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宋悠然活成了一个异类,而且越来越明显?
闻初闭上眼,有气无力地哼:“疼。”
“现在知道疼了,看你还敢让我等!”
宋悠然掀起被子挤进去,推着闻初的肩膀:“过去点!”
闻初往边上挪,嘴里小声嘀咕:“你又不管我,等我干什么?”
“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才没有等你。”宋悠然拉高被子盖住闻初的下巴和嘴,阻止他再次发声:“叽叽歪歪的,废话真多!赶紧睡觉!”
这一晚的事并没有在宋悠然脑海里停留太久,他忙于网店的生意,打算与人合作,充实货源。
对方发来一份合同,宋悠然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没看懂,拿去找闻初:“你帮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坑。”
闻初简单过一遍合同,是份模板合同,细节可以协商,便问宋悠然:“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当然是赔钱!”
宋悠然光是说出赔钱两个字,整个人就不好了,叮嘱闻初:“费点心,一个字一个字看清楚,千万不能出错,知道吗?”
闻初眼睛带笑:“你就这么喜欢钱?”
宋悠然鼻孔喷气:“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不喜欢钱!”
闻初在合同里增加了条款,把改完的合同发给宋氏的法务,确定没有问题后,再让宋悠然传给对方。
宋悠然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合同的后续事宜也都是闻初在帮忙跟进。
签完合同,宋悠然也算有了自己的小事业,每天忙着给那一亩三分地添砖加瓦,就不怎么往闻初的房间跑了,有时候空闲下来,去闻初的房间坐一会儿,闻初比他还忙,不是在翻阅文件就在打电话。
宋悠然觉得没意思,太阳被人踩在脚底也还是太阳,也还会发出刺人眼睛的万丈光芒。
学期末,宋宏涛减少了闻初的工作量,让他专心备考。他首先是名学生,其次才是宋氏的继承人。
岑秘书来别墅的频次从以前的不定时多次,改为每周一次,他每次来都要和闻初在书房里待够一整个上午。
不知道人还以为他们在密谋什么国家大事。
闻初房里的书桌用来写作业是足够,但如果用来处理工作,就太小了。
别墅里房间多,腾出一间布置成专业的书房,供闻初处理重要的事务。
大多数时间,闻初更喜欢待在房里,因为宋悠然偶尔会来找他,如果不想被人打扰,闻初就会去书房。
岑秘书拎包站起来,准备告辞了,眼睛不小心扫到桌上的手机界面,目光一顿。
闻初恍然未觉,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关掉正在浏览的网页,重新打开一个。
岑秘书斟酌一番,还是开口:“您要找鉴定机构吗?”
闻初抬头,审视的目光落在岑秘书脸上。
岑秘书面容冷静,声音平铺直叙:“市面上的鉴定机构良莠不齐,差别很大,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代劳。”
闻初思索片刻,问他:“你是为宋氏工作,还是为我外公工作?”
一种是工作伙伴,一种是眼线。
岑秘书说:“从您开始接手公司的事务,我就在为您工作。”
闻初听懂他的话,打开抽屉,取出两个透明的自封袋。
“这是样本。”
岑秘书接过袋子:“您放心。”
闻初注视着岑秘书把样本装进公文包的动作,喉咙里堵得慌:“……”
“您还有什么交代吗?”岑秘书问。
闻初握紧汗湿的手心,微微摇头。
就这样吧,如果他想错了呢……
一周后,岑秘书带来鉴定报告。
那两根头发,其中一根是闻初从宋悠然的枕头上找到的。
报告上说,样本所属人之间不存在血缘关系。
闻初头晕目眩,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毫无关系?
不对!不对!
一定不会是这样!
可是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在表达他们是专业的,鉴定结果是真实可靠的。
闻初双手抱脑袋趴在书桌上,一瞬间,过去的种种,所有细枝末节全都浮现在脑海里,并且不断地放大——
宋宏涛对宋悠然不闻不问,却对他格外偏爱;
谢雪柔那么要强的人,可以接受儿子不受重视,还对他客客气气;
而宋悠然对他充满敌视,一边对他肆意妄为,一边又在大人面前装乖……
假设这三个人都知道真相,那么他们的态度就都是合理的。
宋宏涛知道宋悠然不是他的儿子,但他一生无子,不介意多一个名义上的继承人;
谢雪柔明知宋悠然不是宋家的血脉,还把宋悠然带到宋家,她要的可能是名利钱财;
而宋悠然还只是个孩子,顶着宋家独子的身份,不甘心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被抢走,又心虚自己的名不符其实。
闻初把鉴定报告投入碎纸机。
宋悠然趴在沙发上玩游戏,看到闻初进来,“哟”了一声。
闻初拿一袋桌上的小饼干,走过去问:“吃吗?”
