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死死抓住心口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瞬间沁出冷汗,唇色褪得比纸还白,一缕刺目的鲜红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祁舒!”蓝雨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中的红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扑到榻边,慌乱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你怎么了?伤口不是都好了吗?”她触手所及,只觉得他身体冰凉,气息紊乱得可怕。
祁舒剧烈地喘息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眼神却死死望向静室紧闭的窗户,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后山那冲天的污秽气息。
“后山……禁地……陷阱……启动了……”他艰难地吐出几个词,每一个字都带着鲜血的腥甜,“墨师兄……凌姑娘……危险……”
那根刚刚修复、还带着蓝雨妍指尖温度的红绳,此刻正静静躺在地上,银丝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禁地入口,死亡般的吸力如同无形的潮水,死死拖拽着墨辰和凌霜的身体,将他们一寸寸拉向那散发着不祥紫光的巨大符阵中心。
凝霜镜在凌霜心口疯狂搏动,白光竭力抵抗着那股吞噬之力,却如同陷入泥沼,只能延缓被拖拽的速度。
墨辰腰间的青铜铃铛此刻竟彻底沉寂,仿佛连鸣响的力气都被剥夺,唯有他手中紧握的青铜短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色剑芒,狠狠刺入地面,试图稳住身形,但剑身却在巨大的吸力下剧烈震颤,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
“不能硬抗!”孟南汐的厉喝在狂风中几乎被撕裂。
她抱着青霄剑,浑身灵力沸腾,青翠的剑身发出嗡鸣,竭力抵抗着那股吞噬之力,根本无法靠近阵眼救援。“这阵法在吞噬灵力壮大自身!必须找到阵眼核心,一击破之!”
阵眼核心?凌霜咬牙抵抗着那股要将她灵魂都吸走的可怕力量。
凝霜镜的力量被疯狂抽取,她脸色惨白如纸,视线都有些模糊。但镜心深处,那股与她同源共生的力量却在极致的压力下,如同被磨砺的刀锋,变得更加敏锐。
混乱的感官中,她捕捉到符阵深处,一个极细微却异常稳定的能量波动点,它如同一个冰冷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灵力洪流。
“在那里!”凌霜用尽力气指向符阵中心偏左一点的位置,声音被风扯得破碎。
墨辰没有丝毫犹豫,他猛地拔起深入岩石的短剑,借着那股巨大的吸力,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竟主动朝着凌霜所指的方向,那吞噬力量最强的核心点冲去。
肩头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靛青的衣衫,但他眼神如寒冰般锐利,视而不见。
“墨辰!”凌霜瞳孔骤缩,心口仿佛被重锤击中,他这是要以身为饵,用自己吸引阵法的全部吞噬之力,为她和孟南汐争取一线机会。
就在墨辰的身体即将冲入核心吞噬点的刹那,他手中的青铜短剑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青光。
剑身之上,无数玄奥的符文瞬间亮起,一股决绝、惨烈、带着同归于尽意味的毁灭剑意冲天而起。
“玄霄……寂灭!”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惊雷,穿透了呼啸的风声。
然而,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并未发生。就在那寂灭剑意即将彻底爆发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温润却浩瀚如海的白光,后发先至,如同最坚韧的丝网,瞬间缠绕上墨辰手中的青铜短剑。
是凝霜镜的力量!凌霜在生死关头,调动了镜心本源之力,并非攻击,而是强行束缚,压制了那足以将两人都炸得粉身碎骨的寂灭剑意。
“不!”墨辰惊怒交加,猛地回头看向凌霜。他计划以自身寂灭剑意引爆阵眼核心,哪怕同归于尽,也能破开此阵,她却阻止了他!
“信我!”凌霜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甚至压过了符阵的轰鸣。
她脸色苍白如雪,嘴角也溢出了鲜血,显然强行压制那寂灭剑意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反噬。
但她双眸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星辰。凝霜镜的束缚之力不仅压制了寂灭剑意,更如同一道桥梁,将墨辰狂暴的剑意与符阵核心那贪婪的吞噬之力强行连接。
嗡——!
符阵核心仿佛被注入了过载的能量,猛地一滞,那疯狂运转的黑色纹路瞬间亮到极致,然后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剧烈扭曲起来,整个符阵的吸力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就是现在!破它阵基!东南巽位!”凌霜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
早已蓄势待发的孟南汐,眼中精光爆射!“青霄——破邪!”她清叱一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璀璨青虹,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和锐利,狠狠刺向凌霜所指示的,那因核心过载而暴露出的位于符阵边缘一处相对薄弱的黑色纹路节点。
咔嚓!
如同琉璃破碎的脆响,那处阵基节点在青霄剑的锋芒下应声而碎。
以此为起点,巨大的黑色符阵如同失去了支撑的巨网,无数道裂痕飞速蔓延。紫黑色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吼——!”
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与不甘的、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咆哮,从地脉深处传来。
那恐怖的吞噬之力戛然而止,整个符阵如同被戳破的气球,汹涌的幽冥秽气疯狂倒灌回地底深处。
失去了吸力的拉扯,墨辰和凌霜的身体同时一松,踉跄着后退数步。
符阵的光芒彻底熄灭,重新隐没于岩石之下,只留下满地狼藉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秽气余味。
墨辰拄着剑单膝跪地,肩头鲜血淋漓,气息粗重而紊乱。
他猛地抬头,看向同样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纸的凌霜,眼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和后怕:“你疯了?!刚才若压制不住寂灭剑意,我们都会……” 他腰间的青铜铃铛,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终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带着惊悸余韵的清鸣。
凌霜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凝霜镜在她心口传来阵阵虚弱的刺痛。
她迎着他惊怒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我没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破阵的方法……不止同归于尽一种。”
她顿了顿,看着他那染血的肩头和眼中的余悸,心头那股因他独自冒险而生的闷气,在这一刻奇异地消散了,只剩下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暖意的疲惫,“下次……别总想着一个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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