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稚当然知道周卉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邵朗星此前早就把跟俞冠玥那点事交代清楚了,宁稚对当时他那惆怅的语气记忆犹新,但是显然,邵朗星对自己断片时说过的话毫无印象。
当天表演结束后,周卉渺已经从左熠那得知了事实真相,深觉短时间内没脸再见宁稚,干脆鼓捣着所有参与演出的人,一起去医院探望彭景然的奶奶。
彭景然本来不太情愿,但想到奶奶以前没病的时候很喜欢自己带朋友到家里做客,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种场合,邵朗星不到也说不过去。
他眼神罕见地有些飘忽,犹豫着同宁稚道:“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宁稚侧头看了一眼正在拼命躲避自己视线的周卉渺,笑了下道:“还是算了,我又不是彭景然的同学,没有什么过去的必要。”
“……那好。”邵朗星费力地点了点头,在宁稚一如往常的目光照射下,到底还是没能说出些什么。
邵朗星想了一会儿:“今天谢谢你,回去之后把原视频直接发我就行。”
宁稚应了声好,在原地杵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二十七号我要参加的宴会在晚上,白天全都是空着的。”
“你说你爸妈不喜欢你的朋友,所以生日前要请他们好好吃顿饭玩一玩。”宁稚歪头看向邵朗星,问道:“你那天会请我也去吗?”
宁稚承认,自己这番话说得有点令人难办。
邵朗星不知道他跟俞冠玥是舅甥,又跟自己有了现在的关系,只要脑子没进水,是绝对不会同时让他们同时出现的。
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也非常显而易见。
邵朗星喜欢的是俞冠玥,当然不会放着他不叫转头邀请自己。
宁稚话出口没多久,就突然感觉没劲,摇摇头道:“没事,你不回答也没什么。”
他掂着相机准备抬脚离开,听见邵朗星在身后说:“我妈妈很喜欢你,觉得你很有能力。”
“……所以,她会非常欢迎你来参加我的生日会。”邵朗星避重就轻,如是说道。
宁稚笑笑:“知道了。”
……
回去之后,宁稚很快改好那张同人图,打包发到了渺渺的邮箱里。
邵朗星的确不擅长跳女团舞,所有扭腰拧身的动作都不自然得像是个千年老僵尸。遇到可以自由发挥跟其他人互动的地方,还总不好意思伸手,好几次被旁边女生披散着的长发扫到,立马就能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
拜女团舞的福,宁稚也算误打误撞见识到了邵朗星害羞是什么模样,脑中被他那张写满窘迫的脸疯狂刷屏,没费多少功夫就把渺渺想要的‘青涩版繁星’画了出来。
而这次,渺渺也终于没再表达不满,很快把尾款打了过来。
宁稚查着银行卡里的余额位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发过来的感谢语句。
他莫名觉得,渺渺今天的语气好像不大对。
收益到账,宁稚神清气爽,对着想法总是很多的顾客小姑娘也有了更多耐心。
宁稚的手指在手机屏幕前悬了两秒,打字道:
【之前说只能大修一次是骗你的。】
【要是真觉得不喜欢,我随时可以调整。】
【渺渺:不用,太太画得很好,这就是我想象中他们的样子。】
【渺渺:……是我自己的问题。】
【渺渺:我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把图发给繁星看。】
宁稚仰面躺在床上,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渺渺似乎有些茫然,对话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高频闪了好几次,半天后才发了两句完整的话过去:
【没事,应该是我管太多了。】
【我就是觉得,我的cp好像是真的,又好像不是真的。】
这都叫些什么话。
宁稚看着想笑,回了个哈哈笑的表情包就划出界面刷起了微博。
过了大半个钟头,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渺渺,周卉渺。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宁稚跟周卉渺没加好友,因此也不知道对方的微信号是什么。
他又折回去读了一遍今天渺渺的一系列反常消息,火速联系左熠要周卉渺的联系方式。
左熠看他要的急,八成在心里怀疑宁稚转性喜欢女孩儿要给邵朗星戴绿帽子,立时化身学长的忠实迷弟,磨蹭了半天都没发给他。
宁稚哭笑不得,反复发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对异性感兴趣,这才收到了他推过来的,周卉渺的微信名片。
动漫女头,基础色调是甜妹专属嫩粉,有一点像情侣头像。
总之,跟渺渺的一模一样。
宁稚如遭雷击,抖着手给左熠回了句谢谢,然后整个人滚到被子里蒙住头,试图逃离这个残酷冰冷的星球。
怎么就能……这么有缘呢。
宁稚一整个被尬住,很难想象以后如果以后邵朗星或者左熠随口提起,在周卉渺面前聊到自己就是玉谈雏,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干了六年全职画师,宁稚对美术的喜爱一如既往,从来没有产生过一天倦怠,心里无不矫情地觉得,自己一定可以从青春年少画到再也拿不动笔。
可是今天,他忽然有点想开了。
宁稚被‘周卉渺就是渺渺’这个事实打击到蹲在家里自闭,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转行的想法。最后由于不论看到什么都会想到画稿,又被黎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骂了一顿,只好悻悻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邵朗星最近一直被圈在家中,烦不胜烦地应付各种亲戚带来的低质量社交,每天都处在崩溃的边缘,时常羡慕地跟宁稚说过年不回家其实也挺好的。
宁稚则在这段时间里,跟工作室的员工一起吃了个饭,后来派完年终奖宣布放假,就回到公寓里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
他没有新年也坚持接稿的习惯,邵朗星妈妈的机构又停课了。宁稚的生活于是变得极其简单,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只剩下零散地手绘板绘维持手感,消极得不像话。
但即使这样,让宁稚不得不外出的日期还是到来了。
一月二十七号傍晚,童淮吟亲自给宁稚打了一通电话。
当时宁稚的双手已经握上了方向盘,副驾驶坐着满脸无念无想的黎琼。
他抽空按开手机免提,笑着道:“童老师晚上好。”
童淮吟开门见山:“我上次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宁稚闻言,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执行秘书。
黎琼挂起被迫营业的微笑:“童老师好。许久不见,剧本创作还顺利吗?”
