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嚎道:“姐姐!”
温霜抬眼看了眼叶思思,低声安慰道:“我在这里,不要害怕,我这就救你下来。”说完转头看向高珏,黑珍珠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高珏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捡起地上尖锐的剪刀,慢悠悠走到了栏杆边,将自己手中的剪刀对准吊着叶思思的那根麻绳,只要她双手一合,剪刀割断绳子,叶思思就会掉下去。
温霜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将叶思思摔下去,不然她早就可以坐了,也不必等着自己过来,哪怕是明白,可是看到叶思思危险的处境,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她努力冷静下来。
“你想要什么,你要做些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你叫我来肯定是有事情想要让我做,你说出来,我肯定会帮你。”温霜试探性和她谈判,可高珏只是微微一笑,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说着话,眼中似有泪珠在滚动:“我不想做什么,我就是不想看到你们这么幸福。”说着手微微下按,锋利的剪刀已经割断出些许细绳。
“不!”温霜急声打断,“如果你真的不想做什么,你早就可以把我妹妹推下去,完全不必等我过来。”
高珏脸上的笑意更淡了:“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不想看你们过的这么幸福而已。”
凭什么我这么多年生活在地狱之中,而陈天明家庭美满,娇妻儿女皆在身侧,凭什么,当年受尽侵害的是我,不被人理解的是我,这么多年越发疯癫的也是我。
为什么。
为什么苦难要降临在我的身上,我又做错了什么。
每每想到被陈天明掐着脖子所侵害的夜晚,我都彻夜难眠,恨不得拿把剪刀插进自己的喉管结果自己的性命,只有试图说服自己,自己是爱陈天明的,这样难熬的日子才不会那么难过。
越是在过往痛苦记忆中苦苦挣扎,高珏越是无法挣脱那怪圈,想的越多,人就越发痛苦,越发走不出来,那一颗心除了装下满满的仇恨,再也装不下别的。
她看着温霜,仿佛能够透过她的眼睛看见陈天明丑恶的嘴脸,她眼中的泪珠掉落,神情冷的仿佛是极寒之地的寒冰:“你……你们……还有陈天明这个畜生都应该下地狱,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我要你亲眼看着你自己的亲人死在你的面前。”
说着高珏举起双手,对着细绳准备剪下。
刹那间,温霜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停止了下来,高珏所有的动作全部变慢了下来,耳朵中只有叶思思害怕的哭喊,温霜没有任何犹豫,几步就扑了上去。
高珏早有准备,拿着剪刀的手忽然一转,对准温霜狠狠一划,剪刀瞬间割破皮肤,鲜血流了满手。
海南天气热,温霜穿的是最简单白色短袖,剪刀没有丝毫阻力在温霜的手臂上划拉近乎十厘米的口子,温霜疼的龇牙咧嘴,以极快的速度捡起地上的木棍,对准高珏就砸了过去。
高珏神情恍惚,温霜首先打掉高珏手上的剪刀,又一棍子砸在了高珏的脑袋上,高珏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看着地上到底不起的女人,温霜的手指都在颤抖,从小到大,她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自然没有动手打过人,乍一见自己出手这么重,第一时间产生了害怕与恐慌,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温霜只用几秒的功夫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她快速捡起地上的剪刀,抓着叶思思被绑起来的手剪开,松开绑在叶思思身上的麻绳,叶思思脚一落地,温霜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叶思思一被松开,一下扑到在了温霜的怀中,大哭道:“姐姐。”
温霜伸出手拍了拍叶思思的背当作安慰,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转头,脑袋上一阵剧痛,差点就要倒下去,强撑着一转头,才发现高珏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手中拿着刚才温霜捡起来的棍子,现在已经准备第二次进攻。
她一把推开叶思思,伸出手抓住高珏手中的棍子,高珏见此直接借力一把将温霜摔在了地上,温霜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了,温霜眼冒金星,可高珏不会给她反应的机会。
她抓着温霜的手拖到了另一边,然后坐在温霜的腰上,再次用那双手掐住了温霜的脖子,表情又哭又笑,仿佛疯了一样。
窒息感传来,温霜很快就因为缺氧脸涨的通红,这一次她的手中再也找不到任何东西反击。
高珏的眼泪从眼眶中掉落下来,正在砸在温霜的脸上,恍惚间这个女人也变得极其可怜。
这本不是她的错,却造成了现在的后果,该怪谁呢?谁都有错,可就是说不明白是从哪一步开始错了,如果时间能到回流,那么又能流回多久之前拯救。
也许是在她初去清水特殊学校的那一天,也许是她精神病发作却无意砍伤自己妹妹的那一天。
不,全部都不是,是她妈妈还没有被拐来的那一天,从那一天开始,全部都错了,也造成了好几个人的悲剧。
她这一生都是个错误。
她又哭又笑,掐着手下又细又白的脖颈,心中痛苦被无限放大,她只有找人发泄出来。
叶思思的脚摔破了皮,好几天都没有吃饱肚子的她整个人头晕眼花的,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就看见那个胖女人抓着温霜的脖子,她捡起地上的棍子就冲着两人跑去,口中大喊:“姐姐!”
温霜被掐的已经失去了反抗力,而高珏听后后面那一声姐姐却愣在了原地,手上动作也不自觉放轻。
“小珏,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不会把你扔在这里的。”
漫天的火光几乎要灼瞎人的眼睛,呛人的烟雾从四面八方向鼻子中逼近,周围只有火影跳动,地上的少女已经被房梁砸下,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只能用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
高玉已经哭的满脸都是眼泪,她紧紧攥着高珏的手,哭道:“小珏不要害怕,姐姐在这里,姐姐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高珏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小的仿佛虫吟:“姐姐,快走吧,这里的火更大了,我已经没救了。”
“不,我不走,你是我的妹妹,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你要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面对这个世界。”高玉哭着求地上的少女再坚持一下,只要一会会自己就能够救她起来。
可是地上的少女逐渐失去了气息,头倒在了污秽的地上,地上的一小撮火堆燃烧着她的侧脸,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逐渐被烧毁,高玉终于崩溃了。
她在火海中无助哭喊。
“小珏,我的妹妹啊!”
“我错了,姐姐不应该让你过来的,姐姐真的错了。”
我们是同卵双生,从出生那一天起从未离开,我们心有灵犀,仿佛并蒂双生花,不分你我。
双玉才是珏,你要是死了,我这个玉就是块残玉。
高玉坐在地上,眼睛愣愣地看着前方,手还攥着高珏的手,灵魂仿佛跟着高珏一起走了。
恍惚间她感觉有人在拉扯着她,转头一看,是跟着她妹妹一起进来说要给她报警的女生,叫叶心。
叶心双手掐着高玉的手臂,口中急切呼喊:“起来啊!你快起来啊!再不走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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