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萧冉冷笑一声，似是不屑，却也并没有避开萧楠的手，萧楠顺势坐到她旁边，“怎么是你来找我？”
“我来委屈你了？”萧冉倪她一眼，语气不善，萧楠好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能来，我自然是欢迎的。”
萧冉没有理她，她垂眸看向地上的碎片，隐约能看出莹润的白玉的材质，萧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默了默，上去将碎片一一捡起。
“对不起。”
萧楠捧着手中的碎片，冷不丁开口，这声道歉很突兀，不知道在说这大半个月给萧冉带来的麻烦，还是在说手中的碎片。
——这个白玉雕刻的玲珑球，触感莹润，工艺复杂，材质更是罕见的纯色南阳白玉，是萧冉赠给她的十五岁生辰礼之一。
“送给你了，怎么处置是你的事。”
萧冉收回视线，语气很平静，没有了那种刻意的阴阳怪气，但随机，她不咸不淡开口。
“毕竟，你连一个设计你的陌生郎君都能轻易娶作侧夫，曾经喜欢的东西随手毁了，也不稀奇。”
“我想如今的你，怕也没那个眼光欣赏这等宝物，留着也是糟蹋了。”
这可正所谓骂人不见脏，杀人不见血，看似比刚才和气多了，但字字犀利，将萧楠的眼光讽刺了个彻底。
在不知道系统的存在的人看来，以七殿下的身份迎娶陆意，不是昏了头就是瞎了眼，只是她们不敢议论当朝七皇女，只好把怨气全部撒给了蛊惑其的“祸水”。
而萧冉就没这个顾虑，她不仅要嘲讽，还要在当事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嘲讽，更何况，她不仅因为陆氏的风波牵连而忙碌半个月，甚至于当场抓到了萧楠毁坏她礼物的“罪证”。
“姐姐送的礼物很合我心意，爱不释手，哪里是不喜欢，”萧楠平日顺手，当时下意识拿起了它，一时没注意力道毁了，如今也心疼，“就这一样，就是没了这满屋子的宝贝我也愿意。”
“喜欢何至于碎了彻底，”萧冉没有看她，淡淡道，“独山玉玉质坚韧，透水白少见，为了雕刻寻遍了南阳的工匠，就算是母皇想要，怕也难成第二块。”
“既然错过了，便再也没机会了，而毁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萧冉为了这份礼物，是用了心的，而萧楠虽然预料到玲珑球的珍贵，却也是第一次听萧冉提起。
“不过，我说了，既然送给了你，怎么处置都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萧冉好像只是随口提起了那些不易，随后轻飘飘带过，语气也没有埋怨的意思，心平气和甚至于冷漠的开口，好像这个珍贵异常的宝物真的和她无关，与刚才进门就动手的她大相径庭。
可恰恰这样的平静，才说明萧冉现在是真的动了气。
“我很喜欢，怎么舍得把它随意扔在外面，”萧楠突然起身，那黑红相间的华贵礼服荡开轻微的弧度，萧冉抬眼看去，萧楠从书桌抽出一个造型简单紫檀色方形木盒，抬步走过来递给她，萧冉与她对视，少女的目光清明平静。
“打开看看？”听到这句邀请，萧冉终于伸手接过，木盒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四四方方没有抽屉，也没有锁，像一个密不透风的封闭木块。
一个很熟悉的机关。
萧冉静静看了盒子许久，伸手认真拨弄了一会，盒子很快打开，木条像是花瓣一样层层舒展，露出中间的空隙。
而那枚与刚才一般无二的白玉玲珑球，就静静窝在柔软的雪绒中，莹润生光。
独山玉的确坚韧，就是失手丢到地上也不会像其它玉石摔个粉碎，所以萧冉不相信萧楠是无意毁坏，可独山玉坚韧，就是知道她的性子，萧冉特意挑了这样的材质，把玩也不用那么小心。
可现在，这枚玲珑球被小心珍藏在机关盒中，雪绒轻柔的包裹，主人的爱惜无可置疑。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萧冉闭了闭眼。
“哪来的？”
“嗯？”
“那个毁了的……”萧冉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最终还是不客气用了那个词，“赝品。”
“我找匠人特意照着做的，不过是普通的白玉。”萧楠将东西拿出来，与另一只手中的那些碎片对比，真正的玲珑球更加清透，入手细腻温和，柔和地像是在发光，“你送的东西，我怎么舍得毁了。”
“为什么？”
萧冉神色复杂，她当然不是问为什么不舍得毁了，而是疑惑萧楠明明有更好的，却要再做一个赝品放在身边。
萧冉喜爱珍器重宝，却宁愿得不到，也绝不会容忍一个“赝品”放在身边。
