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渡寨虽然只是个寨子，但防御工事非常强大。湘川背着锦衣，按照地图的指示，穿过了月城、炮台、瓮城。这一路上，尸骸随处可见，有的穿着布衣，有的则穿着铠甲。湘川每走一步，黄色粘液都会粘在脚底，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蝇虫四散，恶臭熏天实在令人作呕。
陈大眼的故事都在一点点被印证，周围环境的惨烈时刻都在诉说着这里曾经都经历了怎样的恶战。他们还没进入寨子就已经是这番光景了，不知里面又是如何。未知的恐惧在两人心底滋生，无形的压力瞬间侵袭而来。
下了马道穿过一条长长的门洞，门洞的后面就属于天渡寨内部了。寨子内的街巷错综复杂极不好走，稍不留神就会因迷路而被困死。这里的情况和外面差不多，遍地骸骨，但就是没有活人。锦衣感觉自己可以行动了，于是就让湘川放她下来，独自上前查探这些尸体。寨子里的尸体和外面的还不太一样，外面的都是死于外伤，而寨子内的这些尸体上则并无外伤。
湘川捂住口鼻也跟着上前查看：“寨子里的尸体被人用草木灰做了简单的防腐处理，倒是没有外面的那么骇人。”
“别过来！这是瘟疫！”
“瘟疫？”
当锦衣确定这是瘟疫后，连忙从裙摆撕下一块布蒙在脸上。她对湘川解释道：“这些死者的面部、颈部、腋下、腹股沟处都有大面积的肿块，尸斑也多呈异常的黑紫色。陈大眼说自从青冥山下来人后，涟城就爆发时疫了。唉，这里多半就是源头了。此地不可久留，还请殿下赶快出去！”
湘川一把抓住锦衣的手臂问了句：“那你呢？”
“我要找到那些所谓的金临城幸存者，地图上标记了天渡寨地下城的位置，我猜那里应该会有线索。这里既然有人看守，那就绝不可能是个空寨。殿下您就不要参与了，说来这本就是我们辰国人的家事，您......”
锦衣的话让湘川听着不太舒服，他皱着眉头，摆手打断她说：“关乎人命的事就不是私事，人命也从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谁都无法预测，但你一个人肯定应付不了，可能我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也应对不了。你现在要么和我一起下山，等向你家主子汇报完情况后再从长计议，要么就让我随你继续查下去。如果你真的想解决问题的话，就必须得有一个人跟着才行。”
锦衣确实需要人帮忙，但湘川毕竟身份特殊，出了任何差池她都担待不起。奈何湘川执意与她同行，锦衣也只能同意。锦衣心想，如果湘川真出了事，大不了自己就用秘术救他。父亲这种大宗师级别的高手她救不了，但若救龙湘川这种不曾修炼过的**凡胎，她还是没问题的。
两个人按着地图所指，小心翼翼地通过了无数机关暗道，终于打开了地下城的大门。
石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一个由玄铁编织的巨网从天而降，瞬间将两人死死困住。
“锵！啷啷啷——”
寒光一闪，无数支长枪抵住了两人全身的要害，前方还有数不清的箭弩将他们瞄准。与此同时，两人的武器也被顺势缴下。不远处一个男子缓缓走来，此人明明是弱冠之年，却是满头的银发。他走路十分不稳，含腰驼背一点朝气都没有，好像一株快要枯死是兰花。一件被洗得看不出本色的布衣上打满了补丁，衣服下包裹着的躯体清瘦极了，若不是还有人皮罩着，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把随风易散的骨头架子。锦衣定睛细看，此人正是自己在后宫时的挚友，杜长傅。
杜长傅走到他们面前说：“不知两位擅闯我天渡寨，所为何事呀？”或许是身体的原因，他说话轻飘飘的，不再像从前那般刚劲有力。
“我们自宫中而来，听闻了天渡寨的事情，便特此前来查探。我这里有御赐的九尾狐纹玉瑗，杜参军一见便知真假。”锦衣说着就要从怀里取出玉瑗，可刚一抬手，身上的利刃就立即深了三分。
“别动！你我素不相识，姑娘又怎知我的身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们把外面的人怎么了？”杜长傅边说边瞟了湘川两眼，警惕的问到。
“老人和孩子很安全，不过是被我绑起来而已。陈大眼兄弟的体质比较特殊，暂时被限制住了行动，但也没有伤及分毫。参军与其这么审我，倒不如让在下拿出可以证明自证身份的凭证，以示清白。”
“尘智、尘思，你们兄弟俩出去看看。”
“是！参军！”
杜长傅抱身思考了片刻，然后示意手下放开锦衣。锦衣拿出玉瑗递给长傅，长傅看完又十分恭敬地还给锦衣。
锦衣知道杜长傅此时并没有认出自己，于是她用拇指似有若无的敲击玉瑗，说话的声音变得十分威严：“见此玉瑗如见国君，尔等还不跪拜吗？”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锦衣的话都不为所动，依然对这两个不速之客敌意甚深。杜长傅眯着眼，突然注意到了锦衣敲击玉瑗的动作。
三下、两下、五下，停顿；三下、两下、五下，停顿......