宋悠然皮笑肉不笑:“大忙人,终于有空了。”
闻初蹲在地上拆包装袋,“最近不忙了。”
宋悠然呵呵两声,不忙也整天不见人影。
饼干是动物造型,外面酥脆,里面软心。闻初拿一个送到宋悠然嘴边,被他一口含住。
指尖微湿,闻初没有在意,瞥见游戏机的画面,随口问:“快通关了吧?”
“这才哪到哪,还早呢。”宋悠然咀嚼完小饼干,张嘴。
小饼干迟迟不来,他正疑惑,头皮上一痛,怒瞪闻初:“你发癫啊!”
闻初手里拈一根头发:“我以为是白头发。”
宋悠然磨牙:“我这种年纪怎么可能有白头发!”
“对不起,舅舅,我看错了。”闻初抽出纸巾包好头发放到矮桌上,擦干净手继续给宋悠然投喂小饼干。
宋悠然忍了忍,忍了。
两分钟后,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宋悠然捂住头顶,想食人血肉:“闻、初!”
闻初手里再拈一根头发:“对不起舅舅,我又看错了。”
宋悠然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手指门口:“给我滚!”
闻初不动如山:“舅舅,我保证不会再看错了。”不忘抽出纸巾把头发包好,防止样本被污染。
事实证明,有些人说话跟放屁一样随便。
宋悠然怒不可遏,扔掉游戏机,翻身骑到闻初身上,对着他的脑袋一通乱揉。
那滑顺柔亮的发丝被人精心呵护,揉搓的动作重了,都叫人心疼,更何况下狠手拔一两根呢。
宋悠然气急败坏,闻初浑身上下也就一颗脑袋瓜子能得他青眼,站起来对着侧腰踢一脚:“滚蛋!”
闻初默默坐起,离开前拿走桌上所有的纸巾。
岑秘书再次带来鉴定报告,对闻初的反复鉴定不置一词。
闻初撕开文件袋封口,真相就在眼前,他却突然失去了查看的勇气,深喘一口气,将文件袋锁进书桌最下层的抽屉里。
宋悠然发现闻初最近变得很奇怪,路上走着走着居然撞到树,在某个地方一坐就是大半天,最重要的是闻初不给他揉头发了——每次他有要揉头发的动作,闻初就会变得很忙,不是要去喝水,就是要去上厕所,甚至拿出宋宏涛来做借口,说还有公司的事没有处理完……
宋悠然忍无可忍,一脚将闻初踹下床:“你以为你的头发是金子做的吗?”
闻初坐在地上,仰视叉腰站在床上怒火冲天的宋悠然。
“你别以为我会一直宠你!”
宋悠然深知手里的绳子既不能攥的太紧,也不能握的太松,考虑到闻初最近状态不佳,搬出台阶:“过来,我给你量一量,最近头发长了几厘米。”
闻初坐在地上不动。
宋悠然火冒三丈:“好,你好得很!”一脚踹翻递过去的台阶:“不过来是吧?不过来,你就滚出去!”
闻初眸光微动,宋悠然哼一声,双手抱胸。
两人无声地对峙,过了一会,闻初先低头,双手撑着地板站起来。
宋悠然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肚里,正要坐下接受闻初的投怀送抱;结果,对方站起来后没看他一眼,径直出了房间。
呆愣片刻的宋悠然后知后觉,这他妈又不是他房间,他还待在这里作甚!
闻初去了顶楼,坐在泳池边上。
池子里的水抽干了,没有水的浮力,他跳下去,可能会摔伤。
腿伤可重可轻,康复期可能三五天,也可能一两月。宋悠然看在他可怜的份上,也许会原谅他刚才的忤逆。
可是原谅之后呢?
宋悠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他的舅舅,不能再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宋悠然太坏了,居然骗他!
好疼啊!
那些虱子又开始发疯地咬他!
宋悠然已经没用了。
他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找到不是绿洲,而是一片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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