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她身边。
“白潋?白潋!”有人在她耳边喊。
这个声音……是谢俗盈。
谢俗盈喊了几声见白潋没醒,她又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力道不轻:“师妹!师妹啊!”
白潋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依旧闭着眼,任由身体软塌塌地躺着,连哼都未曾哼一声。
对不住师姐,让你白担心了。
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来圆,一旦开口,就要编造打斗的细节,圆上灵力波动的破绽,还要应付接踵而来的盘问与怀疑,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糊弄过去。
让别人去分析脑补吧,横竖场上的打斗痕迹足够混乱,又是水灵气又是火灵气,犄角旮旯里还能找到点木灵气,他们总能自行拼凑出一个能说服他们自己的版本的。
白潋能感觉到周围聚拢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有人在检查周围的打斗痕迹,还有人在急切地呼唤她的名字。
不知道是谁的手指探上她的腕脉,差点儿露馅,幸好大白及时指导白潋将身体里灵力压得涣散,只留一丝微弱的气息顺着脉搏起伏,成功伪装出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脉象虚浮得很,灵力耗竭严重……”检查的人低声说着,语气里满是凝重,摸出一丸丹药塞进白潋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味道甘甜,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白潋下意识地用舌尖顶了顶,将残余的药渣卷入口中,却始终没睁开眼。
那只探脉的手收了回去:“还好,丹药能化开,死不了,应该过一会儿就能醒了。”
“那就好。”谢俗盈松了口气,“多谢。”
“客气。”
“既然人没事,那我们先出秘境吧,这里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说话的人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冷静,“把那边那具尸体一起带走。”
“是。”有人应了一声,脚步声向着不远处挪动,想来是去处理那具尸体了。
谢俗盈把白潋打横抱起,一手托着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肩背,动作放得很轻。
身体悬空的瞬间,白潋睫毛颤了颤,长大之后头一次被公主抱,感觉有点别扭,但还是维持着昏迷的姿态,任由他们将自己带离秘境。
——
在进入秘境后,发现灵气不对劲,聚集在一起的各宗弟子在短暂商议后,达成共识,让练气期的弟子先捏碎令牌出去,跟师长说明情况,其他修为比较高的弟子留下来探查,一来探查灵气紊乱的根源,二来找寻其他尚未汇合的弟子。
其他人要么汇合,要么出秘境,清点了一下人数,只有凌虚剑宗少了一个叫白潋的炼气期弟子。
谢俗盈她们焦急的在秘境里找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哪里都没有看到白潋的令牌信号,在一股磅礴的水灵气毫无征兆地从东南方向涌来,她们才顺着动静摸到白潋所在的那片洼地。
“很奇怪啊。”准备出秘境之前,有人嘀咕,“我记得我们是在附近找过的,但当时好像没注意到这片洼地。”
明明那片紫色小花那么显眼。
众人低声议论着,再细想当时的情景,发现自己确实没半点印象。
“应该是有什么障眼的法术。”有人猜测道,“这里也许是被什么阵法遮掩了,直到水灵气炸开时才冲散了禁制,我们才得以看见。”
“太邪门了,赶紧走吧。”一个弟子打断话题,催促道。
他这话倒是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毕竟这事儿发生得太莫名其妙了,也不想再纠缠这些想不通的关节。
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他们只需要活着回去就行,剩下的事,自有宗门里的师长去查探分析,轮不到他们这些弟子费神。
——
此时,秘境出口外,几位身着各色宗门长老服饰的修士正负手而立,神色凝重如铁。
他们周身灵力隐而不发,却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无形的威压网,显然已在此严阵以待多时。
在不久前,练气期弟子刚踏出秘境,还没来得及喘匀气,便被在外等候的师长围住。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是才刚进去吗?
