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栀最终没吭声，接过对方递来的烙饼，吃一个，很香，又躺下。
紧紧闭起双眼，强迫自己入睡，可脑海里总浮现出沈若棠说的话，突然发现沈老师要是哄起人来，也是一把好手。
说不出的感觉，反正她是被名正言顺地拒绝，纵使人家再是个好情人，又如何。
也不知谁有如此福气！不由得叹气。
沈若棠洗完饭盒回来，关上灯，听对面唉声叹气，“小唐助教有发愁的事？年纪轻轻总叹气会老。”
唐南栀不接话，小脑袋里胡琢磨，两只眼睛对着窗户，思绪飞扬。
她想起李静的话，想起乌兰倩，对方家庭条件优越，父母在海关工作，人长得也漂亮，身材高挑，顶个超短发依然风情万种。
那封情书沈若棠没回，倒底看了没，是扔在一边还是静待良机，现在师生恋肯定不行，可等乌兰倩毕业，不就顺理成章。
寻思着又叹口气。
惹得沈若棠轻笑，“怎么啦？”
唐南栀翻过身，月色朦胧，看不清对方的脸，给她无尽的勇气，“沈老师，你孤单吗？”
“啊——”
“我的意思是说——你条件那么好，一定很多人喜欢，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虽然不行，可有的女孩条件很好，你那个——可以考虑，千万别错过。”
平白无故讲这些，沈若棠有点懵。
人家还没完，越说越来劲，“其实，我不该多管闲事，而且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可能也会很难过，但——沈老师的幸福最重要。”
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还带着一丝决绝，“总之要珍惜眼前人，比如那种又高身材又辣，家庭还好，给你表白过，可以先留着——”
她在说乌兰倩，对面半晌沉默，没回应。
唐南栀屏住呼吸，自己太多事，人家估计在生气。
“沈老师——”提心吊胆叫一声。
“小唐助教。”沈若棠半天才开口，脑子里乱哄哄，声音低如叹息，“你什么意思，是要教我谈恋爱，还是——借故表白！”
“不，不，我没表白，你别误会。”南栀急了，为表现出绝没有再次打扰沈若棠的心思，斩钉截铁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会学着不喜欢你，没关系，都不算个事。”
不算个事！沈若棠默然，果然猜得没错，小丫头的心性一会儿一变，才几天而已，就把自己忘干净。
明明那天楚楚可怜，满口喜欢，现在又一副要给她介绍女朋友的架势。
变心和吃饭一样，沈若棠忽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可拒绝的人是自己，就算生气也没理由发火，心烦气躁闭上眼，不再开口。
唐南栀意识到气场不对，也乖乖闭嘴。
屋里极安静，不大会儿听到小丫头均匀的呼吸声，想来已睡着，南栀的床紧挨着玻璃窗，上面挂层粉色淡纱，月光透过那层纱，映在白色床单，白色枕套，还有白色薄毯上，缓缓流出瀑布似的黑发，突兀地沾满眼帘。
沾满沈若棠的眼帘。
她换个方向，刚好与南栀斜对角，看透着蓝色月光的窗台上纱帘微动，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等唐南栀第二天睁开眼，屋里只剩一个人，看看表才六点，沈若棠起的真早啊！肯定赶着去上课，她发会儿呆，抬起头，突然叫出声。
不对！自己怎么在沈若棠床上。
难道记忆发生偏差，不可能，她专门挑靠窗的床睡，担心晚上透风。
莫非沈若棠昨晚将自己抱过来。
心口怦怦跳，无意间碰到腿上的薄毯，肯定没错，就连毯子也是两层，下面是自己本来盖的，上面则属于沈若棠。
她是怕她被风吹着。
指尖摩挲在薄毯上，外面冷冰冰，贴身的一面却暖融融，就像沈若棠这个人，外冷内热。
时间还早，她又躺回去，把外面的毯子盖在身上，翻个面，笑嘻嘻地自言自语，“这样两面就都暖和啦，外热内也热。”
总有那么一天，她想总有那么一天。
期末考试结束后，李静父母将女儿接回家，唐南栀终于放松下来，可惜才安稳两天，又有件事让她烦，学期末单位搞福利，先体检再放假。
提起体检，年轻倒不担心会生病，怕的是扎针验血，吓得慌。
前一天晚上就紧张到没吃饭，当日更是脸色苍白，握着何安然的手不放，站在抽血台前。
周围的人陆续往前走，护士在门口叫号，每擦肩而过一个，她的心就扑通跳，好像整个人都和周围剥离开，每个地方紧绷绷。
安然扭头问：“没事吧？脸色怎么这样。”
唐南栀颤巍巍摇头，“没事，今天早上起来胃有点不舒服。”
“我给你找点水。”安然跑到不远处的供水处，问护士要瓶饮料，“喝点，结束咱们去吃饭。”
唐南栀强作镇静地点头。
很快听护士喊，“唐南栀在不在？”
她倒吸口凉气，看安然已到妇科检查，一个人更害怕，这是在学校的老礼堂，上下分好几层，每个地方都临时改造成检查的科室，方便学员。
平常也来开过会，没任何特殊感觉，今天发现礼堂又高又深，恐怖得像鬼片。
“唐南栀！”护士又在门口叫，“来没来——”
她回过神，赶紧进去。
扎针护士年纪不大，戴着口罩露出两只眼睛，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别紧张，很快就完。”
麻利地在白色操控盘上拿出针头与黄色止血带，唐南栀听话地将袖口挽起，闭上眼，觉得脚底发软，盼望这一刻快点结束。
糊里糊涂，好像听见有人进屋，与护士说话，她太恐慌，完全听不清楚，只是又睁开眼，死死盯着脚下的水泥地。
“可不要晕倒啊，千万别晕倒！”
茫然间有双手搭到肩膀，一股熟悉的香味，桃花香。
她愣了愣，听护士拉开白色遮挡帘，语气柔和不少，“小唐助教晕针吧，可以躺下来抽血，不要紧。”
说罢过来扶，南栀茫茫然起身，坐到床上，听对方继续说，“你也是的，晕针要早说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快躺着。”
语气埋怨，这么多人还要专门来照顾自己，南栀也觉得理亏。
可她不是故意，对晕针完全没概念，从小到大只打过一次针，从山上摔下那一回，躺着挂的吊瓶，五六岁时的事早忘记，只记得很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晕针。”脸胀得通红，好像做错事。
“正常，有的人就是不知道。”
闻声抬头，看见沈若棠在自己刚刚坐的椅子上，黑框眼镜下的眼睛平静如水，正翻着手边的记录。
她早看到她魂不守舍站在抽血室前，经验丰富的医生瞧表情就能猜出一二，或许自己太在意这个小丫头，乌泱泱几百号人在大厅，一眼便直入眼底。
沈若棠站起来，趁护士重新准备针头的空档来到近前，附身：“乖一点，把血抽完。”
“不好意思，沈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来谢谢你啊。”眸子如秋日森林的湖水，深不见底，温热呼吸就落在南栀耳畔，激得她耳根发红，“谢谢你费心给我介绍女朋友。”
唐南栀：我，我，没有！（委屈巴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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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的狐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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