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灯火

街上所售物品种类繁多,丝绸珠宝、飞禽走兽、香料药材,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云谏几人每走几步就要停下去瞧一瞧,因此几人的步履得格缓慢,可就算如此,几人到散芳楼时,太阳仍旧没用完全落下。

散芳楼跟其他酒楼大有不同,它要比其他酒楼高出一层,门窗皆以彩帛装饰,楼外有走廊,栏杆上雕着各种奇珍异兽,楼外的牌匾上,用金泥书写着“散芳楼”三个大字,牌匾旁有两盏灯笼,状似莲花,只是还未点亮。

云谏见后,多少有些惊讶,它问封无凝:“我们能上去吗?”

封无凝难得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虽说这鬼市谁都能来,但这散芳楼并不是谁都能上的,只有受到竹隐庄邀请的人才能上去。”

云谏听后多少有些失望,“这样啊,真是可惜了。”

封无凝道:“不过虽然散芳楼不能上,但这附近的酒楼却可以进入,要不……”

“也不一定不能进。”

封无凝的话突然被扶疏打断了。

云谏有些意外地看着扶疏,“你有办法?”

封无凝听后也看向了扶疏,也很是意外。

“没有,不过……我看到了有办法的人。”说着,他轻轻仰了仰头。

云谏沿着扶疏指的方向看去,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街上的人都带着面具,并不好辨认,但云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风隐鹤。

“他可能确实有办法。”说罢,云谏便立马头也不回地追了过去。

片刻后,风隐鹤看着眼前的云谏,颇有些意外,他显然也注意到了云谏的白发,他笑着问:“所以你是想让我带你上散芳楼?不过……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云谏跟他简单地解释一番后道:“所以你能带我们一起上去吗?”

“可以。”风隐鹤看着云谏身后跟来的几人,笑道:“我确实可以带你们上去,邀请几位朋友一同赏景也算是一件雅事了,只是可惜你不喝酒。”

云谏听风隐鹤答应后便放心了,想起风隐鹤这几日三番五次地提起他不喝酒的事,笑道:“确实有点可惜,但你倒也不至于一直念叨着,天底下这么多人,你还找不到一个能陪你喝酒的?”

“就是因为你不喝酒,所以你才不懂有人陪你喝酒有多珍贵。天下能喝酒的人是多,但有几个是能交心的?”风隐鹤似乎颇有些怨言,最后还是颇为洒脱地甩了甩手,“罢了,跟你多说也没用,你们随我来吧。”

说罢,他便一马当先地带着几人朝散芳楼门口走去。

云谏闻言在他身后无声地笑了一下,朝扶疏看了一眼后才跟了上去。

几人跟着风隐鹤走到门口时,便有人拦下了他们,那人说起话来十分有礼:“几位客人可否有信物?”

风隐鹤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圆木牌递给了那人,然后解释说:“这几位是我的朋友。”

那人仔细看过后,又将那圆木牌递给风隐鹤,笑道:“欢迎几位客人,荷灯快要起了,各位要赏景的话可到楼上去。”

风隐鹤点点头,收回了圆木牌,“多谢,辛苦了。”随即,他便带着几人上了楼,云谏见这情景,不由得调侃:“你这身份还是有些作用的。”

风隐鹤不太好在这里提身份的事,笑道:“我也就求这点作用了。”

他看向从进门一直惊讶到现在的封无凝,“这位小兄弟看起来这么惊讶,是觉得我不应该有资格进来吗?”

封无凝慌忙摇了摇头,“不、不是,我只是有些意外,毕竟我从没进来过。”

风隐鹤笑道:“外人的话,确实很难进入散芳楼。毕竟那些要售卖的物件都放在这楼里,不太好让外人进来。所以竹隐庄只会邀请一部分熟人进入散芳楼赏景。”

“这样啊。”云谏开玩笑道,“那你那圆木牌,能不能送我一个?”

“哎,那真是可惜了,这送不送,送给谁,不归我管,也不是我想送就能送的呀。”

在说笑声中,几人很快跟着风隐鹤走到了顶楼,站在走廊往外看去,能看到残阳将歇,月已高悬。

“荷灯是什么?”璃茉问。

云谏有些好奇,便也转过来看向了风隐鹤。

可还未等到风隐鹤回答,扶疏先开了口。

“云谏,回头。”

云谏愣了一下,随即回头往长街上看去。

方才有人在散芳楼的走廊上点亮了灯,那其余的店家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似的,齐齐地点了点。

