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一锤定音,白锦欢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总觉得这股味道隐隐约约间带着点腥臊之气,原来是黄鼠狼精的缘故。
可这样一个小小的黄鼠狼精,为什么非要进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摆摊当起了算命先生。白锦欢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其中的道理无法说通,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这个黄鼠狼精非要同墨璟搭话,又为什么执着地想要给他算卦。墨璟在晚饭前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黄鼠狼精跟他说了什么,才让墨璟这般奇怪?
白锦欢越想越觉得这背后好似藏着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等着墨璟和他往下跳。还没等他捋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熟悉的头疼又如约而至。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人用锤头砸他的脑袋,白锦欢受不住疼,踉跄了一步。
青玄原本沉浸在对黄鼠狼精的厌恶中,直到白锦欢突然站不稳脚步,把他吓了一跳。他赶忙从方才的情绪里抽离出来,伸手架住白锦欢的身子,让他把身体重量倚靠到自己身上,紧张地关切道:“公子,没事吧。”
白锦欢想要伸手安抚青玄,青玄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上许多,若自己在他面前露出这副狼狈痛苦的模样,还不知道这个小孩要受到多少惊吓。可他浑身无力,四肢绵软,要不是青玄在身边,说不定都要瘫软在地。
他的手抬了又放,最后只能无力地搭在青玄身上。白锦欢微微扭头,强撑着脸上一抹微笑,安慰着青玄道:“我没事儿,只是最近有些累了。”
他话音刚落,猛烈的头疼又卷土重来。昏暗的夜色下,白锦欢只觉得眼前有无数影子影影绰绰,让他分辨不清。他晃了晃脑袋,本想将这些诡谲幻想抛出脑海,可却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昏沉,剧烈的痛感让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看着白锦欢强忍疼痛的模样,青玄的心高高地提了起来,让他紧张得几乎要无法呼吸。他心里焦急万分,自然也顾不上什么主仆尊卑,口不择言地就对白锦欢埋怨道:“公子又骗青玄,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玄没想到,自上次一别,不过短短几日,自家公子的身体状况就如此糟糕。虽然他不知道白锦欢在人间有何奇缘奇遇,这突如其来的头疼又是何缘故,可保护公子,永远忠诚于公子是他作为贴身妖奴的终生信条。
他见不得白锦欢痛苦,扶住他的双手因为担忧而微微颤着,同白锦欢因为疼痛而颤动的身躯渐渐同频。青玄别无他法,只能暗道一句“冒犯”,便将手贴上了白锦欢的太阳穴处,朝他体内输送着妖力。
若是可以,他不希望只能这样用妖力进行疼痛的舒缓。若这世上有一种妖法能够将白锦欢身上的痛苦转移到他的身上,青玄想,他定会甘之如饴。
约莫一刻钟后,白锦欢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了下来。他的神志恢复清明,眼前的景象也不再有重影。虽然脑袋里依旧有浅淡的头疼余韵作祟,可同方才那蚀骨钻心的痛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他扶住青玄的手臂,站稳自己的身子。白锦欢一抬眼,就见青玄因为长时间地给他输送妖力缓解疼痛,嘴唇已经有些微微发白。
他心里愧疚万分,暗自懊恼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将青玄叫来。白锦欢反握住青玄的手,他手上微加力道,让青玄能够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吓到你了吧,本来也就是一点头疼的小毛病,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
白锦欢还想要接着说下去,可一抬头就对上了青玄微微泛红的眼睛,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青玄眼眶不知不觉间红了,面中眉心那未褪去的青黑色鳞片妖异地闪着光,预兆着主人现在心情不快。
“公子,你跟青玄回青丘吧。”
青玄从来不曾违逆过自家公子的命令,他对自己的定位了解得非常清楚,那便是终生忠于公子。自狐王在密林血泊中将他救起,送给了白锦欢后,他这条命就算是彻彻底底地归属于自家公子。
青玄之前从未抱怨过自己的妖奴身份,因为他知道白锦欢并没有将他视作为身份低贱的妖奴,反倒是孤单时能够畅谈心事的朋友。他感激白锦欢对他的爱护和尊重,同时也因为身份的不匹配而隐约有些自卑。
他只想自家公子能够永远开心快乐,永远不要牵扯到妖族这些腌臜血腥的风风雨雨中。可白锦欢自从鹤羽公子出事之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表情总是惆怅又遗憾。青玄将这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可是却无能为力。
