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给哥抱抱

被动静吵醒的王柏经过整晚翻炒,脸色尤其憔悴。

快五点的天已经亮了一角,外面洗漱声音鲜明,他捂着胀痛的脑袋爬起来,以为面前展示长腿的人是张一维。

结果看见是杨清至。

只见杨清至站在他床前,手里拿着早餐,正居高临下地啃包子:“起不来就别去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王柏置之不理,记忆却瞬间闪现昨晚时的画面,以至于完美忘记刚才是被什么动静吵醒。

杨清至把包子全部塞进嘴里,要走,王柏才察觉异常,“你看了我手机?”

他怀疑地看向杨清至。

手机和他昨晚放的位置不一样,所以刚才的动静极有可能是杨清至把他手机丢回床上发出的。

王柏换了两个手机都没换过开机密码,依旧是手势“W”,他不确定杨清至知不知道。

“掉下床了,我捡起来的。”杨清至团着手里的塑料袋子仿佛昨天什么也没发生:“桌上有早餐。”

清晨雾蓝色的天色让王柏罕见不适,手上拿的个青菜玉米馅的小包子,从的士发车到下车还没吃完。

他喉咙梗着,刷牙途中出现的反胃到现在仍没有消退下去。

到火车站的时候已经不早,张一维带着母亲在进站前踯躅。

比起杨清至,张一维更想对王柏说些嘱托,然而话在心里转悠一圈后他选择收起揉捏造作的部分,试图展现出军人般的坚毅鼓动气氛让大家更加坚强。

他拍了拍王柏的肩说:“小柏,好好的,咱们过段时间再见。”

“好。”王柏低低应了声。他想起杨清至说的,毕竟不是生离死别。

张一维提着手里大包小包,对杨清至点点头故作轻松:“走了昂。”

“走好。”

杨清至把王柏手上已经发凉的包子从他掌心挖开,“不吃了?”

王柏默认般瞥了眼旁边的人,酸涩感瞬间遏止住。

杨清至活像怕他把包子扔了似的,毫不在意眼前的分别送行,更像松了口气的贪官,把恶行拿到明面上来。

他注意到王柏有别与平时的细枝末节,嘴里咀嚼着:“你怎么了,像怀孕了。”

……怀孕?

王柏脸色发黑,还没干什么这人就开始疯狂意淫男人无性繁殖?

“不是我吃的吗?”杨清至百思不得其解,讲食物咽下,用淡淡的语气夸赞:“还是真是天赋异禀。”

周围人来人往,旅客和送行的人在入口处接连不断。王柏蹙眉:“有完没完了?”

“好。”杨清至低头,去牵王柏的手:“我不说了。”

他对和王柏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有信心,即使王柏暂时还不会给他好脸色。

见试探成功,杨清至手上紧了紧:“去吃东西。”

可没有反抗的几秒仅为王柏用于思考的运行模式,他皱眉从杨清至的手心退开,想着在这就分开:

“你去忙吧。”

昨天的事,对错犹如一根绳子的两头,现在成团集结在一起,谁的错都说不清楚,不欢而散在他和杨清至之间比吃饭还多。

实际上王柏现在已经分不清那些生气时对待杨清至的行为,到底过不过分,只是话已出口没有回收的余地,也再也没办法和以前一样一味的粉饰太平表达感激。

杨清至拿出手机看时间,五点半,他今天要出勤。

王柏正准备走,就听到杨清至问:“你去哪?”

“回去。”

杨清至瞅着王柏眼下的乌青,沉吟:“我送你。”

王柏在风荷公馆门前下车,杨清至也跟出来。

车是杨清至打的,目的地就是这,可这附近没有电车,王柏正准备问,就看见杨清至走在前头回头:“走啊。”

王柏摁下话头。

杨清至对四周精心布置的假山荷塘毫无观赏兴趣,甚至极力抑制用目光去打量,厌烦地走在路上,“你住哪?”

“你要去?”王柏问。

杨清至滞涩地停顿半晌,反问:“我不去还过来?”

走进大厅,除了昨天出门前那些按时来做清洁的人,没其他人,王柏也没逗留,径直走去厨房:“阿姨。”

“小柏。”陈姆停下切肉,一连脱下手套解开围裙,迎上去,“昨天出去就没见你回来,我还说做不做早餐呢?”

她待在厨房的时间更多,宽大的黑色料理台上全是一盘盘经过处理的虾肉、鸡肉、三文鱼和新鲜的蔬菜水果,几个绞肉机正安静操作着。

“昨天去我哥那了。”

王柏看着铺满整个料理台的食材,以为陈姆在做什么肉干烘焙,他并不习惯打扰和指使别人,有点为难地小声说:“阿姨给我下碗面条就行。”

“冰箱里有今天新送的牛肉,煎两块吧。”陈姆笑眯眯指了指桌上的食材:“那是做饲料喂后院野猫的。”

“梁先生不喜欢动物,所以公馆里从来没养过宠物,就是最近后园有只不知从哪蹿进来的大野猫。”

对着王柏,陈姆的话自然多了些,见他没见过,还用手比划那猫多大:“狸花色的,身上都是伤还断了条腿,我想着多做点,以后也能在附近布施。”

其实最重要的是,公馆内没有一处是犄角旮旯的地方,全部都堆放着贵重物品。

作品经不起磕碰,猫猫狗狗无法预判行为,是很大的隐患。

公馆里每个月打扫灭菌的费用就数以十万计,三十多年来,隔绝外头环绕的草木,没有见过一只老鼠、虫蚁、蟑螂进入家门来破坏过梁思鉴的作品。

难怪这么大的公馆里都没看见什么动物,除了锦鲤。王柏借猫的事跟陈姆聊了两句。

“欸?”陈姆看见后头还有一个人,她以为是王柏的朋友。

不过转瞬间,原本稍显昏花的眼睛霎时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是小梁先生,你回来了?!”

