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王雨笑着说,“好,今晚咱们什么都不做,吃完饭就睡觉!”

王雨下午很闲,胡云一直没回来,她百无聊赖地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3点左右她又给宋西林打去电话。

王雨问宋西林在干什么。

宋西林声音疲惫地说他刚刚解完小手。

王雨出其不意地问道,“你的小手多不多?”

宋西林居然认真回道,“我不知道在你那里多少算多,多少算少,要不我下次找个量杯,直接告诉你结果好不好?”

王雨忍着笑说,“别找量杯了,你找个可乐瓶子就行了。”

宋西林依旧认真地说,“好,就听你的。”

挂上电话,王雨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宋西林给人的印象一贯极富教养,王雨没料到宋西林竟然愿意和她进行这么低俗的对话,王雨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们的对话超级好笑,好笑到令她笑得花枝乱颤,几乎喘不上气来。

王雨因为这段对话像个傻瓜一样不时发笑,一直到临近下班。

快下班时胡云回来了,胡云欲言又止地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对王雨说了她今天的去向。

胡云偷偷跑去应聘了!

那是一家香港企业,名为“鸿越集团”,总部设在深城,“鸿越”已在全国开设了多家分公司,这是首次在西北区筹备分公司,“鸿越”优厚健全的福利待遇吸引得前去应聘的人挤爆了招聘会场,胡云一大早就去了,临近中午才轮到她面试,面试过关后她又参加了下午的笔试。

胡云对王雨说她有意叫王雨一起去,可“鸿越”对财务人员的最低要求是大专文凭,初级职称,王雨没有初级职称,胡云便独自去了。

王雨听后心情立刻灰暗起来,她很喜欢胡云,很依赖胡云,如果胡云被“鸿越”录取了她就得和胡云分开,以后在这个公司里她该依靠谁?依赖谁?

王雨失魂落魄地嚅嗫道,“胡姐,你真的要走?”

胡云看着王雨失落的样子笑着说,“我倒是想走,可不一定能走,今天跟我一起竞争经理岗位的有好几个都是高级职称,我的胜算并不大,而且“鸿越”正处于筹备阶段,就算应聘上了一时半会儿也去不了。”

胡云的话令王雨稍感安慰,不管胡云会不会被“鸿越”录取她们都不会立即分开,胡云很早就对王雨说过,她们终究都会离开这里跳槽到正规的大公司,王雨对离别有心理准备,只是希望不要来得太急太快。

王雨和胡云下班后一起走出公司大楼,王雨开始珍惜和胡云相处的每分每秒,她预感胡云一定会被“鸿越”录取,在王雨眼里,胡云尽管没有高级职称,但她的道德品质、为人处世以及业务能力都是极其优秀的。

和胡云告别后王雨穿过马路来到祝新村口的梧桐树下,她忽然产生了站在梧桐树下等宋西林回来的念头,想到便做,王雨即刻站在树下等待宋西林,马路上车来车外往,身边人来人往,王雨像个初婚的小媳妇,探着脑袋望眼欲穿地等着她下班归来的丈夫。

天色渐渐昏暗,王雨在梧桐树下站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等到归来的宋西林。

宋西林一下出租车就看到了王雨,他走到王雨面前,口吻疑惑地问道,“你在等我?”

王雨笑着点点头。

宋西林问道,“你等了多久?”

王雨说,“两个小时左右。”

宋西林的神情瞬间凝重,他一言不发地将王雨抱在怀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俯头亲了一下王雨的额头,语气带着心疼和埋怨,“傻瓜,笨蛋,为什么要在这里站两个小时?为什么不在小屋等我?”

王雨只是一味憨笑,被他亲吻,被他埋怨,让她觉得等他多久都值得!

