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探

当天晚上,四个人兵分两路,打算夜探两位“嫌疑人”府邸。

临走时,向来寡言少语的流筝特地对程雪案忧心忡忡地交代了一番:“姐姐笨手笨脚的,烦请侯爷多加照拂。”

而另一边的洛迎窗正一脸专注地研究着流筝交给自己的信烟,脸上的黑色蒙面半遮不遮的挂在那里,知道的她是偷潜入别家人里找证据,不知道还以为是春风酒楼老板娘的新潮搭配单品。

还怪好看的。

“侯爷……”流筝注意到程雪案望着自家姐姐出了神,不由尴尬地干咳了一声,重复道,“如果遇到险情,就找机会点燃信烟,会有人去支援。”

“哦?”程雪案的视线落到不远处洛迎窗手里的信烟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看来,你们比我想象中要有本事得多啊。”

流筝那双清冷至极的眸子死死盯着程雪案,如果不是因为风眠和付山海现在有其他要事在身,她是不可能放心把洛迎窗交给这个家伙的。

一方面,流筝对程雪案并不信任,另一方面,洛迎窗虽然聪慧又善于伪装,但武力值实在没什么威胁力,属实令人堪忧。

等在门口的楼叙白越发不耐烦,尤其看到流筝不知道在偷偷摸摸跟程雪案说些什么,神情竟然也是比同自己在一起时更为生动,他就越发烦闷。

就在楼叙白准备起身将两个人分开时,流筝正巧向他这边望过来,楼叙白迅速变了一副殷勤的嘴脸,挥了挥自己手里准备好的防身用的药粉,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就绪。

于是,四个人便同时从春风酒楼出发,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路上,程雪案突然没来由地打听起洛迎窗的的身世:“你不是京城人吧?三年前怎么会想到来京城开家酒楼呢?那时候你也不过刚刚及笄而已吧。”

洛迎窗倒是没觉得被程雪案怀疑有什么危险的,反而轻松一笑:“雪郎这是在探我的底细吗?”

程雪案知道洛迎窗敏锐,但没想道她竟然这么直白地戳破了自己的心思,故作镇定地找了个借口:“我是怕你紧张,毕竟第一次做夜闯别府的勾当。”

“是啊,雪郎翻窗子倒是熟练得很呢。”

程雪案被洛迎窗噎了一句,干脆噤了声。

洛迎窗瞧他那副吃瘪的模样极为可爱,便直接挽上了程雪案的胳膊,似是哄他一般,自顾自的地讲述起来。

“小时候我家闹饥荒,家里人都死光了,我们那个村子只有我和流筝逃了出来,后来遇上山海叔,我们就一起认他做了干爹,他带着我们四处奔波讨生活,又不巧在赶路的时候撞见山贼,好在有风眠哥哥出手相助……从那以后,我们四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像亲人一样相依为命了。”

程雪案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垂眸望向了洛迎窗,正撞见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极为诚恳,又继续道:“至于为什么突然来京城——都是干爹他啊岁数大了,想来京城给我和流筝妹妹寻个好人家嫁了,也算了他一桩大心事……这不,酒楼里人来人往的,他也能有更多选择嘛!”

洛迎窗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看上去倒极为真诚,尤其说到付山海要给她和流筝招婿时,还真有被催婚的懊恼和无奈。

程雪案突然发现,他根本看不透这个漂亮的女人。

他轻笑一声,嘴角勾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顺着她的话调侃道:“那我改日倒要好好问问山海叔,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择婿标准。”

洛迎窗笑得更明媚了,歪着个脑袋问:“雪郎有意参与我未来夫婿的竞争吗?”

程雪案抬手挑起洛迎窗的下巴,眯起眼睛打量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我们这个关系,窗儿难道不打算给我开个后门儿吗?”

听到久违的称呼时,洛迎窗明显一怔,但很快又笑着拍开程雪案的手,偏过头来看向脚下的路,笑道:“还是翻窗子最适合你了。”

不过程雪案却已经意识到方才气氛里有一瞬的消沉,直白道:“你不喜欢我唤你窗儿吗?”

“没有,只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叫我,有些意外。”

洛迎窗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许是不想程雪案再琢磨这个称呼,便迅速岔开了话题。

“雪郎方才说怕我紧张才跟我聊起了儿时往事,难道你三年前北伐兀答时,每逢出战前夕都要同军中将士一起话话家常吗?”