云谏在回头的一瞬间,便见到长街上灯依次亮起,不过刹那便到了十里外,长街被灯火映照着,如同白昼。

周围的酒楼上,也都挤满了人,许多双眼睛注视着这景象。

他先前不明白风隐鹤为何说现在便很好,如今见到此景他心中已有所感。

若日日有此盛景,谁能说这里不好。

喧闹不歇,灯火长明,真是再无比这更好的人间了。

封无凝和璃茉都是第一次来散芳楼上看着长街,都震惊于此等风景,可独独扶疏不同,他在看着云谏。

这风景他不是头一次见,虽然这种景象次次都让人心头为之一动,可见得多了,总没有初见那般意外了。

他一直注视着云谏,所以他注意到了,在长街上灯火亮起之时,云谏的双眸也亮了亮。

云谏颇为欣喜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像天上的仙人,不小心误入了人间。

那一瞬间有很长,长到需要扶疏用上十数年去等待,然后用一生去品味,但那一瞬间也很短,短到扶疏还未曾收回目光,风隐鹤便开了口。

“唉,还好赶上了,差点就错过了,虽然从这楼上看,长街景色确实不错,但只有明灯亮起的那一瞬才称得上惊艳,至于荷灯……你们方才也看到了,就是牌匾旁的两站灯,状如荷花,故称荷灯,没晚只有荷灯亮了后,这街上旁的灯才能点亮。每月十五来的客人会多些,所以荷灯也点的早些,免得客人们因为天色太暗而走错了路……”

几人在楼上看着长街的风景,又静静地听风隐鹤讲述竹隐庄的诸般过往,都没再多说什么,直至楼下传来一阵琴音。

那琴音颇为轻快,伴着夜晚的风,让人在不知不觉中轻松了不少。

风隐鹤继续道:“迎君曲已响,诸位要是有想买的东西,最好是在楼下才方便些。”

封无凝闻言猛地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云谏,“哦对,我们现在下去吗?”

云谏看着楼前聚集的越来越多的人,点了点头,“嗯,封公子要是有想要的东西,可以先下去。”

封无凝啊了一声,似乎有点意外。

云谏没去看他,仍然注视着远处的灯火与长街,“上来一趟不容易,我待一会儿再下去。”

听云谏这么说,封无凝又将目光转向了扶疏和璃茉,“那……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

璃茉心里清楚扶疏一定会跟着云谏一起的,所以她看了云谏一眼,应了封无凝的话,“好呀,我正好奇这散芳楼都会卖些什么宝贝。”

两人下楼时,散芳楼已经将第一件所售之物向众人展示了,是一块玉佩。

风隐鹤见状道:“这玉不错,下午我在楼内见过了,通体温润,精巧玲珑,是个宝贝。”

云谏堪堪扫了一眼后就又挪开了目光,随口道:“再好也好不过扶疏身上那块。”

风隐鹤将信将疑地看向了扶疏的身侧,好奇道:“你这玉……是祖传的?”

“你怎么不猜是他自己买的呢?”云谏赶在扶疏开口前接了一句。

风隐鹤思索着,“应当不像,这么贵重的东西,且不说扶疏会不会买,就算他会买,他也不可能就这样系在腰间,毕竟财不外露嘛。”

云谏闻言,竟觉得风隐鹤说的有几分道理,他转过头看了扶疏一眼,朝风隐道:“确实在理,你继续说。”

风隐鹤闻言还真继续说了起来,“他就这样系在腰间,说明这东西对他而言没那么重要,又或者说,他不喜欢、不在意,那只能是别人送的了,可我见扶疏生性沉默寡言,想来……”

“我听着呢。”眼见两人说了这么多,也没有停下的打算,只好出声打断了他们,随即朝云谏撇了一眼。

云谏注意到了扶疏的目光,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又转头看向远处。

“抱歉,我这么说,确实无礼了。”风隐鹤道。

“所以你那东西是从哪里来?”云谏追问了一句,似乎真的很好奇。

扶疏叹了口气,心中知道云谏几次提起玉佩就是为的就是这个问题,但是他无法回答,因为他不太记得了。

他只记得,当年他在隐熹山醒来时,身上就戴着这么一个玉佩。

那时他经脉俱损,修为全无,意识只有一丝清明。

他忘记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也忘记曾经世间的诸多纠葛,于是便待在了隐熹山养伤,这一养便是一整年,以至于他不知道世间曾经怨魂横行,咒尸当道。

他心中也清楚这玉佩不太可能会是他的东西,于是这些年他就一直将它系在腰间,这样的话,当哪天他真的遇到了这玉佩原本的主人,那么一眼就能看到。

云谏久久没等到扶疏的回应,便没再问了。他回头,就听到楼下人群一阵惊呼,因为有人出高价买下了那块玉佩。

“走吧。”云谏道。

风隐鹤:“嗯?你们这就下去?不多聊聊?”

“想闲聊的话……一起去对面茶馆喝杯茶吧。”云谏笑道。

“唉,喝什么茶呀,去喝杯酒……”

长街被灯火映照如白昼,直至深夜,行人才渐渐散去,可散芳楼上的荷灯却不会灭,直至明日太阳升起后,守灯人才会将那烧了一夜的灯火熄灭。

然后天上的日光会迎来新的客人,直至荷灯再次升起。如此往复,日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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