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一下子就认出了他,这人是父亲表兄的儿子,当过几年兵,因为打人被开了回来,自此变成了小混混,游手好闲,没什么正经工作。他给人家当打手,一打起架来就不要命,下手狠且黑,故人送外号“叶彪子”。
“怎么,叶茂把你都找来了?”叶知秋将搬砖藏在身后。
叶彪子活动了一下手脚筋骨,慢慢靠近他,嘿嘿笑道:“老子最近手有点儿紧,接点私活。咱都是熟人,看在你接济过老子的份儿上,给你个机会,你是想少吃点儿苦头,竖着跟老子回去交差,还是想横着回去?”
这人常年打架,经验丰富,总是叶知秋有狼人体力加持,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能打过他,所以趁他话音未落,直接偷袭,飞起一脚去踢他的下三路。
叶彪子不愧是老手,反应十分迅速,躲过他的攻击,转身一个扫堂腿把叶知秋勾倒。
叶知秋没有功夫底子,慌乱中抬脚乱踹,歪打正着踢中了叶彪子的膝盖,趁他晃神之际,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他刚准备挥拳,忽然顿住,直勾勾的盯着叶彪子身后,目光凶狠,怒吼一声:“叶茂,你还敢来?”
叶彪子闻言一愣,转身去看,身后除了空气毛都没有。糟糕,上当了!
等他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叶知秋一个勾拳朝他眼角招呼过去,趁叶彪子头晕目眩之时,又抬脚狠踹他的裆部。
叶彪子吃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蜷缩着倒地。
他这一叫声音不小,多半会引来同伙,叶知秋片刻不敢耽误,逃之夭夭。
保险起见,叶知秋出了巷口,看四下无人,迅速拐进一家服装店,置办了身新行头换上,重新走上街头。他将帽檐一压再压,能穿巷子绝不走商业街,一路战战兢兢,总算是到了沈广涛居住的小区。
沈家所在的小区配置极高,安保措施严格,叶知秋进不去,也没有沈广涛的联系方式,没办法,只能干等。
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像被太阳烧化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狼人的体温本身就高于常人,叶知秋又带着口罩,都快中暑了,但他除了继续等别无选择。那一刻他才真正发现,自己的人脉圈子太窄了,关键时候,连个能帮上忙的人都没有。
日薄西山,一辆宾利出现在叶知秋的视线里,那是沈广涛的座驾,叶志鸿送他五十大寿的贺礼,还是叶知秋帮忙挑的型号。
叶知秋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赶在车子进入小区大门之前将它拦下来。
司机吓了一大跳,连忙急刹车,车子停稳后又赶紧去看后座老板的情况:“沈总,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好在沈广涛系了安全带,只是安全带在惯性的作用下勒得肩膀有些痛,他摇了摇头:“没事没事,你下车去看看前边怎么了。”
司机解开安全带下去与叶知秋交涉:“先生,你想干什么?为什么拦车?”
“车上坐着的是华兴集团副总沈广涛先生吗?我找他有急事。”
司机满腹狐疑,上下打量着他,以前也没见过这号人物啊,他果断摇头拒绝:“对不起先生,如果您不告诉我您是哪位、找我们沈总有什么事,我们沈总是绝对不会见您的。”
叶知秋压低声音:“麻烦您告诉他,我是叶知秋。”
司机一愣,他听过自家老板提起这个名字:“好的,您稍等。”他转身回车里向老板报告此事。
沈广涛听了司机的叙述,惊喜参半,他仔细打量挡在车前的年轻人,确实很像叶知秋,他走下车去,在距离叶知秋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要求他摘下口罩来给自己看看真容。
叶知秋将口罩摘了下来,任沈广涛看。
沈广涛彻底愣住了,他们的车后已经堵了不少的车,其中一些正疯狂地按着喇叭。司机过来提醒老板看身后的路况,沈广涛如梦初醒,抹掉眼角的泪,拉着叶知秋的手上了车。
时隔四年,叶知秋再次来到沈家,四周陈设没什么变化,他喜欢的那个蓝釉梅瓶也还在老地方摆着,客厅一角的飘窗上还摆着副棋盘,残局依旧。
沈广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棋局,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那还是我和你爸爸最后一次下棋时的残局,我很久没动棋了,要不,你替你爸爸下完这盘?”