两人决定去吃饭,宋西林又提议吃“国豪海鲜火锅”,王雨再次否决了,王雨说她想吃清汤面,于是他们去了一家面馆。

吃完饭后他们回到小屋,接着洗漱上|床,宋西林对王雨说他今天忙了一天,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却让他没有一刻喘歇的机会,王雨看宋西林脸色青白,眼角泛红,知道他累坏了,便拥着他躺下睡觉。

宋西林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对王雨说他虽然四肢困乏,大脑却活跃得没有一丝睡意,他让王雨陪他聊聊天。

王雨一时哑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他们从相识那刻起王雨就总为和他聊什么而苦恼。

王雨沉默不语,还是宋西林起了话头。

宋西林问,“王雨,你的生日是几月几日?”

王雨怔了一下,这是他们相识以来宋西林第一次主动询问她的信息。

王雨道,“8月31日。”

“唔,”宋西林笑道,“你要是晚生一天上学就得延迟一年。”

王雨也笑了,“我妈特别会挑日子!我上学的时候老师跟我爸说我是班级里年龄最小的孩子,我妈要是晚生一天,我就成了班级里年龄最大的人了!”

宋西林笑了笑,又问,“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他们在机械厂上班,他俩都是车间工人。”

“哦!”宋西林坐起来靠在床头上,“你爸妈有多大年纪了?”

王雨也坐起来,却呆呆地半天不说话,她说不出父母的准确年纪。

宋西林伸手把他放在椅子上的衬衫够过来披在王雨肩上,笑道,“你爸妈白养你这么大!他们的岁数你都不知道!”

王雨掀掀鼻子,不服气地道,“你爸妈没白养你,你倒是说说你爸多少岁?你妈多少岁?”

宋西林平静地道,“我爸57岁,我妈53岁。”

王雨悻悻地笑了笑,问道,“那次吃肯德基时你对黄云娜说你爸妈都是艺院的老师,他们是教什么的?”

宋西林道,“我妈是工会主席,我父亲是国画系教授,博导。”

王雨不说话了,她想起孟新的话:宋西林的家庭不是普通的高知家庭,而是有权有势的高知家庭。孟新说对了!

王雨涩涩地问道,“你在这么好的家庭环境里长大,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宋西林笑道,“怎么可能样样精通,我又不是艺术生!我小时候上过很多课外辅导班,有钢琴、绘画、围棋、书法,还有跆拳道和拉丁舞,我妈给我和我姐报的课外班太多了,学不过来,后来只保留了钢琴和绘画,我学了三年绘画,钢琴过完10级就停了。”

王雨愣愣地听着,她小时候什么也没学过。

王雨嚅嗫道,“我真羡慕你,可以学那么多东西,我什么都没学过,什么都不会。”

宋西林看了王雨一眼,语气轻快地说,“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你才让人羡慕呢!我和我姐小时候很辛苦,我们整天泡在学校和各种课外班上,没有时间玩耍,长大后那些学过的东西几乎全扔掉了,我现在整天待在工地上,我姐站在讲台上教德语,还有高振东,他小时候跟我父亲学过几年绘画,他现在是一名妇产科医生,我们三个现在几乎不摸画笔,不碰钢琴,小时候那么辛苦有什么用?还不如像你这样什么也不学,过个轻松自在无忧无虑的童年。”

王雨咧嘴笑了笑,学过的东西怎么会没用?她知道宋西林这样说多半是为了宽慰她。

她被宋西林刚刚说的一句话震惊到了,“高振东是妇产科医生?他一个男的为什么要当妇产科医生?”

王雨在振东就职的医院输液时和振东有过两面之缘,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干净俊朗的男医生居然会是妇产科医生。

宋西林平淡地道,“振东高考那年他父亲忽然病逝,他母亲是艺院的一名普通教工,振东不愿求人,他家又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只能去了男医生都不想去的妇产科。”

王雨低低地“哦”了一声,她停顿片刻,忽然满脸好奇地问道,“宋西林,你出生那年还没有开始计划|生育吗?”

