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为我好,我更不许你诋毁慕大哥!”
唐宁脸色泛着寒光,他一把推开方大胜,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了这一下,力道大的方大胜一时都没招架得住,身子一倾从石头上轱辘辘滚了下去。
哗啦啦——
啪——
“哎呦我操,我的老腰,唐……宁……你个小王八羔子!”
直到深夜,整个皇宫才彻底安静下来。
“慕怀钦……”
“真蠢。”
“你若敢死,朕便会让你的父兄生不如死,你听到了吗?”
模糊的意识中,慕怀钦似乎听到了萧彻的声音,他又骂我了,要死了都在骂,骂得极其难听,连带着祖辈上下。
冷,脖颈上一跳一跳的疼痛,提不起一丝的力气,眼前依旧昏暗暗的一片。
随着头脑的一阵阵的眩晕,忽然感到被一个宽厚结实的胸膛紧紧抱起,闻着那人身上熟悉的气味,暖,不知不觉涌入心底。
从寒冬到暖春,从花谢到花开,浮生若梦,梦回从前……
那天的夜格外的冷寂,即使是月圆,望向天河,仅有的一颗孤星夜在天际慢慢消逝。
临到子时,宫里鲜少有人走动。
他一手着灯,一手提着酒壶,穿过办事阴影半是灯火的长廊,走入藏书阁的那片竹林。
手中酒名叫千日春,是他跑去上京城最有名的醉仙楼买的,听说,喝了这种酒会醉上千日,待到春暖花开时醒来,便能忘却人间三千烦恼丝。
推开门叶,声音悠扬讨着口风,藏书阁里黑漆漆的,慕怀钦点亮了烛火,眼前的陈设依然如旧,只是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自从二哥去了长汀关陪伴大哥,这里就变得冷清了许多。
他将酒壶搁置在桌上,缓缓坐了下来,眼前烛火不断雀跃,火光中映出他们频频而笑的模样。
曾经这里总是得不片刻安宁,到处都是萧彻爽朗的笑声,和二哥天南地北的说书声,混在一起没规没矩的。
打开酒壶,酒香四溢,喝上一口却有些辣喉咙,被呛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殿下他过得……很不好,他要被废了,你知道吗?你快回来吧,回来,他便有了依靠。”
一杯一敬,一声一叹,一个发了酒疯的人在那里喃喃自语着。
许久后,壶中酒已见薄底,他摇了摇,咧嘴一笑,“买少了。”
最后,他终于将心中的那句话讲了出来:“二哥,如果可以,我可以替你一回吗?”
“你怎么在这?”
寂静的深夜,忽然传来一声质问。
慕怀钦醉意的双眼望了过去,萧彻正站在门前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那人手里也提着一壶酒,看青瓷釉的瓶身,与他是同一地方买的。
他苦笑了下,这么巧想到一块儿去了。
太子殿下到来,他也没起身行礼,也没回答问话,只歪着脑袋搭在背椅上,看着萧彻一直傻笑。
这副模样一定是喝多了,萧彻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随手将酒壶也放在桌上,抬眼仔细瞧了瞧,慕怀钦目光涣散,满脸通红,眼角处还有些许未干泪痕,却还在痴痴的笑。
萧彻恼火道:“不能喝就别喝,酒品不好,还拿出来丢人现眼。”
慕怀钦手一搭,摸上萧彻面前的酒壶笑道:“殿下怎么知道我不能喝?要不…比比?”
说着把酒壶往身前拽。
萧彻急忙抢了回去,“谁要同你比这个。”
慕怀钦看他大口往嘴里灌,嘴角一勾,露出他鲜少表露的本性,眯着眼说道:“殿下,你想比什么?骑射吗?可你又比不过我。”
“放肆!”萧彻瞪起眼,语气狠了些,尽管他知道对一个醉酒人并不能起什么作用。
“殿下。”慕怀钦看着他的那双龙凤眼,打趣道:“你瞪起眼睛的时候并不好看,眼睛一大一小的。”
“你!”
“不过…殿下什么样我都喜欢。”慕怀钦心里突然针扎了似的疼痛,随后缓缓将头低下,“就是殿下真的太吝啬了,半点都不愿施舍给我。”
萧彻眸子里都是慕怀钦失落的模样,他垂下目光,对准酒壶轻轻饮下一口,便道:“真是狼崽子,够没良心的。”
“也不知当年是谁掉进湖里,扑腾半天都爬不上岸,若非本太子,你早就喂了鱼虾。还有,是谁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偷骑马摔断了腿,又是谁把你一路背回来的?更别提你胆大包天,跑去骁骑卫军营里打架,若不是本太子出面把事压下来,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我还为此被父皇罚站了整整一个晚上,你都忘了?”
“我说的不是这种!”慕怀钦猛然站起身,急声道:“我说的是…”
“住口!”萧彻也猛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呵斥:“你真是胆大包天,喝了点酒,就不知道姓甚名谁了!”