叶知秋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要是答应下这盘棋,就相当于答应了帮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铲除叶茂这颗毒瘤。他抿嘴一笑,坐了下来。
沈广涛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长舒一口气,坐到了叶知秋的对面,重新执起黑子。
这盘象棋在这儿摆了半年多,沈广涛总是盼着红子的主人回来,和他并肩作战,可惜,他终究是没能回来。不过,他的儿子来了,沈广涛看得出,面前的小伙子已经不是当年天真烂漫的无知少年了,这张白纸终究是被尘世染上了些颜色。
叶知秋的棋不像他父亲,出手狠辣、攻击性强,而是不慌不忙,应对自如,每一步都是刚刚好,有时会落入下风,但最后都能逆风翻盘。
黑子输了,可沈广涛没输。
沈广涛收起了棋盘,要等的人来了,再留着这盘棋也没什么用了。
保姆沏好茶水,识趣的退下去,诺大的客厅只剩下了沈、叶二人。
沈广涛呷了口茶水:“去看过你爸爸了吗?”
“没有,叶茂对爸爸的住所的看管很严,我怕贸然前往,会给他老人家带来无妄之灾。”
“实不相瞒,你爸爸送你去乡下的时候和我商量过,我没有反对。这一年多,我眼看着公司被叶茂的势力一点一点侵蚀,心里就越发后悔没有阻拦你爸爸的决定。尤其是当你爸爸中风之后,公司基本就是他叶茂的天下了。我实在对不住你们爷俩儿,不但没把你们从苦海里救出来,还没保住你们的产业......”说着说着,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叶知秋连忙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递给他:“沈叔叔,您别自责,其实您不但没有对不起我们父子,相反,我很感激您在这种情况下还想尽办法苦苦支撑着华兴,我想,爸爸也一定不会怪您的。”
“好孩子,你是好孩子,你回来了,叔叔就不是孤军奋战了!”
叶知秋看着眼前年过半百、鬓角斑白的男人,知道自己没资格怪他。年轻时,他起早贪黑的为公司拉客户,为了签合同陪酒陪到胃穿孔,本以为到老了可以享享福,却还要顶住叶茂的压力死守着兄弟心血,他不容易。
“沈叔叔,您这些天见过爸爸吗?”叶知秋问。
沈广涛摇了摇头:“没有啊,叶茂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允许我们这些老友去看望他,都不知道他的病怎么样了!”
叶知秋的拳头紧了紧,鼻子有些酸:“您放心,用不了多久,爸爸就会重新坐到您的棋桌对面。”
沈广涛忍不住摸了摸叶知秋的头:“好孩子,我相信你做得到。”
两人又聊了些别的,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女孩的撒娇声:“我有事要告诉爸爸,就说一句话,就一句好不好,求你了......”
保姆正张开双臂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语气里颇具哀求之意:“小姐,您真的不能过去,先生在客厅谈事情,您先回房间好不好?”
“不行,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就说一句话......”
保姆都快哭了:“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上次放您进去合同没签成,我被扣了两个月工资呢。”
少女极其不情愿的撅着小嘴儿:“那好吧,我一会儿再来找他。”
保姆刚松了口气,没成想少女趁她一个不注意,‘嗖’的一下窜进了客厅,等她反应过来要去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爸爸、爸爸......”少女一下子扑到沈广涛怀里。
沈广涛摆摆手,示意保姆下去,而后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少女的鼻子,笑骂道:“你个小鬼头啊!”
少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来人是沈广涛的女儿沈颖,年方十五,在市私立十八中读高一。沈广涛早年忙于事业,老来得女,自然是疼爱的不得了,对其是有求必应。就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沈颖这多温室娇花不经世事,天真烂漫,除了性子骄纵些,倒没什么大毛病。
沈广涛指了指叶知秋:“颖儿,你还记得这个哥哥是谁吗?”
沈叶两家交好,孩子们也从小就在一起玩。几年不见,叶知秋印象里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标志少女。虽然个子还是不高,但是麻花辫散了下来,留成了披肩长发,巴掌大的小脸,浅褐色的瞳孔干净明亮,一笑起来脸上就会露出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
叶知秋温和的笑着:“颖儿,还记得我吗?我是知秋哥哥呀。”
叶知秋长得很帅,一头长发,简直是国民偶像级别的神颜,沈颖本身就敏感,加上正处于青春期,多看了他两眼耳朵就红了,飞快的转移视线,拼命摇头道:“不记得,不记得。”
沈广涛哈哈大笑,调侃道:“哟,我们的颖儿现在还会害羞呢?不是你小时候跟在人家身后一口一个知秋哥哥的时候了?”
“哎呀爸爸,你笑话我干什么!”沈颖更加娇羞了,这会儿不光是耳朵,脸也红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咦,你刚才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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