宋西林愣了一下,答道,“开始了呀。”

“那你家怎么会有两个小孩?”王雨是独生女,她读书时遇到的同学绝大多数都是独生子女,她对拥有两个以上孩子的家庭都很好奇。

宋西林顿了顿,笑道,“我是个意外。”

王雨兴趣陡升,“快给我讲讲!”

宋西林淡淡笑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妈生完我姐就做了上环手术,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怀孕,所以怀上我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她那段时间工作很忙,等忙完工作她才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去医院一查竟然怀孕三个月了,三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形了,我妈舍不得打掉,就想偷偷把我生下来。”

“然后呢?”王雨瞪大眼睛,好奇心十足。

宋西林淡然地继续道,“我父亲起初不同意,他们是公职人员,如果违反国家政策两个人都会被开除公职,但是我妈说什么也不愿打掉我,我父亲没办法,只好同意,我妈那时整天穿着宽大的衣服上班,直到肚子大得遮不住了才谎称生病停止工作,我爸给我妈在一个偏远的农户家租了一间房,我妈一个人住在那里直到生产,她生下我的第二天就回艺院上班了。”

“你呢,她有没有把你带回去?”王雨急切地道。

宋西林摇摇头,“她把我留在那户人家,一周后才把我接回去。”

“为什么一周后才接你?”王雨一脸不解。

宋西林道,“我父母生下二胎,对计划|生育政策明知故犯,一旦被人知道后果不可想象,他们哪敢明目张胆地抱个婴儿回去,他们生孩子这件事除了他俩没有人知道。”

“他们是怎么把你接回去的?”王雨急不可耐地问道。

宋西林语声平稳地道,“我父母给了那户人家一笔钱,让那家的女主人把我抱到艺院门口,当众送人。”

“当众送人!”王雨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宋西林伸手在王雨脑门儿上弹了一下,笑道,“他们事先商量好了,当然不会乱送,只能送给我妈。”

宋西林的笑容渐渐冷却,他微垂眼睑,似乎置身于当时的场景,“那是一个寒冬的早晨,就在艺院教职工上班之时,一个衣衫破烂的农妇抱着一个病孩子跪在艺院门口,农妇面前摆着一个纸牌,纸牌上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送小孩。送小孩这种事在城市里很少见,那个农妇很快就被艺院职工和周边群众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那个农妇这时开始对大家哭诉,大意是家境贫穷,没有钱给小孩看病,她希望好心人能收养并医治她的孩子,那孩子一身黄疸,呼吸困难,看上去病得很重,在场的人没人愿意收养他,后来我妈来了,我妈说她愿意收养这个孩子,农妇一听立即把我塞到我妈怀里,然后撒腿就跑,瞬间就跑得不见踪影,我妈当即叫了两个同事陪她去派出所给我上户口,派出所的户籍民警说什么都不给我落户,民警说我这种情况只能去福利院,我妈笑着对民警说,我看这孩子可怜想救他一命,既然你执意让他去福利院,那就只能让他去福利院等死了!我妈说完就把我扔在派出所上班去了。”

“什么等死?”王雨的心揪成一团,那是宋西林呀,怎么能让他等死呢!

宋西林淡然地道,“福利院条件极差,必然不会出钱给我看病,我一出生我妈就走了,那一周我没有得到悉心照顾,身体很弱,并且为了演那场苦肉计他们给我穿的衣服破烂单薄,我受了风寒,引起急性肺炎,还伴有哮喘,我当时病得很重,如果把我送去福利院我必死无疑,户籍民警也知道把我送到福利院的后果,他动了恻隐之心,把我的情况报告给派出所所长,经过所长同意,他们愿意给我上户口,那个民警亲自去艺院找我妈,我妈把我扔在派出所赌的就是民警的恻隐之心,她赢了,她把我抱出派出所后一边大哭一边向医院狂奔,从那天起我父母整天抱着我辗转于各个医院,我病得太重了,几乎每个医院都给我下过病危通知书,有的医院干脆拒收我,我母亲那时候以为我活不了几天,天天抱着我哭个不停。”

宋西林停下来,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圈忽然红了。

王雨的一颗心被婴儿时期的宋西林牢牢牵住了,她迫切地问道,“后来呢?”