程雪案听罢却是一阵沉默,然后才低沉道:“我没有可以回忆的家事。”

洛迎窗微怔,这才意识到程雪案被送往大昭时才七岁,或许在玄戎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而即便他真的能说服自己成为大昭的儿子,在外人眼里,他也是一个战败国的献礼和人质罢了。

在这样的流言蜚语中长大的孩子,根本没有所谓的家的归属感,以至于当他站在马革裹尸的战场上时,面对生死关头,甚至也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往事。

洛迎窗不禁有些心疼,但这样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

程雪案也不喜欢对着一张同情自己的脸,气氛陷入了莫名的尴尬之中,两人一时无言。

直到快到目的地时,程雪案才别别扭扭地问出挤压在自己心里一天的疑问:“所以范淳那家伙白日里到底来找你作甚?”

本来已经进入戒备状态的洛迎窗一听就笑了:“雪郎这口醋也憋得太久了吧?”

程雪案见自己被洛迎窗嘲笑了,面子上过不去,扭过头去就不想听答案了。

但洛迎窗知道,程雪案越是这样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则越想听到回答。

如果搁在平时,洛迎窗肯定要拿捏着逗他很久,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身,洛迎窗可不想心不在焉的程雪案抱着这样的态度拖自己的后腿,于是干脆道:“范公子说他家里也有人中了毒,但他相信不是我做的,还说如果需要帮助,他肯定不余遗力。”

“那个蠢货只会添乱而已。”程雪案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对范淳的瞧不起,然而话一出口,他突然捕捉到洛迎窗方才说的那句话,猛地偏过头去看她,“所以我们现在——”

洛迎窗正笑着看向程雪案,见对方瞧了过来,便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是在范家别院。”

“你怀疑这件事的幕后操控者是范家?”

洛迎窗却摇摇头,实话实说道:“那要看我们翻到的证据才能确定。”

“你对范家的了解有多少?”

其实洛迎窗的了解有不算多,只把从流筝那里听来的大致向程雪案复述了一遍:“范家是全京城最有钱的商户,靠当铺发家,整条商业街都有他们家的投资。”

“但我依稀记得,最初范家的营生并不景气,直到十三年前,他突然接管了一家织坊,靠外贸丝绸大发横财,奠定了范家在全大昭的商业地位。”

漆黑的墙角藏匿了两双比深夜还黑暗的眸子,强忍着隐隐的怒火和不甘,周遭气压骤降。

提起十三年前,似乎还有更多秘密横在时间的洪流里,石沉大海。

“行动吧。”

话毕,程雪案便蹲在墙角,好让洛迎窗踩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待她扶稳了墙壁,才握着她的脚踝缓缓起身,直到保持在足以让洛迎窗可以轻松翻过墙壁的高度。

待洛迎窗稳稳当当坐在墙头上时,程雪案便迅速撑起双臂一跃过围墙的另一边,然后又用同样的姿势,将洛迎窗放了下来。

“直接去书房吧。”

范家别院的人丁并不兴旺,只是偶尔有巡查的下人秉烛路过而已。虽然洛迎窗不擅长上蹿下跳,但在平地上的行进速度至少不会太拖程雪案的后腿,她只需要跟在程雪案的身后,就能在他高大的身影后隐藏得完美。

洛迎窗和程雪案一路躲过了范家家仆的夜巡,最终摸索着顺利找到了书房的所在,可谁知这间书房竟然比堂堂平兀侯的卧房还大,满屋排列着顶着天花板的书架,密密麻麻全是各种书籍簿子。

洛迎窗不由感慨:“这哪儿是范家别院啊,看上去倒像个藏书阁了。”

程雪案却不声不响地走到了墙边,似是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这还只是我们看到的,说不定某处还暗藏隔室。”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三天三夜都找不完啊!”

洛迎窗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随意从书架上抽了本不知道记载着什么的簿子,懒洋洋地顺势依靠在了手边的烛灯台上,烛灯的底座随之旋转了一下,突然间,洛迎窗身后的墙壁开出一道缝隙,洛迎窗整个人直接因着惯性向后跌去,一旁的程雪案见状,眼疾手快抓住了失去重心的洛迎窗,结果俩人双双被推进了墙壁的另一端,眼前便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强烈的眩晕感让洛迎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脑门子一热,直接吐了程雪案一身。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程雪案你这个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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