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寒时节，灰呛呛的阴云笼罩着南城，压得人透不过气。
法庭的灯光刺得齐妙本已红肿的眼睛更加难以睁开，她紧紧攥着纸巾，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随时涌出的泪。
她和章越之间只隔了两层栅栏，他背对着她站在被告席，她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的狼狈，只知道他的站姿依旧笔直，他很从容，从容地等待着属于他的尘埃落定。
法官的声音庄重肃穆，前面关于他的罪行说了长长的一段，以此来证明下面站着的那个人，他触犯了法律。
法律上他究竟有多坏，齐妙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是那么的好，是她心里的最好的人。
“......被告人章越犯挪用资金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四个月......”
随着判决的宣告，她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了，奇迹没有发生，五年零四个月，他最好的年华，都将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度过了。
宣判结束，他在法警的陪伴下走出被告席，齐妙站在原地，尽量忽视他手上的手铐，努力睁大眼睛，近乎贪婪地望着他，他冲她笑了笑，很平静，目光缓缓移向她右侧隔了两个座位的女孩。
那是他的女朋友方敏，两人目光交织，有愧疚、有不舍、有怨、有恨，他征求法警的意见，问是否可以过去说句话，法警同意，带着他走过去。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简简单单一句话为两人的过往画上了句点，没有等她的回答，或许他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他转身离开，再没有一丝犹豫。
方敏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目送他走出法庭。
看着他们这段美好的爱情以如此简单的形式草草收场，看着方敏强忍着眼泪离开法庭，齐妙没忍住追出去，叫住了她。
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出她心里浓浓的愧疚：“姐姐，对不起。”
方敏显然知道她是谁，她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轻轻笑了笑，有些湿漉漉的睫毛跟着上下颤了颤，她说：“本来以为有机会让你叫我一声嫂子的，不过姐姐也不错，我们两个有缘无分，我不怪他，也不怪你们。”
“姐姐，你真的会跟章越哥哥分手吗？”齐妙问她，她希望能听到否定的答案，不希望两个有情人就这样被拆散，为了她们被拆散，章越哥哥已经为她和弟弟付出那么多了，不能连感情都搭进去。
“会，我没有办法，让你们失望了，我不会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当初作出选择时没有考虑我，我家里人也不会同意我跟他在一起，所以，抱歉。”她说完，轻轻舔了舔干涩的唇。
这些天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煎熬，一面是不舍，一面是现实，她没有那么伟大，从他走上犯罪这条路，他们就不可能了。她出席他的宣判，是为了看看章越在庭上狼狈的样子，以此来打消自己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罢了。
“姐姐...”齐妙欲再开口挽留，话还没说就被打断。
“抱歉。”方敏说完，对她点了下头，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天依旧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大雪，她目送那个身影一点点消失，脑海中浮起一个念头：章越，欠你的幸福，我用一生来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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