小梁先生?

这离奇的称呼把闷头看天花板和地板的杨清至击中,叫他难以接受,又尤其恼火。

到底第一次被别人叫先生,杨清至矛盾的心情持续不久,把摆出的脸色及时收起来。

对方年纪大,随她去了,他看着王柏说:“我是来看他的。”

家里的事从来瞒不住陈姆,知道其中那层关系后就更显露出长辈的关怀,“那中午就在家吃饭吧?”

“都是一家人。”陈姆说。

杨清至毫无余地地一口拒绝:“不是一家人,吃不了。”

他不想再留,手上用了力气硬拉着王柏离开,一路无话到三楼,走过几条曲折的回廊。

这屋子比电视里的近代大宅院还要奢华,地面铺陈地毯,中西合璧。

走廊上到处用以装饰的文竹和各色瓷器摆件,墙壁上的长型挂轴装裱着水墨丹青,绘有梅兰竹菊。

杨清至四顾时被王柏扯进房间,打量的目光从室外移进室内:“你住在这?”

“嗯。”王柏换了鞋,将鞋柜里的新拖鞋丢给杨清至。

杨清至看了眼拖鞋,不太习惯,但还是换上了。

一夜未归的房间里整洁如新。

家具透着股杨清至从没见过的锃亮的光,窗外更是晨光熹微,到处草木丰盛,绿色植物包裹着其间艳丽的粉黛、四角亭和长长的回廊。

池塘里的金红相间的锦鲤,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比猫还大,实打实的地广人稀,偶尔穿梭的也只有鸟。

王柏看着杨清至张望后下沉的脸色问,“怎么了?”

其实他就是明知故问。

杨清至为什么抛下工作跑来之前执意离开的地方,此行重点真的只是过来看他最近忙碌的事情吗。

“你这些天忙的东西呢?”杨清至看上去没有丝毫被景色打动的想法。

见他问到重点,王柏接完水摁下烧水按钮,没隐瞒,“在地下室。”

杨清至条件反射质疑,“地下室那么黑,看得见?”

“看得见。”

王柏准备吃完面带他去看看,然而杨清至似乎“不忍卒读”,直接弯下腰,左边手肘靠在膝上,留下了个摸额头试探的动作,不知道是烦躁还是头风痛:“什么时候结束啊小柏?”

“我知道。”杨清至正艰难排列词序,“我知道小柏你不会说谎,其实我也没那么在乎那张手帕。”

他说:“我那儿,还有其他的东西,如果你想要,改天可以拿走。”

反正现在那些都和他没关系了,作为想主动开启新恋情的人,杨清至把那些东西腾开的同时,也后知后觉体会到股说不清且缠绕已久的疲惫。

毕竟东西早就失去意义,王柏在他身边比什么都好,他现在最想留下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可不是吗,带有旧时代的底色,又有新的发展方向。

悲哀涌上王柏心头,但并不是为自己,他是对杨清至说的“拿走”存疑:

“我哥的东西,为什么你现在不要了,才推给我接手?”

杨清至取舍的目的性太强,这也是王柏一直担心的事,因为这种人的固执和坚持都极其唯心,不要是真的,不爱也是真的,没人比他们对自己更狠。

“对,你说的没错。”杨清至左右手交叉指缝中,双手合十,看不清神色:“是我自己不要了,这也算物归原主?”

就凭王柏是王谆白的弟弟、就像手帕一样一起拿回去。

王柏哑然。

没有用了。

拿走的东西不能还,这不叫还,不是物归原主。

当年王谆白的遗物少得可怜,他生活节俭枯燥,除了些烧掉的衣服被子,剩下的小物件都是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不是烟卡就是路上捡的破烂,要不就是记货的账单或者尺子计算器等等工具,实在没办法作为留念,王柏不清楚杨清至手上还留着什么其他。

也就是那时候王柏才突然明白,一个人离开后,能慰藉亲人的物件实在不多。

但死人的东西拿走后,就只能烧了,根本不能以“还”字做结果。

他们那些年的感情也足够物品留在身边压箱底,杨清至居然说抛就抛,说什么物归原主归的还是他的主。

确实,凝固的时间打败一切,现在却是他在为之痛苦?

此刻,一种鲜明的痛苦犹如针尖般刺入王柏的太阳穴。

以至于他沉默半晌,居然给出个诅咒:“杨清至,其实你也可以亲自去物归原主,不用还给我。”

“滴”的一声,烧水壶响起,门外的也紧随其后的敲响了门。

王柏听到杨清至淡声问:“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作为曾经的兄弟和朋友,自然人伦的关系摆脱后居然只得到对彼此的怨恨。

“柏柏。”

杨清至察觉空气中有如毒雾般弥漫的僵硬窒息,他几乎没有思考,站起来朝王柏张开双臂而去,也诱哄着等他走过来:

“给哥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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