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你可别这样想。”几乎是第一时间,穆云舒眼前浮现出两张穿着警服的脸,一老一少。一个老练精明,一个尚保留着清澈愚蠢。
“我吃不了那个苦。”穆云说得舒自然坦荡。
阮微笙淡淡看了穆云舒一眼,那意味不言而喻。
一个人要在某一方面获得很高的成就,光有天赋是不够的。所以,穆云舒说她自己吃不了苦,阮微笙绝对不信。
“咚咚。”佣人隔着门恭敬道,“两位小姐,先生和大少爷回来了,夫人叫你们下楼吃饭。”
“知道啦,马上就来。”穆云舒回应完又看向阮微笙,“估计是知道月底的高三生放学时间早,特意回来吃饭的,走吧。”
“嗯。”阮微笙穿上外衫,跟着穆云舒出了房间。
……
与此同时,一处私宅,宽敞奢华的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齐枫一边捏着棉签给程逸的受伤的脸涂药,一边絮絮叨叨:“我要是不来找你还不知道你被弄成这副惨样,大哥!你自己就不知道涂药吗?打算顶着这张红肿成王母娘娘的寿桃的脸等它自己消肿是吗?真是白瞎了这张帅脸。”
程逸坐着不动,任由齐枫摆弄,微皱着的眉头隐隐有些不耐烦:“你涂药就涂药,说这么多干什么?烦死了!”
“嘿哟!”齐枫涂完最后一处皮肤,将棉签往医用托盘上一扔,那上面还放着碘伏、酒精、创可贴、纱布和一些常用药物,“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用完人就踹?”
马上就有人来收拾,把药盒端走了,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齐枫侧过身,一只腿搁在沙发上:“喂,你没记错,你这是第一次和程墨动手吧?吃这么大的亏,要不要兄弟我帮你?你不好出手,就让我来,再不济还有喻哥呢。”
“不用了,你别惹他。”程逸回答得很简单,这反而让齐枫心揪得难受,他最看不得这个样子:“我就不明白了,程叔这么久这么护着他,这事闹得这么大,柳老爷子都气得病倒了,嚷嚷着要讨说法。”
齐枫几乎是苦口婆心:“你真不怕和柳家闹掰啊?”
程逸微蜷的拳头试图去碰伤口:“不是他做的。”
“什么?!”齐枫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这件事情跟程墨没有关系。”程逸当真重复了一遍,“你跟喻哥也说一声。”
齐枫不肯相信:“怎么可能不是他。”
“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一天了。”程逸想起前两天晚上和沉默对峙的事,漆黑的眸色深沉幽沉,“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会承认。”
“呵。”齐枫干笑一声,”可没什么说服力。
“还有,柳浩被发现时脸色和状态很不对劲,医院也说了是被下了那种药物,而那种药在华国是明令禁止的。程墨再有本事也搞不到,何况那药的剂量和用药都有些特殊,就更不可能是他了。”
齐枫也认真起来:“有点道理。那东西是怎么制成的,分解出来了吗?”
程逸摇头:“最后,如果真是程墨做的,依照柳浩的性子,没理由不说。”
“对哦!”齐枫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么屈辱的事,要真的是程墨,柳浩早就报复了。”
“可是那天晚上的监控并无问题。”
“躲过监控并不是难事。”程逸望向窗外无尽的天幕和即将到来的夜,“天下能人就这么多,想要找到始作俑者也不是难事。”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同时起身离开了房间。
……
blue酒吧。
齐枫扒在吧台,耍着无赖:“沈楠兄弟,别这么死脑筋,我就看一看又不会出什么事,你不说我们不说,明霜姐不会知道的。”
“不行。我们酒吧正规经营,只有明霜这个调动监控。”沈楠不为所动,礼貌又决绝“你们请回吧,我还要做生意,就不送了。”
程墨也道:“沈楠,这件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我们只是想弄清楚那天晚上柳浩为什么会疯疯癫癫地从这里跑出去。”
沈楠低头调着酒,语气温和又有耐心:“想要知道这个答案,你们可以去问他本人,不用从我这里入手。”
齐枫被气笑了,“柳浩都快转到精神病院去了,要是能从他那里得到真相,我们还能找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沈楠语气不变,态度也不变,将挑好的一杯酒放进托盘,由服务生接手转身没入灯红酒绿中。
齐枫气得心里发堵,程逸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们本就憋着一口气,挑战困难解决困难惯了的他们,不知从何时起就处处碰壁,自尊心受到重大的打击,但即便如此,生来就在顶峰的他们依旧不肯放弃。
齐枫发泄似的锤着桌面:“你调监控,我说时间,你亲自操作总可以了吧。”
沈楠眼里似有些无奈:“不行。”
“艹!”纵使齐枫再有涵养,也没忍住痛骂了一句,这种无力感跟当初遇到BY的空白和孤鹰,横空出世神秘到信息只有一个代号的孤独者和毒餍简直一模一样。
程逸也垂着头,拳头攥得很紧,沉默着,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身旁的齐枫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沈楠充耳不闻,认真做着自己的事。
“哟,这是怎么了。”一个容貌明艳的女人走了出来,红色束腰长裙将她的身材衬得更加火辣妖娆,姣丽蛊媚。
沈楠动作一顿,放下了手中的活。
“明霜姐!”齐枫撑起脑袋,看到来人眼睛一亮,“你可算来了。”
季明霜在几人间流转一番,红唇勾起:“怎么了这是?你们俩要是在我这里受了什么委屈,我可担待不起。”
程逸目光深沉又带着几分隐秘的执拗:“明霜姐,我们想看一下blue内部的监控,现在外面都传是程墨对柳浩下的手,我想找到证据,证明他的清白。”
季明霜轻笑,挑眉:“是吗?你是为了程墨,还是为了程家?”
