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咚!——咚!咚!

“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京郊处的某座宅邸中,火焰不停跳跃,风从屋外吹入,卷起星星灰火,掉落在地上、衣服上,陈启拍拍衣服,将手中最后一张纸扔进火盆,火舌迅速吞没纸张,跳动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脸上的笑意看起来有些狰狞。

“若是位皇子,陈某自是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可惜女儿身,这知遇之恩来世再报,不迟……”陈启低声轻喃,粉饰自己的背叛。

“呵……”

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声音,似风声又似笑声。

可他明明记得,门窗都闭紧了……

陈启僵硬地回头,屋内竟然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个人!

黑色夜行服,脸上纯白没有五官,火光映在面具上,像极话本中勾魂索命的魔鬼。露出的双眼之中,他看到了**裸的讥讽,对视的刹那,陈启联想到了那些改换门庭后不出数月就以各种原因离奇身故的人。

他早该想到的,那位眼里容不得沙,今日朝堂上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不止有探究,还有警告!可他没发现,依旧做出了背叛的选择。

那人轻笑一声,女性的嗓音讽道:“看来你明白我为何而来?将东西给我。”

“给你那位能饶我一命?”陈启警惕地看着他,拖延时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他在枕头下藏了匕首,拿到就能一搏了。

“唔,殿下向来仁慈,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摸到了!陈启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握紧匕首:“可我已经烧了,就在一盏茶前。”

“来晚了啊,这可怎么办呢?”那人回头看了眼火盆,有些苦恼。

有机会!

陈启举起匕首,扑过去,对着她的后背猛扎下去!

锵——

陈启低头,一只握着匕首,沾满血污的手臂掉落在脚边,那带着玉扳指的手指莫名的眼熟,他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那里空空如也,喷溅在脸上的血就是从这散开的。

呆滞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疑问:这血为什么会是我的?

那人举了下手中的刀,假模假样地歉道:“哎呀,不好意思陈大人,我这人最讨厌人家从背后偷袭,没伤着你吧?”

后知后觉的剧痛从断臂涌上,陈启痛得弯下了腰,跪在地上抱着手痛呼,可就是这样的声响,都没能惊扰府上的仆人,他们是否活着,已经不言而喻了。

对方出现在这,就没有打算留活口,就算他真将东西交出来,也是死路一条!

“你不过是,萧清歌养的一条狗……你、你们,都不得好死!”

再次喷涌溅出的大量鲜血,带着一个人体温的滚烫,溅在萧延年身上,她蹲下身子,摸了下已不再跳动的脉搏,摘下被血液染红的面具,清冷的娇颜陡然出现,刚杀完人后那股恶鬼般的杀气和锐利被打乱,有了一种谪仙入魔的矛盾感。

冷漠的眸子对地上的尸体露出一抹轻蔑:“你也配直呼殿下的名讳?”

漫天的火光如白昼般冲破黑暗和夜晚的宁静,人们呼走奔告,训练有素的卫军们一桶桶水浇向燃烧的府邸,没有人发现,一道鬼魅身影在夜色中穿行,最后消失在城中安静的公主府。

“属下去晚了一步,请殿下责罚!”

“把面具摘了。”

萧延年伸手将刚再次戴上的面具摘下,清洗过的下巴处还有水滴将落未落,她垂眸,没有取到证据是她的错,无论殿下要怎么责罚她,她都甘愿受罚。

“笑一个。”

又来了。

萧延年抬头,只见殿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眼里隐有期待。她学着殿下的模样,嘴角向两边咧了咧,露出了一个僵硬古怪的笑。

萧清歌惋惜地摇了摇头:“阿年你生得这么好看,不会笑就太可惜了。”

“属下去师父那儿领罚。”

“罢了,陈启向来谨慎,让你去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可怜传寅,死的冤屈。”傅传寅是皇后母族的嫡孙之一,论起来还要喊皇后一声姑母,独自在国子监求学,却暴毙其中。不少人都清楚下黑手的是赵家老太君最宠爱的曾孙,可没有证据,即便萧清歌贵为长公主,也没有权力对当朝太傅的孙子打杀,这才让陈启去调查。

萧清歌在心中记下赵家这笔账,若有机会,她会加倍讨回。

次日朝会,很多人以为会提起昨夜给事中侍郎陈启丧身火海一事,还有傅氏嫡孙一案,谁料朝会刚开始没多久,宫外登闻鼓声响彻殿堂,宦官引着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入殿,朝服上的练雀绣纹彰示此人九品官员的身份。

来者是仙水县县令,千里迢迢,为洪涝赈灾一事而来。

今岁夏暴雨连绵,上尚江下游堤坝不堪重负,决堤了,骑鹤郡大半个郡都遭了灾,庄稼淹了大半,房屋也被冲垮,饥饿和失所引发的混乱打得当地政衙措手不及,不得已向上求救。当时朝上商议后调拨银粮,派遣官员赈灾。此后便再无噩耗,众人以为灾祸已经平息了,没想到事态居然发展到一地县令亲自上访,击鼓鸣冤。

