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楠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翟河，然后望着那杯酒陷入沉思。
刚才他在二楼，看得并不清楚，他只看到这杯酒是孙老五递给翟河的，他觉得会有问题，所以才把这杯酒也拿上来。
不过翟河知道酒被下了药的话，他刚才为什么还要去拿来喝？
孙老五也不是个硬骨头，本来看见裴翊出现就慌了神，现在翟河看上去也根本没有醉的样子，他立刻服软，趴在地上疯狂认错求饶。
“怂货！”翟河冷笑着骂了一声，然后重新沙发上一靠，朝着裴翊，似得意又似挑衅地说，“看见没，问话要这样问。”
翟河完全散漫地靠着，眼神缓缓在裴翊的身上划过，薄唇抿了下说：“不要轻声细语的，像谈情说爱一样。”
裴翊看着翟河，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他微微一笑：“醉了就去休息。”
“我像醉了吗？”翟河眯下眼，“我知道你找他做什么，在这里也不影响吧。”
裴翊垂眸瞥了一眼地上趴着的人，他犹豫了一下。
“你现在赶我走，就是在过河拆桥。”翟河又出声，裴翊抬眼就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件事情，我们俩是一条船上的人。”
翟河虽然逻辑清楚，但是说话却很含糊，乍一听真就跟个醉鬼说话一样。
居然把船这个字，说得跟床一样。
但在裴翊眼里，翟河是故意这么说的。
“这算不上去什么过河拆桥。”这种程度的挑衅，裴翊觉得也太小儿科了。
他面色都懒得变，一脸温和地朝着孙老五问：“你卖的那些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孙老五心里还在盘算着逃跑，以及自己怎么得罪了裴翊的事。
刚才又听到翟河和裴翊说的话，他在心里打起鼓来。
这两人是一起的吗？
“没有副作用！”孙老五声音颤抖。
说完他紧张地看了眼桌上那杯酒。
这话一出包房内短暂安静了一会儿。
孙老五看不见裴翊的脸，因为此刻裴翊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他眼前就是那双昂贵锃亮的皮鞋。
他不敢用力仰头去看。
片刻后，他发现裴翊缓缓蹲了下来，他这才微微仰头，看到了裴翊脸上的表情。
裴翊在笑，眉眼看上去没有攻击性，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却紧盯着他，像是漩涡一般要将人吸入深不见地的深渊。
孙老五本能的觉得害怕恐惧。
裴翊轻声说：“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比如产生幻觉或者记忆错乱。”
孙老五老老实实地说：“这些药多多少少都会有迷幻的作用。”
裴翊神情微滞了一下，他很快起身，想了想再问：“迷幻效果会持续多久，我说的是药效过了之后，会导致人精神错乱吗？……”
裴翊再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孙老五都一一回答，渐渐的，孙老五也察觉到了一丝诡异之处。
裴翊怎么都在问他药的作用？而且还这么细致。
他现在完全就像个推销自己产品的销售。
该不会……
孙老五回答完，眼珠鬼精地转悠了一下，问：“三少，您是……要买吗？”
“……”
“噗哈哈哈哈哈……”一直在悠然看戏的翟河被逗笑了，他笑着骂，“蠢货。”
孙老五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挣扎着求饶：“我错了三少，我错了！”
裴翊其实并没什么反应，他淡淡瞥了翟河一眼。
“放了吧。”他没什么要问的了。
孙老五很是意外。
裴翊就这样就将他放了？
翟河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你就问这些？”翟河微微坐了起来。
孙老五看见翟河的脸色都黑了，心里又开始狂跳。
裴翊只问这些，但他又让肌肉男先别动，转头问翟河：“你要问吗？”
“我？”翟河手不稳地指了指自己，他看着地上狼狈的孙老五，两人对视上的瞬间，都朝桌上的酒看了一眼。
翟河恣意地勾起嘴角，慢悠悠从沙发撑起身子：“我有要问的。”
裴翊看了他一眼说：“那你问吧。”
这人给翟河下药，背后可能是有人指使的。
随后裴翊伸手招了一下白楠，准备要走了。
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孙老五发出了求饶的惨叫声。
裴翊皱眉回头。
只见翟河蹲在地上，一只手拿酒杯，另一只手狠狠压着孙老五的头，身形摇晃，似乎这样他才能稳住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狠狠抓住孙老五的头发，强行让他仰起了头颅，孙老五吓得惊叫。
翟河狠戾地笑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还是得自己喝了才行。”
说着就把酒往孙老五嘴里灌。
但孙老五却紧闭着嘴，没能灌进去。
翟河把酒杯拿起来看了看，里面还剩了一些，他放开孙老五的头，挥了一下身后那个肌肉男：“滚开，别妨碍我！”