程逸顿了一下,生硬道:“这不重要。如果非要说,两个都是。”
季明霜眼里的笑意更深:“好啊,多大点事,你等等。”
程逸和齐枫没想到这么容易,眼睛一亮:有戏!
沈楠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跟着季明霜进入内部通道上楼,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季明霜将胸前的一缕长发掀至脑后,眼底是漫不经心的笑,“我们家那位,还不至于露出把柄。”
她边上楼取电脑边道:“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得检查一下。”
沈楠松了口气:“那就好,若早知道,我就给他们了。”
“你做得也没错。”季明霜整个身体都步入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深色,只闻语气慵懒恣意,“就该态度强硬些。免得他们以为我们是什么好说话的,什么事都来找我们。”
沈楠淡淡笑了,因为她说“我们”。是她和他,她把他归位自己人,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这就够了,他求得不多,只要她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就足够了。
取完电脑,季明霜回到吧台,调出监控录像,一百八十度旋转,将屏幕立在他们面前:“好了 ,自己查。”
齐枫早就等不及了,立马就上了手:“好嘞,谢谢明霜姐。”
“没事,以后少来就行。”季明霜似笑非笑,似认真非认真,“想喝酒多得是配得上你们身份的地方。”
齐枫和程逸为难地对视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含糊应下后,做今天来这要做的事情。
他们倒也没走,就站在原地对着电脑一番捣鼓,调好日期和大概时间,仔仔细细地查看。
大概一个小时后,两个人眉头皱得很深,齐枫嘴里念叨:“不应该啊,怎么会呢。”
程逸也不相信会是这个结果:“是不是时间上有出入。”虽是这么说,但他们自己心里也明白,不可能会是这个原因。
什么都没有查到,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在另一旁喝酒的季明霜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在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悄然勾起 ,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灯光下,那双明艳风情的眼中似润泽着水光。
又是半个小时,齐枫终于放下了搭在键盘上的手 ,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放弃了。
他们看了半天,将酒吧大大小小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个遍,只看到柳浩唱歌喝酒撩妹,最后突然跑进厕所的方向,再出来时,就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季明霜走了过来:“看你们的样子,是没有收获了?”
程逸叹了口气,想了想,问道:“明霜姐,你这里有厕所里面的监控吗?”
季明霜嫌恶地看他一眼:“谁这么变态在厕所里面装摄像头。”
程逸不甘心地追问:“我说的是洗手池那片位置。”
她答:“也没有。”
程逸还想问再坚持坚持:“那……”
季明霜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这里是酒吧,光线不好很正常,再说酒吧那么多人,他们只负责调酒还有服务,没有那个精力观察哪个可疑哪个不可疑。”
程逸重重叹了口气,面色颓唐,也放弃了。
季明霜看了两人一眼,似有些不忍:“回去吧。你们若真想找到这个真凶,不如去查查近段时间这个叫柳浩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闻言,齐枫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我怎么没想到!精通药理,和柳浩有仇,还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和身体素质。顺着这几条,我就不信以我的本事查不到,对方怎么也不可能会是空白和孤鹰。”
齐枫迫不及待拉起程逸就走:“走走走,我们快走。”
季明霜胳膊肘搁在吧台,漫不经心地看着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一抹幸灾乐祸和极浅的同情 ,悠悠轻叹:“可惜,你们遇到的就是她。顺着这条路走,能查到就怪了。”
她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散:“小空白啊小空白,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哦。”
转过身,又没入黑暗,回到了她自己的地方,属于她的安全小窝。
夜幕浓融,沐浴着冷月华光同一片暮色下 有人睡得安详,有人挑灯夜战,有人失眠到只能以酒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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