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犇犇道,“他没住在自建村,他去年夏天回来过一次,那时候他应该是刚出狱,他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扛着几把铁锤去了老三家,他们把老三家的房子全砸了,当时村里的很多人跑去看热闹,有几个二货还帮着强哥咂老三家的墙。”

宋西林眉头紧蹙,“他怎么这么鲁莽,他刚出来就干这种事,他就不怕再被抓进去!”

犇犇摇头笑道,“没事儿!老三知道强哥快出来了,早在一年前就跑得没影儿了!强哥当年被判得那么重和老三做假证脱不了干系,强哥明明是见义勇为,法庭却硬按情杀给强哥量的刑,这些自建村的人都知道,强哥砸老三家的房子大家一片叫好,大家都很同情强哥,没有人去报警,老三自己都跑了,谁还会追究这事儿?”

宋西林沉默地将杯中的酒慢慢喝光,犇犇拿起酒瓶为宋西林又续了半杯酒,“强哥打那儿再没露过面,强哥的情况我也是下午从倩姐她妈那儿打听了一些,强哥没去南方,他还在咱们这座城市,他在一家娱乐会所当保安经理,那家娱乐会所的老板和倩姐的老公是朋友,强哥的工作可以说是倩姐的老公给安排的。”

宋西林的脸颊泛起一层红晕,他将手中的酒杯举到唇边,再次一饮而尽,犇犇抓起酒瓶为他又倒了半杯酒,接着把自己杯中的酒一口喝干,“宋哥,我今儿舍命陪君子,你喝多少我就陪你喝多少!”犇犇为自己续了半杯酒,又一口喝完。

宋西林再次将酒杯递到唇边,他喝完这半杯酒后眼底一片通红。

犇犇盯着宋西林道,“宋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当年你和倩姐就快结婚了,她忽然跑了,现在又大着肚子回来,这事搁在谁身上也受不了,可我觉得这个结果对你和倩姐来说是个好事!”

宋西林抬眼看着犇犇,嘴角扯出一丝淡漠的笑容。

犇犇笑了一下,道,“强哥是为救你姐坐了十年大牢!我不信你娶倩姐仅仅是因为你对她有感情,你第一天来自建村我就知道你为何而来了!宋哥,先撇去这些不说,咱们先聊聊强哥,强哥砸老三家房子那天有人问他对当年救人坐牢的事儿后不后悔,他说他后悔了,他说自己年少无知,帮了你姐一次又一次,最终把自己的前途赔了个精光。宋哥,强哥对当年的事儿是有怨气的!如果你和倩姐结婚了你要怎么和一个对你家有怨气的人做亲戚?你和倩姐要怎么面对强哥?怎么和强哥相处?我觉得你和倩姐分开是好事,虽然你会一时难受,但总比一世难受好得多!”

宋西林握着酒杯沉默良久,忽然问道,“童强说帮了我姐一次又一次,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犇犇思索片刻道,“我不清楚,强哥砸老三家房子那天我在学校,强哥说的那些话我是听自建村的混混们说的。”

宋西林沉默片刻,将杯中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犇犇为宋西林边倒酒边说,“宋哥,放下吧,你们两家的恩怨,倩姐当年逃婚的原因,你全都放下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追究那些没有意义了,从今往后你和倩姐、和童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各自去过各自想要的生活吧!”

振东赶到小饭馆时犇犇正站在门口等他,犇犇一身酒气却毫无醉意,振东上来就在犇犇的胸口打了一拳,“犇犇,咱俩有两年半没见了,我听说你现在读研了。”

振东和犇犇上次见面还是在宋西林和童倩的婚房里。

犇犇笑道,“是啊高哥,没有你和宋哥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一直想请你俩吃顿饭,可总是约不到一块儿,你比宋哥还忙,我感觉你一天到晚都在当产婆!”

“去你的,说谁是产婆!我是医生!救死扶伤的医生!”

振东笑着在犇犇身上又捶了一拳,“你宋哥在哪儿?”

犇犇勾勾手指,振东跟着他走进小饭馆。

小饭馆里只剩最后一桌客人了,这桌客人就是宋西林,宋西林趴在饭桌上一动不动,就像一条死鱼。

振东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吃惊地道,“你俩喝了两瓶白酒?”

犇犇道,“是啊,宋哥酒量不行,没喝多少就倒了,我比他喝得多!”

振东急忙走过去抱起宋西林的头查看了一番,随后瞪着犇犇道,“他没喝过白酒,他平时最多喝点红酒和啤酒,你太二了,让他喝这么多白酒,万一酒精中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犇犇无所谓地道,“他心里难受,不喝这么多他过不了这一关!”

振东叹着气道,“帮我抬出去吧。”

犇犇走上前抱起宋西林的双腿,振东抱着宋西林的上半身,他俩像抬麻袋一样把宋西林抬出小饭馆,振东的高尔夫停在路边,振东和犇犇把宋西林塞进车里后站在路边说话,犇犇刚刚在电话里大致把宋西林来自建村找童倩的事儿说了说,现在他则详细地把童家的境况对振东讲了一遍,夜已经很深了,寒气刺骨,振东见犇犇冷得直打哆嗦便立即结束了谈话,犇犇临走前对振东说,“高哥,我本来想把宋哥背到小卖部住一晚,可是宋哥嘴里一直喊着要见你,要立刻见到你,”犇犇耸耸肩,“我只好给你打电话了。”

振东心里忽然疼了一下,他笑着道,“行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别冻出毛病了。”

犇犇走了。

振东坐进驾驶室,回头看了宋西林一眼,宋西林呼吸平稳,睡得很沉。

振东发动引擎,缓缓将车开上马路,车里一阵静谧,振东不放心,一边开车一边试探着叫道,“西林!西林!”