等他们七嘴八舌的把秘境里灵气紊乱、踪迹难寻的异状一说,在场的各宗修士脸色骤变,传讯符几乎是同时亮起,一道道灵力裹挟着消息往宗门疾驰而去。
剑宗的带队长老也是一样,甚至比其他宗门长老更加紧张,毕竟这些弟子都是在他们剑宗的秘境里出的事,若是寻常小意外,死伤一两人,尚可归咎于秘境凶险、弟子历练不足,可如今灵气大范围紊乱,各宗弟子都身陷险境,若真折损惨重……
不管怎么说,这些弟子必须平平安安出来,不然的话,剑宗可就麻烦大了。
不光别的宗门会找上门来讨说法,就连剑宗自己内部,也没法交代。
等见到其他弟子平平安安地陆续出来,剑宗带队长老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些许,却仍紧盯着秘境出口,目光在一张张脸上扫过。
很好,看着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打架更没受伤。
他捻着胡须的手指松了松,眼底的焦灼淡去些许。
只要人没事,那些关于灵气紊乱的糟心事,总能找到法子厘清。
但他这一口气还是松早了,谢俗盈抱着白潋倒数第二个踏出秘境,她身后的师兄手里还提着一具尸体,他俩那面色凝重的样子把长老吓得不轻。
周遭其他宗门的长老也察觉到不对,纷纷围拢过来,目光在尸体与白潋之间来回打转,原本缓和的气氛瞬间又紧绷起来,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这是怎么了?”他快步迎上去,先去看谢俗盈手里的白潋,发现只是晕过去,悬到嗓子眼的心稍稍回落半分,随即又被张师兄手里那具尸体勾了回去,声音都带上了颤音,“这是?”
不过幸好他很快发现这是具金丹期修士的身体,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是各宗弟子就好,不是他们剑宗的小辈就更好了。
若是折了谁家的弟子,今日这事怕是要闹到天翻地覆,可一位身份不明的金丹修士,纵然棘手,终究不必担那覆灭宗门声誉的风险了。
他定了定神,重新板起脸:“你们随我来,把秘境里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
语气虽依旧严厉,却已没了刚才那股濒临崩溃的紧绷,至少,最让他提心吊胆的局面,总算没成真。
人太多,场面过于混乱,剑宗的其他几个长老迅速上前,一边客气地向各宗修士拱手致歉,一边有条不紊地疏导众人:“诸位道友稍安勿躁,此事蹊跷,我宗定会彻查清楚。”
领头的白胡子长老对着其他门派的长老们严肃地说:“秘境里出了怪事,还有这位金丹修士的死因,我们凌虚剑宗肯定不会推卸责任。等查清楚了,一定给大家一个说法,绝不会让好人受冤枉,也绝不会放过搞鬼的人。”
他说得实在,脸上一片真诚,又答应三天内会有初步结果,到时候派人把情况送到各个门派去。
其他门派的长老们见他这样,心里虽然还有疑问,可也不好这会儿再揪着不放,毕竟人多眼杂,许多事不便当场深究,还是得给剑宗脸面,便纷纷颔首告辞,只留下几名弟子在此等候后续消息。
把外门派的人送走后,场面上的乱糟糟的情形总算好了些。
等谢俗盈和那位师兄把秘境里的遭遇一五一十说给长老们听后,长老们沉思良久,决定进秘境看看,还让她俩把白潋和那具尸体一起带进去。
啊?
谢俗盈和师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错愕。
那早知道他俩不如留原地不动,守着那具尸体算了,费这功夫把人带出来,如今却要再折返回去,平白多遭一趟罪。
“泠风长老,白潋师妹她还没醒……”谢俗盈试图给白潋争取一点儿修养的机会,“要不让她留在这里?”
泠风长老正是此次负责带队的长老,他眉头微蹙,俯身搭住白潋的手腕,细细感应着她那微弱却还算平稳的脉象。
片刻后,他收回手,松了口气:“只是脱力晕厥,气血虽虚,倒没伤及根本。”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倒出三粒莹白的丹药递给谢俗盈,还没开口让她喂给白潋吃,白潋就悠悠转醒过来,她眼神茫然地扫过周遭,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我这是……在哪?”
不醒不行啊,泠风长老才刚拿出药,二白就应激了,在她脑子里尖叫:[别装了快醒,这个药一吃你十天半个月别想睡!]
即是因为这个药的药效,跟茶一样提神醒脑,也是因为这个药的味道,极酸极苦。
更要命的是这药味道很持久,在吃完药的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喝水是苦的,咽口水是酸的,连喘气都带着股子馊味。
这是什么味觉酷刑?
白潋哪还敢再装下去,“醒”了过来。
——
“形容的好具体,怎么,吃过?”大白幸灾乐祸,和二白私聊。
[下次我整两颗给你尝尝。]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应该的,你跟我客气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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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出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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