童淮吟:“……”
童淮吟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把电话给撂了。
黎琼翘起二郎腿,感慨道:“童老师还是这么雷厉风行。”
“……不过他也是对你太失望。”黎琼心不在焉地点评:“人家说让你带对象去,省得被邱幼远夫妻俩衬托得太凄凉,又没点邵朗星的名。”
黎琼见他无视自己,也不恼,翘着嘴角道:“你就随便抓个生面孔,哪怕付点打工费呢,陪你装一晚上恩爱缠绵,很难么。”
“而且要是这样的话,我也用不着折腾一趟了。”黎琼大言不惭地补充道:“这冰天雪地的,我是真不想出门。”
宁稚自动忽略掉她的后半句话:“邱幼远见过邵朗星,骗是骗不过去的。”
黎琼打哈欠:“见过就见过呗。你就说你玩腻了拜拜下一位,他还能调监控查你这段时间都跟谁在一起?”
“如果邵朗星肯来的话,那我带也就带了。”宁稚摇摇头,把车身怼进靠着绿化带的停车位。
熄了火后,很快有门童过来帮开车门。宁稚不大习惯这种服务,眼疾手快地先闪了下去,继续道:“但他不肯,我也没办法。打肿脸充胖子的事我不想干,没什么意思。”
黎琼笑笑:“你总有自己的道理,我一点都劝不动。”
“……可一会儿敬酒的时候,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脑残拿邱幼远的事膈应你。”她顿了顿道:“我帮你骂回去容易,但你自己心里听了不会不舒服吗?”
“没关系。”宁稚说:“我不理他们就行了。”
黎琼无奈莞尔:“好吧。”
他们中间隔着一段友谊距离,已经共同迈进了酒店的大门。顺着中间最宽的长路往里走,没过多久就能看见拿着酒杯来来往往的众人。
现在还没到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高密度的觥筹交错还未开始。更多的,是三三两两凑在一块拉关系套近乎的宾客。
宁稚要到一杯香槟,率先找到童淮吟敬了他一杯。
“这段时间一直没主动跟您联系,还让您为我这么费心。”宁稚抬了下手腕:“我干了,您随意。”
童淮吟安静地看着他扬头灌酒,脖颈上淡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了一下。
“有兴趣去我下部剧客串个角色吗?”童淮吟突然开口:“要是想的话,我换一个里面的人应该不难。”
宁稚没跟上他的思路,缓慢地眨了下眼:“什么?”
“没事。”童淮吟撇开目光:“就是忽然觉得你很性感,还蛮符合我下部影片一个花瓶调酒师的。”
他挥了挥手,撵走了正打算给宁稚续酒的一个年轻孩子:“别喝了,胃不好还这么爱折腾自己。”
童淮吟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黎琼,皱着眉道:“你也不拦着点他。”
黎琼一言不发在旁边当了半天吉祥物,闻言笑着摇头:“童老师这就错怪我了,宁稚是多有主意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我哪能拦得住他啊。”
宁稚朝她丢白眼:“少在童老师面前讲我坏话。”
“好了,别扯太远。”童淮吟也笑了,拍拍宁稚的胳膊让他往前看:“这是展成地产的董事长兼CEO邵桓,最近刚给儿子买了新房,想找个人做室内设计。”
童淮吟一推宁稚的后背:“刚好两方有交情,我就推荐了你。”
邵桓是个两鬓微白,长相立体精神头很足的男人,看上去大约五十多岁。
听见童淮吟的介绍,他举起杯子,遥遥地冲宁稚示了下意。
宁稚这时候来不及想邵朗星怎么会跟邵桓长得这么像,他惊诧地看向童淮吟,满脑子都是:“童老师,您还记得我是画人像的吗?”
这什么室内设计,跟他专业也不对口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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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故意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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