肌肉男是裴翊的人，他本来想请示一下裴翊的意思，但翟河这一挥让他本能想挡，于是手下松了劲。
孙老五立刻察觉到了，他常年混迹在外，只要有一点空子就能钻，他趁机猛地收脚，从地上爬了起来。
肌肉男本想要抓住人，但是孙老五就跟个泥鳅似的。
而翟河就惨了，他本来自己都摇摇晃晃，被孙老五这动静一带，整个人都朝后面倒去，手上的酒杯摔在地上成了碎渣。
他整个人撞在了身后的玻璃台茶几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孙老五不管不顾，拼了命似的冲出了包房。
“少爷！”白楠率先反应过来。
裴翊眉头紧锁，他瞪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肌肉男，三两步走到翟河的身边。
“要追吗？”白楠问。
裴翊盯着翟河：“不用。”
刚才那一下肯定不轻，要不是这玻璃是用来做桌台，硬度很高，不然一定会碎。
可翟河刚才居然一声都没吭？
“翟河。”裴翊轻轻喊了一声。
翟河头垂着，一只手肘还架在茶几上，对于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裴翊仔细看了一下，确认翟河的头没有被撞到后，眉头才松开。
白楠走了过去：“少爷，要送医院吗？”
“先别动他。”裴翊不知道人是醒着还是晕着，也不知道具体撞到了哪里。
以防万一，动了反而可能会被白楠给弄个二次伤害。
裴翊被刚才的事情弄得有些不耐烦，他对白楠说：“让人先撤吧。”
白楠点点头，对肌肉男说：“走吧！”
两人刚走，地上的人就有了反应。
翟河没有动作，只从喉咙里低低吐出了几个音节，然后吃痛的抽了口气，再重重地吐了出来。
“你怎么样？”裴翊语气淡淡地问。
翟河忍着痛动了一下，嘴里骂了一声草后，仰头喘息。
看样子，不是很好。
翟河缓了好一阵，才低声说：“你把人给我放跑了。”
裴翊说：“都这样了就别闹了。”
翟河气到了：“搞清楚，是他先惹的我！”
他今天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现在搞成这样他更是窝火。
翟河发泄般地把自己衣服解开了一些，这样让他感觉呼吸顺畅了很多，但疼痛从背后传来，不知道究竟是腰还是背，或者是其他地方。
只要动作，就会牵扯到。
不顺，太不顺了。
最近哪儿哪儿都不顺，翟河合理怀疑自己是不是招了什么灾星在身边。
想着，翟河抬眸瞥了一眼站着不动的裴翊。
如果真有灾星，那裴翊就算一个。
裴翊这人虽然嘴上在问他有没有事，但看他在地上坐了半天，也没有丝毫打算要搭把手将他扶起来的意思。
翟河心中的气更不顺了。
“喂。”翟河懒懒抬了下手，“过来拉我。”
裴翊愣了一下：“自己起来。”
明显不愿意纡尊降贵。
翟河说：“起不来。”
“那就再歇会儿。”裴翊有些无情地说。
“你！”
这混蛋！
翟河动了气，整个人都扯了一下，疼得他又喘了口气，额头都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
他又缓了一会儿，看着裴翊冷笑：“你该不会在怕我吧？”
裴翊将翟河的反应都看在眼中。
应该还是伤到了哪里。
裴翊笑容浅浅：“怕你，我怕你什么？”
他觉得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动翟河。
翟河仰头看他，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蛊惑：“怕靠近我。”
裴翊的笑脸就像是面具，此刻有了些松动。
激将法，他本来是不吃这套的。
但是翟河看他的眼神很笃定。
裴翊目光极浅，微微弯了下腰将手伸出：“自己试着起来。”
翟河一副取得胜利的样子，不屑地勾起嘴角，拉住了面前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叫裴翊来拉自己起来，翟河承认这是在故意挑衅。
但自己起不来这事儿，倒是事实。
刚才那人要再被他逮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裴翊看了眼翟河咬牙切齿的表情，说：“能站稳吗？”
翟河坐着还好，一站起来就开始头晕目眩，他没有支撑点，只好一直拽着裴翊的手臂。
“裴翊。”翟河头偏了一下，从裴翊的肩头擦过。
裴翊明显感觉到翟河的身体再往下滑，他终于用上了另一只手防止翟河再次摔倒。
距离一下拉进了很多，翟河鼻尖充盈着一股味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
想起来了，那天他把裴翊从床上捞起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味道让他对裴翊产生了冲动。
而现在，这个味道依然牵动着他。
翟河眼神朦胧，突然说话迷迷糊的：“有后遗症了吗？”
裴翊一下全身都僵硬了。
这一声，好似耳鬓厮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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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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