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朕乏了

话到此处,萧彻脸色立马变了,弯弯绕绕了一大圈,才明白对方的坑埋在了这里——骁骑卫。

那是他心里一根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是自负又无能的皇帝。

骁骑卫是当年先皇特令组建的一支精锐之师,上万精锐,唯听帝王之命,每个将士都是从各个军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各个身经百战,久经沙场。

好刀自然都会用在刀刃上,骁骑卫一般不会经常出现,旦凡他们现身,朝堂内外必有霍乱。

当年那场政变,骁骑卫也参与其中,只是在与慕家军激烈交战中伤亡惨重,彼时已剩不足三千人马,一代名将骁骑卫统领陆时也战死其中,时过境迁,统帅骁骑卫的是陆时之子,陆骁,是萧彻一手提拔上来的。

自从萧彻登基以来,骁骑卫的地位大不如从前,不客气地讲,还不如地方官兵,一方面源于摄政王的从中掣肘,一方面萧彻尚未亲政,诸多事务难以自主决断,甚至军费都难以拨出。

沈仲对萧彻说过,骁骑卫可以重建,但必须撤去陆骁的统领一职,安插他的人马,萧彻自然不肯,那结果就是如此。

三年来,骁骑卫物资供给都是最差的,还时常要看各部的脸色。

皇家亲卫竟落得如此田地,萧彻对这事耿耿于怀,不然也不会煞费苦心地四处敛财。

萧彻也不得不佩服这只老狐狸,一兵未动,只动了动嘴皮子,还拿着别人钱,借骁骑卫之事,逼自己杀了慕怀钦,好来达成他的目的。

“摄政王真是有心了!”

萧彻郁结了一口恶气,满肚子的情绪无处释放,随即从沈仲手里牵过凌风翻身上马。

他抬起马鞭指着沈仲,厉声道:“慕怀钦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前近侍,摄政王权倾朝野,想要他的命拿去就是了,何必还要同朕商议!”

言罢,马鞭扬起,萧彻策马绝尘而去。

沈仲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默默摇头。

看陛下的态度,慕怀钦还真如顾佟所说,一时动不得,只能慢慢来,可那样的一个余孽留在身边,总是让他心惊肉跳的。

上京城中,非朝中要事不许纵马,违者仗五十。

不知不觉,慕怀钦牵着马来到廷尉昭狱,远远观望过去,周围都是巡逻侍卫,庭院四角设有哨塔,哨塔上站有卫兵监视。

这里关押的都是朝廷要犯,身份大多是皇亲国戚或者军政要犯,那监狱高有两层,由石壁垒砌,上层多是狱官办公之处,下层便是关押犯人之所。

慕怀钦目测了一下下层的墙体厚度,大约有一丈多厚,怕是再大声的呼喊也传不到外面,审讯,刑罚,或者处死,也会悄无声息。

想见人,不仅要有陛下的准许,还得要有刑部的手令,可想得到这两样难上加难。

“什么人站在那里?”侍卫一声高喝。

慕怀钦愣了一下,便踏步上前,他拿出宫中腰牌:“在下御前近侍慕怀钦,想找一下齐郁齐大人。”

齐郁是廷尉昭狱的最高指挥官。

那侍卫穿着与不同,背后披着披风,看模样大小也是个官,他看了一下宫中腰牌,便收敛了几分厉色,拱手道:“大人,我们齐大人正在审讯要犯,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那……”慕怀钦犹豫片刻,随后从胸口里掏出一袋银子,悄悄塞入侍卫手里,“可否通融一下,我想见见关在狱中的慕氏父子,不用靠近,只是远远看一眼就行。”

那侍卫一怔,忙把钱推了回去:“那更不可能!”

