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轩二楼。
从进门起，每走一步明华都觉得更熟悉一分，仿佛曾经的某一天也像现在一样和谁结伴而来，但仔细回想记忆中又毫无印象。
他只忘记了和宣斐有关的人和事，莫非和宣斐来过？
还没想出头绪宣斐就把菜单递给明华：“看看想吃什么？”
明华大致翻了翻，疑惑未解也无心吃饭，就对宣斐说：“粤菜我吃的少，你点吧，我没有忌口。”
宣斐没接话，只是嘴角露出了笑容。
明华看着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上次你就是这么说，”宣斐想到了什么，笑意越发明显，“你真是一点没变。”
明华：“所以我果然是和你来过这里？”
宣斐：“是的，就在第一次见面。”
明华问：“展会那次？”
宣斐：“嗯。”
“怪不得从进门起我就觉得熟悉。”明华又问：“那天我们还一起吃了饭？”
宣斐：“当然，我很喜欢凌云，当时很想从你手里买回来，请客也算是表现诚意的方式之一。”
明华好奇：“和我详细讲讲？”
宣斐：“好。”
时间回到展会那天。
明华回眸的瞬间，车辆的鸣笛声、人群的交谈声、司机的询问声都从耳边消失，他所有的心神都被那个正跑向自己的身影吸引。
男人西装革履，高大挺拔，即使是不太雅观的奔跑动作，也显得尤为气质卓然。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男人就来到了车窗前。
他弯下身，隔着半开的车窗问：“明先生是吗？我是宣斐，刚从云意先生的展位过来，方便耽误你几分钟吗？”
过往的六年里，明华设想过无数次二人再遇的情景，但这无数种可能里，没有一个是宣斐来主动向他跑来，毕竟当年那个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青年，只从背影就能看出极致的冷漠。
脑海中想了很多，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有迟疑，宣斐话音刚结束他便推开车门下来，和司机说明情况后，看着面前气质冷峻的男人问：“我是明华，你这是？”
宣斐直接说明来意：“我对《凌云》很感兴趣，方便和您聊一下吗？”
果然，从展会特意追出来又提到了云意，想来只能是为《凌云》。
看到明华沉默不语，宣斐也知道自己有点唐突，又说：“明先生接下来有安排吗？现在刚好是饭点，我请你吃饭详细聊一下如何？”
明华犹豫的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看到明华同意，宣斐说：“稍等，我让司机过来。”
两人上车后，商务车平稳的驶出博览中心。
宣斐问：“明先生喜欢什么菜系？”
明华答：“我没有特别的偏好，都可以。”
“那粤菜？”
“可以。”
宣斐看向前排的司机：“去清月轩。”
司机回说了一声“好的”，在路口调转了方向。
清月轩整体是两层的独栋小楼，外观采用中式原木风格，进去后，一楼是半开放式就餐环境，餐桌之间距离适中且用屏风和盆景隔开，**性较好。
宣斐大概是这里的常客，服务员看到他们，直接带他们去了二楼。
二楼假山流水，一步一景，包厢的门窗沿用苏式园林的设计，灯光透过木雕的轮廓映射在墙壁和地面，整体的氛围不像是餐厅，更像是月光映射下的私人庭院，处处精致典雅。
明华很少吃粤菜，没想到第一次就来了如此重量级餐厅。
宣斐既然是这里的常客，想来并非普通人，他的衣着和谈吐也印证了这一点。
在包厢就坐后，宣斐把菜单递给明华：“后厨的师傅都是广州人，其中还有一位是粤菜系大师级人物，这里菜品的味道很正宗，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明华接过菜单，大致看了看，他对粤菜了解不多，就把菜单重新推向宣斐：“粤菜我吃的少，不太会点，你来吧，我没有忌口。”
听他这样说，宣斐就没有再客气，打开菜单和服务员说了一些菜式的名字。
等着上菜的间隙，明华主动开口：“宣先生是杭城本地人吗？”
宣斐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宣斐就好。我是在北城长大，妈妈是杭城人，偶尔会带我过来小住。”
那六年前初见的木屋极有可能就是宣斐姥姥家。
十几分钟后开始上菜，红烧乳鸽、白切鸡、干炒牛河、虾饺皇等摆满了餐桌，最后上的是一道汤——猪肚鸡，盖子掀开后奶白色的汤汁仍在沸腾，随着冉冉升起的热气鲜香铺面而来。
宣斐拿起明华手边的碗盛了两勺汤，再把汤碗递向明华：“猪肚鸡是这里的招牌，用的都是养了一年以上的走地鸡，肉质紧实，小火慢炖，正适合这个季节来喝。”
明华接过后喝了一口，汤汁浓郁，没有半点猪肚的腥味，鸡肉吃起来也确实比一般店内的更有嚼劲，微辣的胡椒融入汤中，让整个胃都变得暖融融的，一碗喝下去，似乎驱除了整个冬天郁积的寒气。
明华赞叹：“不愧是招牌老汤，名不虚传。”
