴为江亦姝洗髓,不让她随意出芊雪殿,不许她用剑,甚至不让去上所有课程…….后者也很自觉,连一本经书都懒得看,随时随地只想守在罗诗婴身边。
更别说去偷学什么魔门剑阵了……
…….
凌霄电光火石间闪扑在公玉卿身上,两人瞬间踉跄倒下……
凌霄将那人紧紧护在身下,公玉卿被他压在身下,原本后脑勺该磕到冰凉地面,可他却一丝冰凉坚硬也没感觉到。
……难道业已磕得痛麻了?
公玉卿抬起头,在听到压在身上之人轻“嘶”一声时,他好像明白了……
他的脑袋垫在凌霄的手掌上。
而自己的后背亦然搁在凌霄的手臂上……
剑阵即将印下,这个魔阵,会让就快到“不动心”境界的凌霄,元气大伤,心神震荡。
……
然后想象地却没有真正到来——
玉为尘剑身通体冰透,在空中放大无数倍,与那“鸟笼剑阵”相当。
玉为尘与那剑阵相触,撞起无尽气浪,让人看不清实况……
剑尖浅蓝流光泛泛,剑脊上的纹路开始流淌金白光液,胜如在上面一朵朵盛开的栀子花。
……
罗诗婴仅仅是让玉为尘挡住那剑阵,并未想要伤及剑阵主人一分一毫……
方才使出灵剑的一刹那,她忽然想通了——
江亦姝没有读过任何关于魔门法术的书籍,却能直接捏造出魔门剑阵——“八角玲珑剑阵”来,只有一种可能……
江亦姝身上淌着魔族的血。
……这也能合理解释,以她当初“无我”境界,上了似风山,成了“血人”在上面停留了两日,依旧活了下来,不只是因为罗诗婴救她的原因,是她本身便能吸收魔气,只不过需过渡罢了……
以及洗了十次髓后,罗诗婴替她反复检查,保证体内再无魔气,却仍能在今日用魔气布阵之缘由。
关于魔界,有一个鲜少有修士知晓之事,那便是,一名修真者,若有纯正的直系魔族血统,且祖上修为高深,那么那股血脉即能传承魔门重**术……
也就是说,这个“八角玲珑剑阵”,是江亦姝生来便刻在骨子里的……
她的母亲是谁?
……
罗诗婴罗诗婴双目微闭,眉心一点金芒与剑柄遥相呼应,周身浮现出上古剑诀的虚影,似有千军万马在剑中蓄势待发。
她逐渐发力,玉为尘穿破了“鸟笼剑阵”,周围压迫感顿时荡然无存。
在她与凌霄打斗的时期,公玉卿拦不住江亦姝,眼瞧着对方杀了浮萍、莲心,还有大半家仆……
此刻剑阵破碎,江亦姝被震得后退十来步,而她的魔气再次扫荡整个公玉世府,仅存的那几位家仆也重伤,当即去世。
江亦姝只觉身心疲惫,浑身乏力,身上一丝灵力,还是魔气消散了……
……
先前控制不住捏造“鸟笼剑阵”,每一次吸气,方圆百里的灵气便被抽扯成螺旋状气流,混合魔气,灌入“笼”中。
每一次呼气,“笼角”的锋芒便凌厉一分,连还未完全亮明天空都沾上黑红的颜色……
江亦姝再也撑不住,虚眼向后倒——
一只手拦腰,江亦姝向前扑,瘫软在罗诗婴身上……
她失去意识前,只依稀记得对方用从前拿冰糖青提哄她的温柔语气说道:
“别找影忆了,去找伶舟荔菲罢。”
喭字有粗鲁之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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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风云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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