杜长傅心中大震！这...这！这是他与锦衣年幼时所约定的暗号啊。杜长傅瞬间明了，于是撩起长袍跪拜山呼：“臣，杜长傅恭请陛下上圣安。吾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跪下高呼万岁。
锦衣收起玉瑗道：“圣躬安，诸位请平身吧。”
杜长傅把缴械的兵器还给两人，而后又遣退手下，自己一个人向锦衣和湘川施礼道：“不知二位可是随太子殿下护送长公主去南炎和亲的？”
“正是。”
杜长傅上前一步说：“我们这里原本是不可能收到外界讯息的，前几日突然有人故意将公主和亲途径此地的消息泄露给我们，这才让在下想出如此刁钻的法子引你们前来。实不相瞒，青冥郡这个地方已经完全脱离掌控了。二位若信得过在下，就请立即回报，好让两位殿下早做打算。”
正在这时，天上突然有爆竹声传来。几人闻声望去，只见一朵紫色的烟花在空中长明不散。这是暗卫专用的信号弹。依照锦衣临行前的约定，响一声代表危险，两声代表安全，现在只有一声。不好！公主那边出事了。
锦衣在脑海里疯狂回想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一番权衡之下，她决定安排所有人进天渡寨。
想好了以后，锦衣先是冲天发出两枚信号弹，随后又把湘川拉到角落里，低声说道：“湘王殿下，锦衣想求您速速下山把大家接上来。公主那边怕是出大事了，现在只有把大家安全带进天渡寨，方才有可能躲过一劫，再晚些恐怕就来不及了！”
湘川摩挲着手里的玉扇，狐疑地看向杜长傅说：“你真的信他所言？”
锦衣焦急地点了点头：“是，我信他。具体缘由来不及和您解释了，总之我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拿大家的性命开玩笑，只求您信我这一回！”情急之下，锦衣膝盖一弯就要给湘王跪下。
湘川猛地扶住锦衣，坚决不准她跪自己。湘王眼神坚定地对锦衣说：“好，既然你已有对策，那本王信你一回。”说完，湘川又对杜长傅喊了句：“杜大人可否借个向导与我同行呀？”
杜长傅听闻挥了挥手：“小红，你跟着这位......？跟着这位公子一同前去接人。”
“多谢了。”
小红姑娘与湘川走后，就剩下锦衣和杜长傅两人四目相对。
“涂山冉娴，真的是你吗？”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欢笑情如旧，萧疏鬓已斑。
杜长傅和冉娴都是一小在太后宫中长大的，两人即是同窗又是青梅竹马，十余年的交情非同一般。时隔多年再次相见，这让杜长傅心绪万千难以平复。他眼眶湿润，抬起微微发抖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锦衣。他每向前一步，心中的激动、喜悦、小心和胆怯就多上一分。
这边杜长傅再见是挚友百感交集，而锦衣那边却是一脸冷漠。锦衣冷眼看着杜长傅离自己越来越近，反手一个枪花就将枪尖抵住了杜长傅的喉咙。
她呵声训斥：“杜长傅你好大的胆子！几年不见，你可真是愈发地肆无忌惮了。连太子和长公主的主意都敢打，不要命了吗？”
杜长傅仰头大笑：“哈哈哈，要命？你教教我这命该怎么要？”
他拭去笑出来的眼泪，指着自己身后说：“冉娴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这个寨子，他们所有人都是跟着我从金临逃过来的难民。当初一共来了近十万人啊，如今已剩不到三万了。我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吗？但只要是能保全他们的性命，你就算活剐了我，那也值了。”
杜长傅所言情真意切，眼中一片赤诚。锦衣了解他，知道他为人善良忠义，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也断不会行此下策。
锦衣收回红枪，叹息道：“唉——你快与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杜长傅点了点头，一边带着锦衣熟悉整个地下城，一边给锦衣讲了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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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科普一个“常识”：夏天如果将s体暴露在空气中2——4周，s体就会开始白骨化。冬天则需要5——6周的时间。最快的白骨化也需要九天时间。
阿斋最近在看一些相关论文，希望自己在后面的情节中可以写的更考究一些。灰常抱歉，作者君的小学生文笔让大家见笑了（跪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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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天降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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