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洗脸

那人哪壶不开提那壶:“躲什么?你记住了这路没?”

李饮秋憋红了脸,骂:“我记你大爷。”

话音刚落,车陡然一停。谢了之刹住车看他:“你再骂一句试试?”

大早上的不知哪里来的无名怒火,四目向望,竟有些愤恨无处发泄。李饮秋盯着对方,没吱声,心情颇有些复杂,半晌道:“记住了,开车吧。”

谢了之没动,貌似对这句话很不满意,眼里依旧是冷漠。李饮秋不明所以,正要问,谢了之心不在焉地下车,丢给他:“你自己骑吧。”

“诶?”李饮秋目光追过去,谢了之已经动作极快地闪入人堆,然而身影还是鹤立鸡群,对比其他人高出一个脑袋来,径直地拐进了校门。他才发现,原来到学校附近了,无需再领路了。

“早说嘛,原来到了啊。呵,还怪有脾气的,没说两句就生气了,笑也不让人笑,看来不好相处。”李饮秋蹬了一脚自行车,然后缓慢地想起来,“诶?我在哪个班来着?”

早读铃声刚响,李饮秋上气不接下气地爬到了教室,一共几栋楼,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其中还有两三栋宿舍楼,他也能跑错。等到好不容易滚到位置上来,后桌的谢了之捧着书忽然笑了。

李饮秋打开窗吹风,满脸热汗地转过去:“你笑什么?”

“笑你再晚一点就可以直接在下面参加升旗仪式了。”谢了之眼睛还盯着书,丝毫没注意到前者的瞳孔地震。不,这回四分五裂了,四分五裂得非常彻底。因为他刚说完话,广播里那熟悉的歌声传了出来,全班人参差不祁地站起来往外走。

有几个人还算关心他,应该是认识的,站起来问:“诶,李饮秋,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另一个稍微轻柔一点的声音立马凑过来:“对哦,我还发现你们昨天都没来上课,是不是跑出去玩了?”

李饮秋两眼黑了一阵,比他反应更快的人是谢了之,替他回答:“没出去玩,他发烧去医院打针,我负责照顾他。”

李饮秋白他好几眼,心想:怎么有人撒谎能这么不打草稿?

那俩人同时失望地“噢”了一声,又同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李饮秋咽着口水,一只手便搭了过来,谢了之看着他:“愣什么?下去啊。”

这声儿夹杂着眼神里的玩味,欠揍极了。李饮秋上下嘴唇一碰,像是在骂人。

姓谢的,你给我等着!

谢了之就算没看他,也知道他现在骂得什么话。不过现在心情比刚才舒畅,他没呛人,转而下楼,下楼时还捏着一张纸。李饮秋困惑地跟在后面,拉了拉身旁那个说话有点嗲的男生:“诶?你是不是叫盛时雨?”

盛时雨指着自己:“你问我嘛?你忘记我叫什么了?不会吧?你说得是真的?”

“什么不会吧?”李饮秋眼珠子乱转,突然加大音量,“我当然记得!但是我最近这记性时好时坏的,听过的话或者说过的容易转头就忘了,你理解一下。”

盛时雨比他身形还窄,矮半个头,在他身边显得小鸟依人,望着谢了之远去,连连摇头:“我信了,司徒亮你记得是谁吧?就刚才那个傻大个。我们周围也就六个人,你要是都不记得,可以问谢了之,他对你还是挺好的。不过谢了之最近也很奇怪,跟你一样,记性好像有点差,准确来说是迟钝。”

李饮秋半知半解:“噢,我想起了,谢谢。”随后他又问,“那个姓谢的,为什么最近记性不好?有多迟钝?”

“还行吧,就是偶尔回答问题比较慢,跟他说话也慢,应该是看书看傻了,好几次不理我。与你相比,”盛时雨从上至下瞅了他一眼,“他记性算好的,要不然现在怎么去国旗下演讲了呢?哎哟,长得帅就是好,不仅老师喜欢,光站那儿都赏心悦目啊。”

“演讲?”李饮秋吃了一惊,“他?演什么讲?”

下了楼,操场映入眼帘,视野豁然开朗,不挤得慌了。司徒亮从后面凑过来,满脸写着委屈,问:“你们为什么不等我?”

“这不等着嘛?”盛时雨瞥他一眼,继续和李饮秋讲,“哎你又忘了,就是学校每个星期升旗仪式之后都有演讲,算是锻炼学生的作文水平吧。其实就是站哪儿听人唠叨。大部分人都想赶紧去吃早餐,哪里想听人演讲?”

“说得也是。”队伍按班级区分,盛时雨拽着他站在身边,李饮秋问,“那他还要演讲?那么多人看着,不怵吗?要是我,肯定尴尬症犯了。”

“老师选得呗,老师挺看好他的,也是个锻炼的机会,他也确实需要锻炼,不然显得人多闷啊。你要是想演讲,你也可以和老师说。”盛时雨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李饮秋一惊,“你真不觉得谢了之是我们班最帅的那个吗?你真不喜欢他吗?”

“啊?什么?”李饮秋问,“我喜欢他?”

司徒亮想插话,居然半天没插进去,在后面急得快自闭,干脆直接不说话。

“对啊,他这人看起来虽然有点高冷,但却是个好男人。”盛时雨凑近,小声激动道,“而且,我发现他只对你一个人关心。别人对他的评价依旧是冷,冷得要死。真的是很神奇对吧?万年冰山只对你一人融化。救命,这究竟是什么偶像剧情节啊!”

李饮秋紧皱眉头尴尬一笑,觉得这人肯定是有眼疾,得去医院瞧瞧。然后莫名想起早晨谢了之撂下那句“你再骂一句试试”。

好像此刻后劲还在,火气还在蔓延,如果昨天对此人还有些在乎,刚才他就完全没有了,以至于他现在万分不敢相信别人的嘴里竟然会脱口而出这么直白的话。

李饮秋下意识否认:“这都哪跟哪儿啊?他脾气一点也不好,我不会喜欢的。”

盛时雨不敢置信地瞟他一眼,正想说其实你的脾气也不好,和他一样阴晴不定的,最后还是转过去盯主席台。

刚结束的升旗仪式,接下来便是各个班每周轮流的演讲,老师投票演讲最好的班级会有奖励,这个星期到高二(七)班,谢了之拿着稿子上台,底下有唏嘘声,貌似是不太满意他拿稿子这回事故意在捣蛋。

李饮秋百无聊赖地瞅着谢了之。他其实不太同意盛时雨“帅”这个观点,在他看来,谢了之算不上帅,顶多就是清俊有余,普通人里拔尖。为什么呢?大概是喜欢的类型不同,他对这样的没什么兴趣。

话筒出声,谢了之没理某些杂音,仍旧照着稿子念。语速稍慢,读起来却不觉费劲,沉浸到如同到了冬天。

李饮秋眨着眼睛,愣神之间好像闻到了一股让人鼻间清爽的雪松气息。其实那是想象中的,而非真实的,不一会儿便飘散了。

他瞥过头,吸了吸有点瘙痒的鼻子。某些声音太大了,他得静下来。沉默不久,谢了之演讲到了尾声,一扫往日的高冷,笑着道:“我是高二七班的谢了之,谢谢大家的聆听。”最后一句话结束,台下掌声雷动。

李饮秋扭过头,望过去,正巧撞上谢了之远远看过来的那瞬。不知不觉地,他也抬起手鼓了掌。那人消失得很快,像风一样,刮过心间。

李饮秋才意识到,自己的嘴有点硬。所以说过的话能能能能收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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