两人对视了很久,身体仅有半臂的距离,心却似隔千里。
当啷一声,打破了平静。
桌上,酒壶摇摇晃晃地倒下,不知被谁悸动的心牵连了。
慕怀钦将酒壶扶起,看着洒在桌面的酒水,像是在劝说他不吐不快,他不再压抑自己,抬起泛泪的目光再次直视萧彻,一字一句说着:“我叫慕怀钦,慕怀钦喜欢太子殿下,想跟殿下在一起。”
话音落下,萧彻匆忙收回愤怒的目光,将头扭去一边,或许,他没想过慕怀钦真的会说出来。
“你这样对得起你二哥吗?他不在,你……”
萧彻把话咽了回去。
慕怀钦羞愧地低下头,自己真的太过不知羞耻,借着酒意对哥哥的爱人表达爱意,破坏这份安逸的美好。
他承认他不该,更不配,可就是无法控制自己最真实的内心,他的爱年深岁久,慢慢沉淀成了一种偏执的渴望,疯狂的渴望。
沉默良久,萧彻孤心一颗闷声饮酒,慕怀钦在身旁一直看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庞被忧愁纠缠着,每喝一口酒,双眉就会紧锁一分,也刺痛了慕怀钦的心,直到萧彻呛了一口,他匆忙按住酒壶,“殿下,求你别喝了。”
萧彻抬起醉意的双眼,慢慢拨开他的手,“你走吧,以后别跟着我,我已自身难保,以后的日子怕是要刀尖舔血,会连累你的。”
“我不走,怀钦没什么本事,但有一身武艺,可以保护殿下。”
萧彻冲他笑笑,“傻子。”
萧彻转身慢慢走去窗前,推开窗,寒风冷例,喉咙里呛了冷风,止不住咳嗽两声,他提起酒壶抿了一口酒,随后惆怅的看向天际明月。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小傻子,我变了,你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你了。”
慕怀钦在背后望向他:“殿下,我没变,永远都不会变。”
“是吗?”萧彻稍稍侧目,淡然一笑,“人都会变的,就连人世间最真挚的亲情说变也会变。”
他轻叹,慢慢诉说着:
“我一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父皇很爱我母妃,他不顾众臣的反对,也一定要立我为太子。”
“他很爱我,总是对我笑,犯了错,也从未打过我,只是罚我站在身旁看着他批阅奏折,一直到深夜。”
“他教会了我很多,他告诉我高处不胜寒,任其位谋其事,教我主张谦下,要我虚怀若谷,命我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萧彻哽咽着,“他在看着我,我其实很累,为了他我日日不敢懈怠,我真的努力了很久很久……”
“可他变了,他下令赐死了我母妃,我哭着去求他,求他把母妃还给我,那天,他第一次动手打了我。”
“我还记得他当时看我的眼神,不再那么慈祥,变得冷厉,变得厌恶,像是看到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在他眼中摒弃了。”
“那些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幸好……”
萧彻慢慢转过身望向慕怀钦,淡淡笑着:“幸好有你。”
“可是……”
“没有可是!”慕怀钦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语,他的心悸动着,那一句“幸好有你”,已包含了千言万语,忽而一瞬心里的风雪尽数被融化。
他没有一丝的迟疑,掀起下摆重重一跪:“殿下,我慕怀钦发誓,此生愿做利剑为君持,剑锋所指,所向披靡,忠不违君,若有一日君朝不覆,臣,剑毁人亡!”
慕怀钦眼睑处漫出一朵朵晶莹的泪花,一颗颗擦过他眼角下的泪痣。
萧彻一直望着他,喉结处翻滚了几个来回,这样的话在慕怀钦这样的“傻子”口中说出来,他没法不去感动。
他轻抚着慕怀钦白皙的脸庞,拭去泪水,哽咽道:“怀钦,你要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在权利争斗中,变得狰狞,变得丑恶,变得麻木不仁,为此,它真的会死很多人,很多很多,包括我,包括清明……”
“我不怕死。”慕怀钦望着他,“如果殿下和哥哥都没了,我便也没法再活着。”
眼泪在萧彻的眼睑处挣扎着,他避开慕怀钦的目光,脸上挂着一抹不自然的笑容,却十分真切。
慕怀钦的双眼紧紧追随着他,这样的太子殿下让他迷恋,真实,不再那么遥远。
那腿膝处的下衣摆像是故意的,故意圆了他的心思,起身时一脚踩上,整个人跌入了他心怡人的怀里。
这一刻,他没有逃避,顺着自己的心意,双臂紧紧抱住他痴缠留恋的梦中人。
萧彻先是怔了怔,淡淡笑了一下,随后像一个温柔的兄长,宽厚的胸膛让他靠,轻抚着脊背的双手抱得更紧了些。
他闻着萧彻身上熟悉的味道,干净清新,很甜很甜,他再也舍不得撒手,一撒手这份渺小的爱意,顷刻会消散掉,好想就这样一直被殿下抱着,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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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
“别走……别走!”
有留个爪爪,发几个红包,我看看有人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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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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