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门口的挂钩上挂着一串风铃，本意是想顾客推门进入时增加氛围感，却发现除了刮风风铃根本不响。
最后范店长想出一招，用挂钩来揽客。
连绵的雨季就挂上晴天娃娃的剪纸，到平时如若有风，就挂上风铃，节日就挂上与之般配的灯笼。
渐渐地，小店蜕变为本市的小众打卡点之一。
其原因包括但不限于此，毕竟帅气的男店员和开朗漂亮的女店员也很吸引人。
入职培训时，范店长似乎格外善良，语重心长地拍着暑假工河川的肩膀说:“小河啊，你这张脸就是咱们店揽客的招牌哇！”
河川动也不敢动，委婉提示店长:“店长，我马上就去上大学了。”
意思是我就一个暑假工，招牌过俩月也就没了，放那么大期待干嘛。
范店长神秘地笑:“人间有句古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高考688分的河川当时并没有理解这句话，鱼上钩时也没理解，直到后来才明白范店长的用心良苦。
＊
星期二下雨，河川一到店就把门口挂钩上的风铃换成了晴天娃娃剪纸。
也许是工作日，也许是雨天，下午来店里的客人不多。门口时候会有几位旅客拍照打卡，顺便隐秘地偷拍河川。
河川并不是很介意这种行为，只安心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顺带开点小差。
在河川不自觉地擦完第三遍咖啡机时，门口响起风铃声。
背对着店门的河川并没有多想，因为他已经被冲昏头脑，腼腆着不敢回头，只能假意地继续擦拭。
“你好，一杯青提冰沙。”
声音响起，河川像从现实飞奔到梦中遨游，失去理智。
男人的声音似笑非笑，温柔地说:麻烦帮我打包。”
“……好。”河川烧红着脸转身，给他下单，“请拿好小票。”
对面的男人很高，比一米八一的河川还高出小半个头，以至于低着头的河川只能看见他搭在桌面，骨节分明的宽大手背。
几周前，也是下着雨的周二，百无聊赖的河川第一次接待眼前的客人，并且在仅仅见到该客人的第一眼就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此后每周二的下午，该客人不定时的出现并且充满诱惑意味地点单，俘获串儿的芳心——范店长如此所言。
尽管该男人或许已经二十好几，或许是刻意勾引单纯的串儿，尽管范店长多番劝阻，河川依旧开始了暗恋之旅，开始期待每个星期的周二下午。
他太高了。河川微微抬头，却还是只能看见男人的领口。
河川转身，打算先做好饮品，再躲到后台隔帘后面偷看好了。
“对了，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男人语气如常，平淡得像是让他冰沙少放糖。
河川心跳漏了一拍，并在恢复后快速跳动，他啊了一声，然后到储物柜疯狂翻手机。
“可以的。”河川假装震惊，可口罩根本挡不住耳下的红晕。
男人当然看见了，但他没说。
“之前店内都有人，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私加店员联系方式，怕给你带来麻烦。”男人解释一句，却让河川的红更加明显。
“嗯……这是我的二维码。”河川终于有勇气抬头看眼前的人。
“好的。”男人宽大的手用手机扫码，然后添加好友申请。
河川看着手机，男人的资料卡片超级简洁，名称是一个烤串的表情包，个性签名是一句河川看不懂的文字，大概是小语种的语言。
头像是一幅儿童的简笔画，河川总看着有点眼熟。
“需要备注吗？”河川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嗯，我的名字是樊涞，樊笼的樊，”樊涞停顿一下，“‘涞上孤城闭’的涞。”
河川飞速输入这两个字，接着抬头继续直视男人。
然后像幻想过无数次的场面一样，河川心跳加快，说话却很清晰:“我叫河川，江河的河，山川的川。”
樊涞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像有万千深绪，“嗯，知道。”
等樊涞消失在店门口，河川表面镇定，耳根子却红透着窜到后厨。
范店长抱着双臂，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哇塞，真是两情相悦呢。”范店长表情浮夸，语气却透露着平静的死感。
河川有种早恋被家长发现的感觉，正想找个理由解释，又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成年了。
“你到底图他什么哇，图他年纪比你大，图他不知道多不多的资产，还是图他这一般般的外貌？”范店长还在喋喋不休。
河川仔细一想，觉得还是辩解为好。
“他应该没比我大多少，我自己有钱又不要他养我，外貌方面……”河川有些不解地看他，“你的审美真的没问题吗？这也叫一般般？”
