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凌晨三点。
黎朔睁开眼看了看床头透着微光的电子钟，天色仍旧是未见晨曦的沉沉深黑。偶然两三声雨点打在玻璃窗的声音，多少偏离了白噪音的轨道，变得有些扰人清梦。下意识伸手探向身侧的位置，床铺平整而冰冷，显而易见空置了一晚。
枕边的位置早已空了两天，按原计划，明天原属于这一块地方的主人就会回来。总不是自己出差就是他要离开几日的工作模式，尽管是工作需要，并不十分频繁，但总是多少有些不习惯。
黎朔抬手捏了捏鼻梁，突然福至心灵，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只刚解锁屏幕便看到十来条未读消息，全都是他发来。想起睡前已经说过晚安，也看完了他的信息和更新的朋友圈状态，懊恼没有第一时间听到信息提示，不知道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只好逐条点开内容。里面并没有自己担心出现的突发事件，反而都是些逗趣的图片，和几张他的自拍。最后一条信息来自三分钟之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文字：
“黎叔叔，要是能听到你声音就好了，好想现在就回来见你。”
还没想好要说什么，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按下了回拨电话给对方的选择。担心会不会把重新入睡的人吵醒，万幸还没有响第二声便被接了起来。
听到他在问说了晚安怎么还没睡，声音倒并不像是被吵醒的样子，漫无边际地聊了几句，而后另一端传来的语调却突然有些低沉。
“我做了个梦。”赵锦辛的话语停了停，黎朔还没来得及开口追问下文，他又自顾接上了话：
“梦到下雨了，我打着伞在路上走。前面也有一个人正在走路，我想去给他打伞，他却和我擦肩而过了……然后我就醒了。”
黎朔下意识地摸上无名指的婚戒，想起许久之前赵锦辛写过的那张卡片——尽管那时正在争执，什么都看不进去，那些经由他念出来的，真心写下的一字一句，像箍在脖颈的圈套——至今却仍然无法完全忘怀那些已经凿进脑海的只言片语。
“晚上没有好好休息，原来是这样的梦。”
放轻声音透过话筒安抚，没有办法将人搂进怀里的安慰大概还是有些苍白。“一个没有结局的梦，看起来有很多可能性。这两天还顺利吗？压力太大的话要不要出去走走，散散心？”
赵锦辛半带抱怨半像撒娇的话又从话筒传来，紧贴耳畔的声音像他在身边亲口诉说。刚刚那场同时打扰了两个人的虚无的梦，突然像变得无足轻重。
——给我一个可以在凌晨听你声音的理由，它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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