他看着眼前同样在喝汤的男人，问：“你很喜欢《凌云》？”
宣斐闻言放下汤碗，抬头回望明华：“我从小喜欢凌霄花，会收集它的相关物料，但是凌霄不算是国人喜爱的主流花卉，优秀的作品并不多。我年前无意间看到宣传册上的展示图就觉得很合心意，今天过来前公司出现了突发情况，等我处理好再赶过来，《凌云》已被你带走。我问了云意先生后他给了一些提示，我才立刻追了出来找到了你。”
明华：“原来如此。”
他倒要感谢这次突发情况，不然他们的相遇可能遥遥无期。
“那你呢？”宣斐问：“为什么喜欢《凌云》？”
明华：“是因为一张照片。”
宣斐疑惑：“照片？”
明华说：“是的，记录了大学时一个很特殊的时刻。”
宣斐没有再问，初次见面不宜过分窥探**。
大约半小时后，明华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宣斐见状也停下手中的动作。
“关于《凌云》，明先生愿意割爱吗？”担心明华觉得他没有诚意，又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提，我能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
明华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倒不是有什么条件，只是我也很喜欢《凌云》，而且它是云意先生所赠，我还需要问一下云先生的想法，要不确认后我再联系你？”
宣斐：“当然可以，本就是我唐突。”
“你和云先生之前就相识？”
明华摇了摇头：“不是，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宣斐没想到，仅是初次见面云意就把《凌云》送给眼前的青年，按照他之前的了解，云意可不是个热心的人，他的际遇注定了性格清冷疏离。
他拿出手机，对明华说：“加个微信？无论结果如何，确定后麻烦和我说一下。”
明华一边回复“当然”，一边打开手机。
加上后，宣斐看了看时间：“我下午还有个会，你住在哪里？先送你回去。”
明华摇了摇头，不欲再耽误他的时间：“附近风景不错，我准备在这里转转，你先忙吧。”
宣斐没再客气，二人起身离开。
清月轩门口，看着商务车逐渐远去，明华打开微信，点开宣斐的头像。
照片是在海边拍的，一望无际的碧蓝色海面上一艘孤零零的帆船正在踏浪前行，帆船上的黑色身影赫然就是宣斐。
明华看了良久，才伸出手指轻抚图片上的人：“宣斐，好久不见。”
——
明华：“所以今天你是特意带我来这里？”
宣斐点头：“嗯，医生说要多带你来熟悉的地方转转，有助你尽快恢复记忆。”
“那看来是有用的，”明华说：“我觉得这里很熟悉，只是还想不起来当时具体做了什么。”
宣斐安慰他：“慢慢来，不是一时之功。”
明华想到进来时遇到的那个人：“刚才楼梯上遇到的是你公司的人吗？”
宣斐：“嗯，公司业务部的经理。”
明华疑惑：“他好像认识我，我只前见过他吗？”
那个人看向他时分明比看到宣斐还要激动，自己也不能让他涨工资啊？
宣斐从容不迫地说：“应该不认识，他大概是猜到了我们的关系，毕竟是一生爱八卦的中国人。”
明华一脸赞同地点头：“那倒也是。”
顶头大BOSS的八卦谁不感兴趣呢？同为打工人，明华理解他。
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信息都快被宣氏员工扒光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如此大度的体谅人。
宣斐看着明华全神贯注的啃着鸡肉，两侧的腮帮随着咀嚼微微鼓起，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眼都温柔了下来。
明华胃口大开，连喝两碗猪肚鸡汤才放下碗筷。
宣斐的品味，果然值得信任！
看宣斐这顿饭净顾着盯他了，都没怎么动筷子，明华问：“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
宣斐：“不是，我在想上次吃饭太匆忙了，饭后也没有送你回去。”
明华：“那有什么关系，我们这不是又来了吗？今天你不用送，是我们一起回家。”
时隔半年，同一个包厢，分毫不差的菜品，他们已从最初的生疏打量变成现在的亲密无间。
宣斐想，这已经很好了。
等下次再来，明华一定恢复记忆了。
男朋友带自己二刷约会故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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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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