仙水县位于骑鹤郡内,地临江,是这次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县之一,按理说本该得到最大力的救助,然而他左等右等,靠县里乡绅撑了许久,拿到手的赈灾银还不如乡绅解囊的多,而粮更是一粒未见。他低声下去向上级询问,没有结果,没有人知道赈灾款去了何处,甚至那前来赈灾的官员在一次流民暴动中已经身死了。眼见天渐冷,等入了冬,灾民的结局就只有死,或暴动然后被镇压而死。

“臣不知发生了什么,然为父母官实在于心不忍,只好进京击这登闻鼓,求圣上救救仙水,救救骑鹤!”官居一地县令,身上却瘦的皮包骨的男子说到最后,跪在地上五体投地,想到这段时间的艰辛,想到入京后四处碰壁,眼眶都红了。

朝堂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有人惊讶瞳孔微睁,有人平静事不关己,有人眼珠转动沉思,有人偷偷抬眸观察皇帝的表情,只见身着龙袍容貌端正的中年男人微抿着唇,面无表情,却下意识将视线投向站在前方的赵太傅。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在眼里,众人的目光又随之投向赵太傅。

赵义之,赵氏这一代的当家之人,在当今皇帝还是一名庶出皇子的时候,自荐为其师。当时的太子师是其嫡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放弃了继承权的争斗,选择一位最与世无争的皇子养老,可谁也没想到后来太子造反被废,众皇子中最平庸的这位成了最后的胜利者。而新皇对赵义之的依赖,使得其水涨船高,不仅顺利继承了家族,更是压过两朝丞相宋渊,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原本旗鼓相当的赵、宋二族,也隐隐有了赵氏独大的局面。

目光汇聚之处,赵义之立在原地,微微躬身,淡定从容道:“臣以为,救灾平乱追责都刻不容缓,可指派遣钦差,领能臣若干,多管齐下,在岁末之前平息此事。”

皇帝萧琼想也不想,同意了他的提议,随即只见他沉吟片刻,又问道:“诸位觉得谁合适?”

堂堂皇帝,竟连指派钦差都拿不定主意,文官之首的白须老人极浅地叹了口气,也不做声。

这时,中书令王一叶站了出来:“臣以为,钦差需得才情卓然可服众,身份尊贵可抚民,臣有一人选,不知当提不当提。”他躬着身,仿佛十分为难,众人都对他口中之人颇感兴趣,纷纷看向他。

萧琼也看向他:“但讲无妨。”

王一叶抬眸看了眼立于前方,殿上唯一一位女子。身着明黄华贵的朝服,与皇子朝袍相似,却做的是长裙,上面金丝绣着的也非蟒,而是鸾凤,面容美丽,雍容华贵,婷婷玉立于朝堂上,让人不敢直视。他只看了一眼,立刻又低下头,抿了抿唇,扬声道:“臣认为,锦玉公主最为合适!”

锦玉正是长公主的封号,此言一出,有人点头有人蹙眉,而当事人萧清歌则依旧一声不吭,美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琼坐在高处皇位上,将下方之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他看了眼从容自若的女儿,却先将询问的眼神投向太傅:“老师觉得如何?”

“长公主才情出众不输男儿,想必游刃有余。”

萧琼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女儿,问道:“既然如此,清歌可愿?”虽是问句,但整个大殿里的人精都知道,这事基本就这么定下了。

上朝至今一语未发的萧清歌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那位跪在地上不住颤抖的县令,心中叹了口气,往左踏一小步,立于殿中央,声音清脆悦耳,给沉闷的朝会添上光彩:“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一般有官员受提拔或是被任用,下了朝后都会有人上前攀谈,在官场上,人际关系有时远比能力重要。然而,众人望着款步前行的萧清歌,不太敢靠近,如今局势变化莫测,还不是站队的时候。

这时,一名剑眉朗目相貌出众的少年站在宫外不远处,直直地朝萧清歌迎去,笑道:“听闻皇姐将担任钦差使前往骑鹤,智在这里祝皇姐一路顺利。”

“嗯。”对比少年的殷切,萧清歌的回应显得冷淡又敷衍,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被这样无视,少年嘴角的笑意僵住,眼中闪过一抹难堪和怨恨,如一头恶狼般盯着萧清歌的背影,直到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才如梦初醒般弯起谦润的笑容,打了招呼后转身离开。

对于这一切,已经走过去不曾回头的萧清歌没有看到,不过即使看到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一个还未及冠的庶子而已,还不配被她视作对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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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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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暗卫这么可爱
连载中多金穷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