“那他们……”

“大人不必多问,在下什么都不知,请回吧。”

侍卫还算是客气,慕怀钦将钱默默收了回去,这样的结果,他心里早有准备,但总是会抱有一丝侥幸,微弱却很强烈。

天色渐渐暗淡。

慕怀钦牵着马慢慢悠悠地穿过街道,百姓见到高头大马的都纷纷避让,只有几个小乞丐跟在马后乞讨着,“公子,公子,行行好,赏口吃的。”

如今的上京不如往昔的繁荣。

战乱,连年的天灾,严苛的税收,街头四处能看到衣衫褴褛的乞丐。

他从钱袋里抓了几把碎银子,回头洒在路上,银钱叮铃落地,遭来一群路人的疯抢。

慕怀钦从不缺吃穿用度,每次侍寝后萧彻都会赏他,但也只有钱,别的不要奢求。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再见一次父兄呢?”他想着。

多年来,他被陛下禁锢在牢笼里,廷尉诏狱半步都踏不进去,他将所有的关系都用上了,投钱无数想换来点狱中消息,却总是石沉大海。

只有每年的除夕,才会收到父亲亲笔手书,可也都是寥寥几字,新春问安的话。

荣王的话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正如所说,凭借他现在的身份,但凡动点关系,是不可能进不去廷尉诏狱的,就算狱规再严苛,匆匆一面也不无可能。

除非是陛下下了命令,有意提防他。

冬季天短黑的早,这两年战乱频繁,城门守卫早早就在呐喊——酉时一到关城门!

进出城的百姓匆匆往城门赶。

慕怀钦不想那么早回宫,他一颗心装了太多的心思,对陛下,对自己。

那晚陛下的吩咐他还记得。

他一身白色的裘绒斗篷,帽檐压得很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医馆不少,行至到整条街最后一家医馆处,他停下了脚步。

正犹豫还要不要进去,门口正在扫雪的医馆伙计,见他穿着不俗,便直接迎了上去。

“公子,是抓药还是诊脉?”

“小哥儿,这里能祛痣吗?”

“能的,公子请进屋。”

进了屋,慕怀钦摘下帽檐,那伙计抬眼就看得一怔,嘴巴张得老大,被眼前的一幕看得眼花缭乱,目光直勾勾盯在那张俊俏的脸上。

他咽了咽,回过神来,“公子要去哪的痣?”

慕怀钦手指点点左眼下方。

伙计细致地看了那颗泪痣,不偏不倚位置刚刚好,瞧着整个脸又柔和了几分,祛掉就可惜了。

“公子您这颗痣一定要去吗?去了怕是要留疤,不好看。”

去了很多家,都这么说,慕怀钦不想留疤,或许,他也仅有这张脸还能让陛下多看他一眼。

“有没有不留疤的法子?”

“公子着急不?”

“不急。”

“公子要不急便再等几日,我家东家去了乡下,过半月才能回来,他医术高明,有祖传的偏方,定不会给公子留下疤来的。”

慕怀钦一丝欣喜,他勾起淡红的唇角笑道:“那好,我过些时日再来。”

翻身上马,抬头看了一眼那家医馆的牌匾——全无病大药堂,慕怀钦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名字还挺有趣。

天色渐黑,回到朝阳殿时,殿内灯火通明,几个御膳房的小太监手里正拎着食盒传晚膳。

慕怀钦站在殿外徘徊了好久,知道自己回来的晚了,怕挨骂,没敢进去。忙里忙外的陈公这会子才看见他回来了,而且就傻站在门外吹冷风。

“哎呦,我的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陛下已经问你好几次了。”陈公皱着眉道。

慕怀钦眉心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去办了点事,陛下没恼吧?”

“不好说。”陈公拍拍他手臂,嘱咐道:“快进去吧,切记,万事顺着陛下说。”

慕怀钦点头。

桌上一碗清粥,两个馒头,配上几碟时蔬小菜,十分的清淡,萧彻作为一个皇帝,生活却很节俭,慕怀钦很少见他铺张浪费过。

虽是晚膳,但气氛却别样的严肃。

萧彻冷着脸。

慕怀钦安静地跪在地上,陛下没让他起来,他便不敢抬身,头顶是零碎的碗筷声,视线只能看到陛下黑褐色的马靴,还有一条马鞭从圆凳边缘垂下。

陈公在一旁候着,看陛下神色不明,也是大气不怎么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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