“反正都差不多，万一就像今天这样我一时失手，它总是好好的。”萧楠理所当然，她看向手中的碎片，“我再珍惜，也难保会有什么意外。”
“赝品是比它差多了，但好歹不会毁了后追悔莫及。”
“你的心意，我不舍得有半分意外。”
萧冉和萧楠的关系的确比外人想象中亲近许多，因此萧楠的密室门和宝盒萧冉可以轻而易举打开，而萧冉也愿意为萧楠费心准备独一份的珍宝当做礼物。
【系统，刚才我并非有意欺骗，不过，密室是六皇姐帮忙建的。】
萧楠身边自然有可信之人，可不可否认，她身边的人都是经过太女和皇帝一手挑选，无论是知念安予，还是何妘孙皎，就算再忠心再与她亲近，也很难瞒过姐姐或者母皇办事。
萧楠如果真想要一个完全隐蔽的空间，以她目前的势力是不可能的，但萧冉不同，她完全有能力办到。
所有人都找不到萧楠，因为除了萧楠自己，只有萧冉知道这个地方，所以，当确认萧楠没有离开皇府，又在梅园消失时，萧冉很容易推测她在哪儿。
萧冉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是很爱惜宝玉之人，却也不会像这样算得上“因噎废食”，可萧楠这样，并不是她舍不得一块独一无二的珍宝，恰恰相反，她和萧冉一样，见多了独一无二的东西。
她如此小心翼翼，不过是因为是她所赠，她说不舍得她的心意有半分意外，不仅仅是嘴上说说罢了。
一向无所顾忌的萧冉，硬是被治住，半天说不出一句不好，也没好说她是在暴殄天物。
“不生气了？”
萧楠见她沉默不语，将白玉玲珑球重新放回了盒子，将木盒收好放在一边，又坐回萧冉身边，趁热打铁。
“好姐姐，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改日将你让人寻的紫琉璃瓶给你送过去赔罪可好？”
“你有这哄我的心思，哪家小郎君求不到，偏偏找了个歪瓜裂枣，还眼巴巴娶回来当侧夫，”萧冉幽幽出声，不过这次话中的火药味淡了许多，说完，她有些别扭地补充，“还有那玲珑球，倒也没有那么金贵，给你就是让用的，只要别像对那赝品使劲折腾，倒也不必束之高阁。”
“我这不关心则乱，实在是喜欢，”萧楠手放在木盒上，眨了眨眼，讨好道，“等及笄礼上，我定会把它做成禁步带在身上，好让大家都知道六姐姐特意为我费的心思。”
其实两人都知道就算萧楠把东西带出去，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是萧冉送的，俩人私下如何不提，明面上还是原来两看相厌的关系最好。
可不免的，萧冉还是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但嘴上还是不客气地开口：“别以为这样就能哄着我忘了你干的蠢事。”
她余光看了眼萧楠，状似不经意询问：“前朝那个紫琉璃瓶你何时找到的？”
当然是娶了陆氏之后特意找到给萧冉赔罪的，刚好何妘主动说在好友家中见过，很顺利就取了回来，但萧楠当然不会这么直说，反而面露羞愧。
“自从姐姐说要，我便让人去寻，本打算在你及笄时作为贺礼递上，可惜一直苦寻无果，只好换了其它，前几天才堪堪有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姐姐。”
“还算你有心，”萧冉没意识到自己语气有多傲娇，“不过你上次送的也不差，我很喜欢，不必介怀。”
“是，不过既然找到了，姐姐就收下如何？”
萧楠眼中划过笑意，嘴上还是卑微讨好的语气，她和萧冉从小一起长大，萧冉在外人看来有多难伺候，在她眼里就有多好哄。
“嗯，既然如此，就给你个面子。”
萧冉矜持颔首，还没意识到自己早被引导着转移了注意，什么陆意，什么这大半个月的麻烦，全都被萧楠“低声下气”的“糖衣炮弹”哄着拋到了脑后。
“好，我一会让人给姐姐送去，劳烦姐姐特意来寻我，”萧楠眼睛都不眨就继续吹捧，“也只有姐姐神机妙算，轻而易举就能找到我在这了。”
这话吹得过了，但好像也是，只有萧冉一个人知道这间密室，不过京兆这么大，她能想到这里也算是敏锐，萧冉勉强接受了这个夸奖。
“好了，别贫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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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真香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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