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没有犹豫,躺在外侧,手很自然地搭在他胸/口,放在心脏的位置。
他能感受到,林郁并非表面这么淡定,心跳如鼓,心脏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
林郁蹙眉,用手推开他,掩饰自己的惊慌:“你这是干什么?”
戚九坦言:“大数据分析表示,这是最佳动作。”
林郁气得发抖,一字一句说:“放,开,我。”
戚九闻言,松开了手臂,依照他的动作习性,紧握住林郁想把他踹下床的小腿。
他咬牙切齿:“学会反抗了是吗?”
戚九沉下眼皮,低头忏悔,一脸可怜相,仿佛错的是林郁:“大数据分析,您会有这个动作,容易损伤机体,后悔率高达60%。”
林郁自行往床榻深处摸索,不愿意跟这个不通情理的机器人扯皮:“现在是另外40%概率,绝对不会后悔。”
“您现在可以吻我。”
林郁细微动作戛然而止,猛然神色大变,难道他知道了?
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试探问道:“你用的哪方面的大数据?”
戚九温声:“您不是想要和我交朋友?按礼仪来说,朋友之间,需要晚安吻。”
林郁扭曲着脸:“什么乱七八糟的,等回去把这个破数据卡换了。”
又做贼心虚般补充了一句:“我让你上来,只是为了节省能量,给你充电的时间不是说有就有的。”
戚九对他的反应了如指掌,换上恍然大悟的模样应和:“郁郁,以后我都能来吗?”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您,朋友之间接吻,是程序错误吗?有案例显示,可以增进感情……”他隐瞒的事实是,这个案例只有他俩。
林郁不耐烦打断他的话,把脑袋藏进被子里面:“随你,我可不是你的朋友,乱七八糟的动作别有。”
戚九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您现在的微表情告诉我,您也不懂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不然也不会分不清友情和爱情,胡乱答应陈朝少爷的求/爱。”
机器机体模拟的呼吸声近在咫尺,炽热的温吐,似有燎原之势,灼红了他的脸。
林郁在黑夜中的瞳孔骤然放大,等他回神,侧目看去,戚九早已躺好,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进入休眠模式。
他张嘴想说什么,犹豫几番,把想说的话藏到肚子里。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自己做过的错事可不止这些……
可,从来没人教他应该如何做,他也只能把自己折磨成了个疯子。
困意模糊前,他听到一句低哑的轻笑。机器人怎么会笑,一定是他太累了。没一会儿,便进入梦乡,周公帮他续上千万分难缠的梦。
他梦见戚九带有温热的指腹,帮他擦掉嘴角的脏污,那双昨日宛若碎玉的眼睛,在梦中变得猩红,里面写满了呼之欲出的占有欲。
那眼底的**,不清不白。
距离不断逼近,强势到,下一秒就要把他拽入深渊。
戚九在他耳边低语:“郁郁,你让我来的,这是无法更改的指令。”
“你也不可以。”
林郁陡然吓醒,额前杂乱的碎发,挂着些许细密冷汗。他翻了个身,看向戚九,他还处于休眠状态。
仔细观察下,可以看到他侧躺时,卷发微微倾斜,刚好能看到整张脸。睫毛稍长,嘴角弯出设计好的弧度,展现一个完全没有攻击性的表情。
梦里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仿若只是个普通的噩梦。
兴许是在坟山里面待久了,头脑跟着一起不清醒,林郁这么安慰自己。
他偷偷往外爬,想在戚九醒之前摆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姿态,刚在手臂落于戚九左侧,稳稳支撑自己身体平衡的时候,戚九醒了。
“早安,郁郁。”
林郁脸上的表情开始凝固,他僵硬着动作,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看他也不是,不看他也不是。
他摆起脸色,退回刚才的位置,冷声说道:“不要叫我郁郁。”
就是这个称呼,他才会做那样的梦。
戚九那双神秘莫测的眼睛,在昏暗的屋内发光:“郁郁,程序运行错误,无法修复。”
林郁想反驳的话梗在喉咙处,这种做任务的机器人,确实没有权限修改程序。
可叫他“郁郁”,是哪门子BUG,怎么会有这样的程序漏洞。
他摆了摆手,依旧没给他一个好脸色,他弯起一条腿,让自己在床榻里侧轻松一点:“你先下床吧。”
戚九故意制造出程序运行的响声,大到下一秒就要戛然而止、临时死机一样。
