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存稿ing

锦衣说可以让被戳成筛子一样陈大眼完好如初并不是虚言,当年她进入鸿山的天书洞时,习得一个可以起死人而肉白骨的秘术。此术要想使用成功,就需要施术者消耗掉与伤势同等程度的精气。精气是人赖以生存的根本,消耗过多必定会危及性命。精气受损的人除非是用“采补”他人精气的邪术,否则是不可能凭借自身能力恢复的。一般人是不敢轻易尝试此术的,但锦衣体质特殊,她体内有一颗金丹能让她像仙人一样吸纳天地精华,源源不断地补充精气。

锦衣闭目凝神,手中结印。伴随着结印完成,锦衣的易容术消失,整个人也变回了原来我见犹怜的倾世之容。她光洁的额头上浮现出一个蓝色的狐尾图案,尾骨的位置也生出条蓝色狐尾的幻影。月光倾斜而下,像银河一样将两个人笼罩在其中。四周的空气逐渐升高变得燥热难耐,周围的玉米秆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化,而后又开始纷纷沙化。

锦衣见此情景暗叫不好,她急忙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流淌,口中念念有词:“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何害......”

手腕流淌的血液悬浮到了半空中散做薄雾向外扩散,玉米田的焦化因血雾的覆盖而瞬间停止。锦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疑惑的走到陈大眼身边扒开他的衣服,只见陈大眼的胸口、后背、腹部等多个位置都浮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尸斑,可唯独心脏这个位置却如婴儿一般洁净无暇。锦衣把手贴在这个位置上,向他体内注入秘术。银白色耀眼的光芒好像火树银花一样涌进他的体内。锦衣又掰开他的下颚,只见陈大眼的口中缓缓飘出了半颗银灰色的残珠。残珠一离开身体,陈大眼的身体就开始迅速僵化,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原来如此,难怪朔华姐姐说你身上有股死人的味道,原来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啊。”

锦衣收了秘术,让残珠落回他的口中。灰蒙蒙的光透过干皮走到心脏的位置停下,干尸又重新恢复成一具鲜活的□□。

这残珠不是别物,正是他们鸿山人用秘法修炼出来出来的内丹。血统纯正的鸿山人一出生体内就自带一股奇异的“真气”,长辈们会教孩子用祖传的功法来修炼这股真气。直到把这股真气修炼成内丹时就算大功告成了,之后他们就可以凭借自己体内的内丹来施展秘术。颜色越鲜艳的内丹,可以使用的力量就越强。杨大眼的半颗内丹虽然能量很弱,但也足够让一个普通人炼化成“尸魔”了。

把将死之人炼成“尸魔”也算另一种起死回生的法子,只是要一直这样不人不鬼“活着”的痛苦超乎想象。

“这内丹该不会是哪位叫少卿的人给你的吧?少卿...真希望不是我想到的那个少卿...”

锦衣挥了挥衣袖,血雾散去,空气从炎热难耐瞬间骤降至酷寒刺骨。此时的月亮已成血色,天空中下起了小雪,这些雪花好像星星一样银光闪闪的。

雪花落在地上,焦黑的土地有了生机。落在田里,刚才被毁掉的田地重新长出玉米。落在陈大眼身上时,不仅他身上的尸斑不见了,就连锦衣动刑在他身上留下的血窟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以场景好像神话一般离奇梦幻,可唯独锦衣却在迅速憔悴衰老。先是她的乌黑的头发变成了银白,而后是脸和身体迅速衰老。瞬间垂垂老矣的锦衣已经没有半点明艳动人的痕迹了,实在是难看的很。

施术完成,陈大眼的呼吸变得均匀,因疼痛而紧锁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好像进入了梦乡。

“呼...”锦衣长出一口气,疲惫地瘫倒在地。她艰难且颤抖地举起自己枯黄的双手,意图借月光看清上面的斑驳和沟壑。

“唉,真是麻烦,也不知道天亮前能不能恢复过来。”

锦衣闭目养了会神,然后咬牙挣扎着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公主还在等他们汇合,她需要带陈大眼尽快离开。于是锦衣用长枪借力支撑住自己暂时衰老的身体,然后她拽住杨大眼的衣带用力掂了掂:“还行,三哥的暗卫给买的新衣质量还不错。”说完,锦衣便气沉丹田青筋鼓起,勉强施展出轻功“浮萍絮梦”。她踏着宽大的叶片和金色的玉米花丝,三跃两跳就离开了这,只留下一片翠绿的节秆在晚风中曼妙摇曳。

出了田地,锦衣的血汗宝马早已等候主人多时了。锦衣带着依旧昏迷的陈大眼上了马,她轻柔地抚摸着爱马悄声说:“好孩子久等啦,我们去青冥山。”血汗马仰起头回应主人,随后就飞驰而去。

到了青冥山山脚,锦衣把陈大眼留在马背上,自己下来牵马进了林子。她寻么了一圈,挑了个还不错的地方把马栓好,自己则席地而坐调息休息。长公主他们就在半山腰的地方安营扎寨。不过锦衣不打算马上与他们汇合,因为她还有问题没审完陈大眼。不知过了多久,锦衣感觉自己恢复一些体力,于是尝试着运气结印,用秘术将自己重新易容成女官戴锦衣的模样。

“咳咳...咳咳咳...”陈大眼的咳嗽声吸引了锦衣的注意。

“醒了?”

