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春喜原在永巷浣衣,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人事新旧交替,她看到了机遇,为了给自己谋一个好前程,她忍痛拿出自己全部的积蓄贿赂了管事嬷嬷,她知道管事嬷嬷的侄女在东宫当差,颇受太子妃赏识,待新皇登基,太子妃正式被册封为皇后,管事嬷嬷的侄女就是人前说得上话的大人物,春喜想请她看在自己多年侍候的份上,为自己再谋个好去处。

谁知管事嬷嬷拿钱不干事,春喜找其理论,两人争执,动静闹得大了一些,惊动了太子妃,在此节骨眼上,太子妃不想节外生枝,让管事嬷嬷自行处理,在下一任皇后面前颜面尽失,于是管事嬷嬷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将春喜贬去了倒夜香,还授意宫女给春喜吃馊饭。后来是德高望重的花公公看不下去了,自己来康寿殿的时候顺手把春喜也带了过来。

我知道春喜是不甘心呆在康寿殿的,她的偶像是前朝的韩尚宫,历经敬宗、贤宗、穆宗三朝,进封晋国夫人,身为巾帼,不让须眉,不以宫妾遇之,六宫嫔媛、诸王、公主、驸马皆师之,为之致敬。(援引自对唐?宋若昭的评语)

可惜,韩尚宫文采出众,诗赋欲丽,春喜姑娘斗大字不识一筐。加之,当今圣上尚武,春喜的这条路算是彻底断了。

升官不行,春喜决定嫁人,给自己找张长期饭票。地位低的宫女若没有宫中主子首肯是很难出宫的,我倒是想帮她,可惜位卑言轻,无能为力。

春喜起先想找宫中侍卫,问我行不行,我咬着冯昭媛递给我的凤爪,与她交换了眼神,摇头否定。本朝有律,宫女与侍卫私通,其罪当诛,处绞刑。

春喜想找长期饭票不是长期冥币,她还是要自己的脖子吃饭的。

又过了几天,春喜又找到了新的目标,长春殿的贵珰魏常侍,年纪是大了点,样貌也丑了点,但胜在辈份高,膝下还养了几个义子义女,春喜一嫁过去就有人服侍。春喜问我意见,我对魏常侍不了解,我把目光转向冯昭媛,她表示仙女眼中看不见丑男,正在阳光底下眯着眼睛穿线的窦太妃说,魏常侍娶过三个老婆,都早逝,春喜过去就是老四。

春喜表示都嫁给阉人了还在乎老几吗?问题不大。

我们几个都说不出春喜与魏常侍对食这件事是好还是不好,毕竟在座各位谁不是形单影只的寡妇,若春喜真的能觅得如意郎君也是一件喜事不是?

据说反对声最大的是花公公,花公公说好好的姑娘嫁给阉人算什么喜事?

奈何春喜铁了心要嫁人。

日子很快就定了,下个月初十,宜嫁娶。

春喜给花公公送请柬的时候,花公公明确表示自己不缺这顿酒。

我们大家倒是都还挺高兴的,毕竟也是康寿殿的一桩喜事。

口嫌体直的花公公到底还是来了,看春喜给自己画的新娘妆,脸蛋红得像猴屁股一样,一脸嫌弃,直言,难看死了。

我的贴身近侍翠荷说:“花公公,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

花公公说:“就是难看死了,难看还不让人说了?”

花公公掰过春喜的脸,把她脸上一切腮红、口红都洗了,重新给她化了个妆。

花公公慧心巧手,经他改造,春喜整个人焕然一新,身旁的宫女一个个惊呼春喜太美了。花公公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粉,一边翻了一个白眼,嫌弃宫女们没见过世面,傲娇地走到一边。

窦太妃替春喜缝了喜被,整整八床,春夏秋冬全乎了,还额外赠送了一条鸳鸯绣帕。

冯昭媛说窦太妃是当自己嫁女儿了。窦太妃盛宠之时曾怀有身孕,临盆在即,胎死腹中,是个成形的女娃娃。窦太妃伤心过度,气血两亏致使终生不育。

我和冯昭媛也随了礼。

我送了一对龙凤镯,这是我娘给我的嫁妆,既然做不了我的嫁妆,不如就给春喜做嫁妆。

冯昭媛作为仙女和吾等凡人的境界是不同的。

她寻了当时欺负春喜的管事嬷嬷十八处错处,条条罪状无可辩驳,当朝冯贵妃拿着这十八条罪状去找皇后,管事嬷嬷被赶出了宫。

至于为何会如此顺利?

无他,当朝冯贵妃乃冯昭媛的胞妹,冯贵妃宠冠后宫,冯贵妃就想下皇后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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