宋西林红着眼睛笑了一下,道,“我的病总是不见好转,我妈病急乱投医,她找了个老中医给我看病,那个老中医给我开了三个月中药,我妈每天守着炉子熬药,一熬就是四五个小时,她把药熬得像糖浆一样浓稠,我喝了三个月中药,居然渐渐康复了,”宋西林笑道,“从那时起我妈就只信中药,不管得什么病都只喝中药。”

王雨呆呆地坐着,她没想到宋西林竟然会有这么悲惨的过往,她喃喃道,“后来呢?”

宋西林笑道,“什么后来?你是说我长大之后吗?我和我姐越长越像,我是我父母亲生的这件事不攻自破,我父母在艺院人缘极好,大伙儿猜到我父母当年导演了一场苦肉计,但是没有人拿这件事给他们穿小鞋。”

王雨轻轻问道,“这些事情是你妈告诉你的?”

宋西林道,“不是,我妈从没对我提过这些,是我爸告诉我的,振东的父母也对我说过,他们说的比较详细,那时我家和振东家并无来往,振东那时刚出生不久,振东爸见我父母天天抱着我上医院,出于同情,他主动用单位的车送我们去过几次医院,我们两家人也是从那时候逐渐走近的。”

宋西林不再说话,空气一阵静谧。

王雨呆坐着,满脑子都是宋西林在数九寒天里被人抱在街头当众送人的惨景。

而宋西林脑海里却全是他的母亲。

母亲为了生下他独自一人在偏僻穷苦的农村生活了好几个月,产下他后又费尽心思的导演了那场苦肉计,并且不辞辛劳地为他整整熬了三个月中药,他的生命是母亲给予的,母亲挽救的,而长大之后的他又对母亲做了些什么?

他为了给童家挣钱和母亲冷战,为了童倩放弃高考,逼得母亲当众给他下跪,接着他离家三年,三年里他狠心地不曾给母亲打过一个电话,然后父母做出让步,主动请他回家,他回家后为了和童倩结婚又开始与母亲冷战,直到母亲再次妥协让步......

宋西林忽然声音沙哑地说,“我妈为我吃的苦太多了,我太对不起她了......”

王雨看着宋西林忧伤的脸,以为他还沉浸在那段悲惨的往事里,便道,“你别自责了,那些不是你能左右的,你妈那时候确实吃了太多苦,你想补偿她以后好好孝顺她就是了。”

宋西林轻轻“嗯”了一声。

王雨俯身将脸贴在宋西林的胸脯上,她伸手抱紧宋西林,口中呢喃道,“宋西林,你好可怜,你小时候怎么会那么可怜......”她一边说一边抱紧他,接着再抱紧他,她是有多爱他啊,健康的宋西林就在眼前,王雨的心却还在为那个幼小多病的小西林阵阵疼痛。

宋西林被王雨的举动感动了,他伸手将王雨紧紧抱住,半晌之后,他柔声道,“王雨,和我亲近的人都叫我西林,你以后也叫我西林好不好?”

王雨将脸贴在宋西林胸口上摇晃了几下,语气坚决地说,“不!我就要叫你宋西林!”

宋西林诧异道,“为什么?”

王雨道,“我要连名带姓地叫你,一个字也不能遗漏,少叫一个字,会让我觉得损失重大。”

“损失重大?”宋西林哑然失笑,他不理解王雨的话,但他没有追问,他们不知不觉地聊了太久,他感到有些疲倦了,他抱着王雨低喃道,“王雨,你想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吧,咱们睡吧,我累了。”

王雨像只听话的小猫乖乖地伏在宋西林的臂弯中,他俩闭上眼睛,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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