“……”范店长无话可说，“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那么喜欢他？”
“嗯。”河川诚恳地点头。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范店长恋爱经验为零，实在不理解小年轻的爱情。
“一见钟情？”河川犹豫着开口。
“算了算了，随便你。”范店长似乎很受挫，但河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受挫，“要请假提前跟我说。”
“好。”
河川谢过店长，返回前台。
＊
【AAA战力巅峰年:在干嘛？(勾手指）】
河川坐在副驾驶，难得沉默许久。
“怎么了？”主驾上的樊涞凑过来，给他系上安全带。
“没事。”河川坚定地摇头。
【AAA战力巅峰年:？】
【AAA战力巅峰年:不会在偷偷约会吧？】
【炸串:没有。】
【AAA战力巅峰年:不信。】
【炸串:好吧，有一个朋友。】
【AAA战力巅峰年:(眼泪汪汪）哪个？我认识嘛……】
【炸串:真的就是朋友，新认识的。】
发完这条信息，河川就把手机一扔，不去理会AAA战力巅峰年的消息轰炸。
前天晚上，樊涞给河川发信息，想邀请他一起去游乐园玩一天。
河川本以为像樊涞这样看着就事业有成的年轻人，会选择更加庄严的地方约会，没想到会去游乐园。
但没等河川想出话术拒绝，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坐上了樊涞的副驾驶。
“出发吧。”河川侧过头看樊涞。
樊涞有些关心地问:“真的没事吗？我可以等。”
“……只是新生群的消息而已。”河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他说的很像谎言吗？
樊涞停顿半秒，才煞有介事地点头，启动车辆前往本市最大的游乐园。
车开得很稳，加上出发的时间早，河川头靠在车窗上渐渐睡去。
听到平稳的呼吸，樊涞松了口气。
脑海中，几个人的精神力混杂在一起，吵闹得很。
“我说你去什么游乐园啊，要我说直接给串儿一张黑卡，爱咋刷咋刷，谁能拒绝？反正我不能嘿嘿。”一道男声说。
河年的声音窜出来:“林昭朝你在人间穷疯了吧？下次转世让王凌给你投个猪胎。”
范伦凯又跟着嘲笑林昭朝:“庸俗的转世神使哇，眼里只看得到钱了。”
“放屁！是谁硬拦着串儿留在店里招揽生意转钱的？”林昭朝恼羞成怒。
“你也放屁！我那是为他们的感情生活添砖加瓦！”
“呸！你就一普通神使还帮忙上了。”林昭朝冷笑。
“呸！管理层长官有什么了不起，看你年纪大才没给你踢下去罢了！”
樊涞和河年听着他们互呸三分钟，河年终于忍不住骂:“再吵滚啊，你们两个谈过恋爱吗就在这提建议。”
林昭朝和范伦凯不约而同嘶了一声，小声议论:“她好像也没谈过吧？”
“……”河年把他俩踢出交谈，“守你们的店去！”
樊涞脑海中总算清净，问河年:“游乐园提前排查了吗？”
河年嗯嗯几声，“他们都会在园内守着，有异常都轮不到您出手。”
“但愿他们还没有发现河川。”樊涞淡淡地说。
“涞川几百年来搜查过十几遍，高层找不出内鬼，但是肯定有。”
“等河川回去就好找了，耐心点。”
河年不情不愿地应答:“行吧行吧，我先上班去了。”
“等等，你以后少去打扰他。”樊涞语气不善地警告
“不是？”河年气笑了，“你占有欲别太强啊。”
“暂时还不需要副神大人操心我们的感情。”
“呸！你恋爱脑哇。”河年骂完他一句，直接切断联系。
樊涞不太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也没否定。
真当他不知道，河年天天怕他把河家的白菜再拱一次。
通话结束，车也稳稳停在游乐园的停车场。
河川脑袋还靠在车窗上，几缕碎发遮挡在白皙的脸旁。他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安静得让人不忍打扰。
樊涞亦然，丝丝神力散发在两人周围，围绕这片刻的宁静。
外界的一切事物隔绝，樊涞静静地注视河川沉睡的侧脸。
以前每日都能见到的面孔，他花了近六百年，才再次像现在这样，与河川并存在只有爱意的方寸之地。
半晌，指尖轻抚过河川的侧脸，却怕惊动旧人。
旅行ing哇，更得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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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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