宋西林含糊地“嗯”了一声。

振东仍不放心,问道,“你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胃难受吗?想不想吐?呼吸困难吗?”

宋西林忽然迷迷糊糊地回道,“吐……我要吐!”

振东立刻将车停在路边,他跳下车拉开后门,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浑身瘫软的宋西林拖到车下,宋西林趴在地上不断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振东看着他痛苦的样子鼻子发酸,他单膝跪地将宋西林抱进怀里。

宋西林口齿含糊地说,“犇犇,给你添麻烦了。”

振东道,“我是振东。”

宋西林闭着眼睛问道,“你真的,是振东?”

振东笑道,“西林,你喝醉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吗?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

宋西林忽然哭了,他大声嚎哭,哭得伤心欲绝,一时间满脸涕泪,他像小孩向大人寻求安慰似地摸着自己的胸口说,“振东,我疼,我这里疼!”

振东含泪轻声道,“我帮你揉揉就不疼了。”

振东伸手在宋西林的胸口上轻轻揉起来。

宋西林哭着道,“振东,我没有信仰了!”

振东问,“你的信仰是什么?”

宋西林哭道,“娶童倩!”

振东苦笑道,“哪有人把娶媳妇当成信仰的!西林,你放过自己吧!”

宋西林闭着眼睛哭,过了片刻他忽然委屈至极地哭喊道,“振东,童倩是我的,她是我的女人,她为什么要和别人生孩子?”

振东温声道,“西林,你和童倩就像两条相交一次的直线,永远不会在一起了,她有她的老公和孩子,你以后也会有你的妻子和孩子。”

“我不要妻子!我不要孩子!”宋西林哭得像个任性的小孩,“我只要童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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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东把宋西林背到宋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天知道他是怎么把一滩烂泥般的宋西林弄回来的,振东累坏了,当宋东风和林静把宋西林从他背上扶下来时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都无法起来。

宋东风非常生气,他看着烂醉如泥的宋西林气得浑身发抖,林静也很吃惊,她从没见过宋西林喝醉的模样,宋西林在她脚下醉得如同一条死狗。

陈荣被他们惊醒了,她披着外套跑出来帮忙,他们四个人一起把宋西林往二楼上搬,喝醉酒的人身体非常沉,振东和宋东风站在楼梯上方抓着宋西林的胳膊向上拖拽,林静和陈荣站在楼梯下方抓着宋西林的腿向上推,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宋西林搬进了他的卧室,宋东风指着床上的宋西林不断责骂,他不会骂人,他骂来骂去只有两句,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烂酒鬼!

林静见宋东风骂个不停,连忙把陈荣支去睡觉,她关上房门,立即向振东询问宋西林的醉酒原因。

振东和盘托出。

振东把自己从犇犇口中知道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当振东闭上嘴巴的一瞬间,宋东风忽然懊恼得握拳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振东走后夫妻俩没有回房睡觉,他们寸步不离地守在儿子床边。

宋西林夜里吐了两次,他吐得很厉害,吐得床上、身上、地板上污秽一片。

林静和宋东风对儿子没有半点责备,他们立即分工合作,宋东风为宋西林换衣擦身,林静为宋西林更换床单被褥,他们毫无怨言的不停忙碌,直到黎明时分。

宋西林天亮时沉沉地睡去了,夫妻俩此时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儿子的房间。

宋东风累得头重脚轻,林静强行把他拉进卧室让他立刻睡觉,林静自己则走进厨房,她拒绝陈荣帮忙,亲自淘米架锅,为宋西林熬起白米粥来。

8点左右林静端着亲手为儿子熬好的白米粥来到宋西林的房间,她推开房门时不禁吃了一惊:宋西林醒来了,他呆呆的坐在床上,双眼猩红,沉默不语。

林静端着粥走到宋西林身边,她在床边坐下,她劳累了半夜,声音极度沙哑,却还极尽温柔的说,“西林,吃点粥,你昨晚吐得很厉害,现在胃里什么也没有,吃点粥养养胃。”

宋西林的泪水倏地流出眼眶,他哽咽着道,“妈,对不起!”

昨夜发生的一切宋西林都心明如镜,虽然他烂醉如泥。

林静淡淡笑了一下,道,“有一出戏叫做双镯记,你应该不知道这出戏,就算你是戏中的乔娘之子,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埋怨,你是我生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跟你计较,我生的孩子就算是财狼虎豹我也会永远疼爱!”

宋西林将脸别到一边,他皱紧眉头,紧闭双眼,泪水肆意涌出眼眶,过了片刻,他抬手擦去眼泪,一脸郑重地看向林静 ,“妈,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惹您生气,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儿子,您不喜欢的事情我不做,您不喜欢的女人我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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