白锦欢去了人间却不带他,青玄也能理解,毕竟自家公子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需要自己陪着玩闹的小孩子了。让青玄无法接受的是,白锦欢有可能会在人间受到伤害,却别扭地不肯让其他人知道。
这头疼的症状绝对不可能是他嘴里那般不值一提的小毛病,青玄皱着眉头,责怪地看着白锦欢,面容上尽是担忧:“青玄虽然不通医理,却也能瞧出公子方才症状发作时的痛苦。人间不比青丘,公子还是尽早回去,找专门的妖师诊治吧。”
白锦欢心里自有打算,他确实是决定回青丘一趟,可绝对不是现在。黄鼠狼精的事情刚露了个头,白锦欢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却总觉得这件事情将会牵扯到墨璟身上。
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后,白锦欢推开青玄扶着自己的手。他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让自己看起来不显得那么憔悴后才宽慰青玄道:“青玄,我确实是有回青丘的打算,可不是现在。”
“公子!”
青玄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将白锦欢打晕扛回青丘。他这个想法刚刚冒头,就听白锦欢对自己慢慢解释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还有一些人没有告别,我不能现在就回去。”
说完,像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好,白锦欢歉意地对青玄笑了一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青玄,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状况。可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知道,目前还不是什么大事。”
他眨了眨眼,眼神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盛满了无辜。只要他用这样的眼神对身边的人提出请求,绝对不会有人连着拒绝他三次:“今日发生的事情我也始料不及,等到一切事了,我必定会回青丘好好调养身子。”
白锦欢顿了一顿,脑海中突然浮现白澈那张笑容不达眼底的脸来。他吓得打了个寒颤,意识到自己还得跟青玄嘱咐一件事:“青玄,今天晚上的事一个字都不要同七哥说。”
青玄很想问问白锦欢为什么,明明之前自家公子和七公子是形影不离的一对亲兄弟,谁看了都得笑着称赞一句兄友弟恭,可自从鹤族那个小子出事之后,一切都变了模样。七公子越来越阴晴不定,公子却总遮遮掩掩。
可他到底没对白锦欢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他是公子的贴身妖奴,自然一切事情都站在他的身边。既然公子让他不要对七公子提起,那么他便不会对外泄露只言片语。
青玄艰难地点了点头,白锦欢见他答应,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他掀起眼皮,目光却不自觉地撞见了青玄那苍白的唇瓣,方才压在心底的愧疚又如潮水般朝他涌来。白锦欢鼻尖一酸,说话的声音都不自然起来:“摊上我这么个麻烦人,当真是委屈你了。”
“青玄——”他轻声唤了一声青玄的名字,目光温柔又怜悯,“我在青丘的私库里还留有许多修补灵力的药,你回去记得吃,莫要让我忧心。”
“回去吧。”
他轻柔地推了一下青玄的背脊,青玄顺势往前迈了一步,回头依依不舍地看向白锦欢。白锦欢笑容温和,眉清目秀,是整个青丘狐族乃至妖族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此刻眼角眉梢却藏着压不住的疲惫。
青玄回过头来,在白锦欢看不到的地方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公子吩咐,他也不好继续违抗,便乖巧地得了命令。
他同白锦欢告别,双手一挥,青黑色萦绕的妖力在身前幻化出一个传送门来。那光门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显得分外诡异耀眼,白锦欢看着青玄踏入那道门,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不知道那黄鼠狼精到底什么来头,可他既然别有用心地找上了墨璟,白锦欢便觉得自己这些时日需得好好提防提防。他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深夜潜行的倦意淹没了他的身躯,让他感到一阵头昏脑涨。
白锦欢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同时心里也不可避免地涌上一阵恐慌。明明之前还好好的,近来却总觉得身子发虚,浑身无力。
身体状况和潜在的威胁都让他觉得情形紧迫,而他的心里,却突然忆起墨璟那清俊的模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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