林郁无奈单手捂脸,仰着头看屋顶,陈家到底给他装个了个劣质运行器,质量这么差。噪声可是仿生机器人第一大忌。
不过好在表明他昨晚没有意识,梦只是梦而已,不然这么大声音,足够吵醒他一百次。
林郁叹了口气,掀开戚九腹部的运行器面板,帮助他加快散热。
不得不说,戚九的腹肌做得很精致,跟真的似的,他都有想摸一摸的冲动。
这么大声音,万一把他们几个吸引来,看到他俩躺在一张床上,又要生出事端。
想到这儿,林郁顾不得面子,艰难地爬下床,打开门窗通风。
在戚九眼中,外面透射的光线完美照进来,温润在林郁脸上,刚好能看清他每一根头发。皮肤在光下更加白皙,有种病中的虚弱感。
这件碍事的祭司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是那么漂亮、阴郁、藏着危险的疯病。
戚九运行完善各项程序后,机器机体正常运行,他们三个也如约而至,会面之后,戚九嘱咐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其后,颜以难和都雨踏上监视陈永保的路程。
林郁、戚九以及陈朝为了隐匿行踪,一路小心翼翼,往兰镇赶,争取能在入夜前抵达。
兰镇附近的村子,皆是一派祥和之景,路过时甚至有的瓜田主送给路人解渴。
熙熙攘攘的集市,大多以物换物,虽然不是很富庶,但能看出人们的热情和善良。
可到了兰镇附近,三人突然发觉另类异样感,或许是从多了几株带着异香的花儿开始,所见所景都那么不平常。
山野斜坡围上带刺的栅栏,人为圈养这些异香娇花,粉嫩的花瓣很薄一片,细长的植物茎叶挑托花苞,风来晃动,美如画。
它们如此娇弱,和身在其中挥汗如雨养护它们的,灰色粗布麻衣村民显得格格不入。
不管多远的山坡,只要能看到粉色花海,就能看到渺小如蚂蚁的人劳作。
林郁大概能猜到,这些是续魂草的原料。
花越多的地方,人越少,如同黑暗的巷子里,看不见一束光。
传闻言,兰镇是远近闻名的大镇,可林郁身在其中,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老弱儿童,个个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他们。
这样在街上行走太过引人注目,陈朝及时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荒废的庙。
旧庙残破,殿内正中央供奉一位面生铜锈的神仙,风吹进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怪异的声音于耳边哀嚎。
林郁问陈朝:“青壮年劳动力被抓去务工了?”
陈朝沉默地点点头:“这个镇子,进来容易,出去难。村民说,只要有行动能力的成年人,都必须靠招工才能活下来。上次来的时候,有人指路说前面就是续魂草工厂,可惜守备森严,我怕打草惊蛇,没敢过去。”
林郁没说话,注视着落满灰尘的神像悲悯的眼睛,心里感觉到一丝荒凉,神不佑人,人自然也不会供奉神明。
在他们最无助的时候,或许摆满了祭台,随着食物不断发烂发臭,眼睁睁看着自己堕落上瘾,被奴役,被践踏,也没等到拯救自己的神明降临。
戚九“嘘”了一声,有人过来,他们立马噤声,轻手轻脚藏在神像后。
是个小孩子,他在捡碎了的陶片玩。
林郁蹲下身,装作刚睡醒的模样,跟他打招呼:“嘿,你好啊。”
他有些紧张,整理好一沓陶片散落一地。
林郁接过他手中所剩无几的陶片,耐心地帮他叠好,随意问道:“不小心吓到你了,我来镇上找份工作,没想到看不见一个招工启示。”
他把陶片递给小孩,柔和地笑:“你们家大人呢?你一个人来这边玩?”
小孩接过陶片,确定他没有危险之后才开口:“我爹娘被抓去干活了,这里找不到工作,你快走吧。”
还没等林郁问下一个问题,那个小孩飞快跑走,还留下一句:“晚上别出去,危险。”
林郁丧气地耷拉脑袋,是他太鲁莽了,问小孩这种事,还是交给陈朝或是戚九吧,自己行动实乃下下策。
不过一个小孩能被逼得如此老成,还提醒他晚上不要出门,兰镇的治安可见一斑。
林郁摊开手:“等晚上再行动吧,不过他刚才说的危险是什么?”
陈朝摇摇头:“上次着急汇合,我也没看到。”
林郁透过破窗,可以看到山上的场景,随着夜幕将至,那群人开始收工往山下赶。
月亮并未高悬,被黑云覆盖,通往工厂的那条路,尤其寂静,而且没有一个人看管,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隐身在黑暗中悄悄行动。
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在地面上扭动,他的脸埋在一个人身上,天色太暗,看不清他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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