陈大眼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晃动的地面,然后才发觉自己正像一个装货的麻袋一样趴在马背上。锦衣是声音吓了他一跳,这个娘们刚才可把自己整得不轻,脑海闪回出的丝毫片段都令他心有余悸。陈大眼惊慌失措地从马上摔下,也顾不上疼痛跳起来就逃,可没跑几步他就突然停下了。

大眼摸诧异地着自己完好无缺的身体,然后又活动了两下。再三确认自己真的没事后,他更慌了。

“我没死?你!你这妖女对我做了什么?”

锦衣见他这出就觉得好笑:“哈,没搞错吧?你自己都不是人了,有什么生死可言?竟然还管我叫妖女,合理吗?”

“我只是死去的鬼,而你们鸿山却都是活着的邪魔。虽然我奈何不了你们,但你们也休想让我屈服!”

锦衣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仰靠在粗壮的树根下慵懒的说道:“给你那半枚内丹的鸿山人难道没告诉过你,只要内丹不散,你就不会真正的死去吗?我只是用了点法子让你快点恢复而已,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大惊小怪的。你的屈不屈服对我毫无意义,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蠢话了。”

陈大眼颓废的坐在地上,小声嘟囔了一句:“他才不是鸿山人呢。”

“谁?是那个叫少卿的吗?”

陈大眼惊诧,他不明白锦衣为何会知道少卿。随即他又反应过来,锦衣应该是在套自己的话。

“你自己胡乱猜去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锦衣嘴角轻扬,有些得意:“好呀,反正也闲来无事,那我就猜猜看喽。”

“鸿山人在修成内丹后,内丹即是命门。内丹在人在,内丹散则人亡。他剖了一半内丹给你,虽然不会致死,但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我虽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对他来说很重要。”

“呵——”陈大眼低着头苦笑了一声。

锦衣继续说道:“鸿山还有个伤害没那么大的续命术法,不过仅限于男女之间才可以使用。所以我猜救你的应该是位仁兄对吧?”

“唉呀......”锦衣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凝望着漫天星辰。

“你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当今陛下有位姐姐,先君极为宠爱她,为她寻来辰国最好的儿郎做驸马。这位驸马爷才华横溢又自视甚高,他不甘于仅掌公主帐宅之事,所以就勾结大殿下意图谋反。事情败露后虽然没有牵连公主,但驸马爷还是被诛了九族。公主伤心欲绝之下生下了遗腹子。几年后,蠡族叛乱。这位公主殿下领命挂帅,最后战死沙场。太后娘娘心善,把公主的孩子留在身边亲自教养。这个孩子从下就背负着父亲谋逆的耻辱不被宗室所容,被宗室子弟辱骂欺负都是常有的事。后来他终于忍受不了了,在一次下学后,他把那些宗室子弟关在国子监痛扁一顿,然后又一把火烧了大家住的撷芳斋。他最后被陛下打了板子流放出去守边,至今也没能回到白帝城。这个孩子名叫杜长傅,字少卿。”

锦衣走到陈大眼的面前,半跪下看着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吗?事到如今,我们也该开诚布公了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或许是难以言说的过往牵动了情愫,大眼别过头忍不住地默默流泪,他不愿让看自己笑话。

锦衣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说道:“他当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白帝城内人尽皆知,也算不的秘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我们逃到这里没多久,就发现这里是个进得出不得的牢笼。青冥郡表明上风平浪静,但在官府暗中的狠厉管控下,整个郡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不要说向外传递消息了。少卿告诉我,你们都是站在权利顶峰的人,随便取一个人的命都是惊天的大事。到时候郡府他们就是想瞒也瞒不住,陛下必定会下旨彻查。只要白帝城介入进来,我们就有救了。锦衣姑娘,害你性命绝非我本意,但如果以你一人之命能换千万人之名,那就算是把我打扰十八层地狱,我陈大眼也绝不后悔!”

锦衣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他们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捱过这么多年的啊?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真相到底是什么?目前的局势又复杂到何种局势?一个又一个谜团不禁让锦衣恼火,迫切想查明结果的心情已经到达了顶点。

“现在天渡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不知道。自从来到青冥郡后,我就一直潜伏在山下打探消息并寻找出去的机会。四年了,我从没进过寨子。”

“没进去过但应该知道具体位置吧?一会儿麻烦带个路吧,总是要实际去看看才能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吧,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一合计完,锦衣就带着大眼动身前去与公主他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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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画丹心
连载中慕斋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