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危机渐起

苍鹰掠过蓝天,卷起片片残雪,继而飞向雪山之巅。

此处名为“祈桑”,是凝州北境的苦寒之地。

茫茫雪域之上,寸草不生,人烟寥落。

据《凝州志》记载,祈桑境内共有十二户人家,而这些人身世成谜,不为外人所知。

恰巧凝州境内通缉者十二人,隐秘踪迹,浪迹天涯。故而坊间传闻,祈桑境内皆为亡命之徒,如不清剿,恐为祸矣。

那时,百姓请愿,仙门世家门庭若市,殿主长老义愤填膺,当即组建了追拿逃犯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去往祈桑雪域。

众人本想一举成名,谁想祈桑邪风肆虐,暴雪噬人,一两百人的队伍顷刻间溃不成军,七八十人丧命祈桑,四五十人疯癫痴傻,其中只有一二十人活着出来。

自那之后,仙门世家便将祈桑划为禁区,除却每年的例行巡查,鲜少踏足其中,也不管他什么逃犯什么平民,一齐拘在禁区之中,省得许多事。

仙门世家对祈桑避而不谈,那凝州境内的游道散仙却是伸长了脖子,想看看祈桑境内究竟是什么景象。

毕竟凝州民风如此,好奇尚异是司空见惯,争强好胜也是家常便饭,更何况那是连凝州八殿都束手无策的地方,自然是引得无数人猜疑遐想。

有人说,祈桑里有神仙。神爱世人,也宽恕恶人,所以神明降雪,是为了给那些极恶之徒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

也有人说,祈桑乃是非不分的人间炼狱,就连修为高深的世家子弟都要折骨于此,讨不到半点好处。

传闻愈演愈烈,造访祈桑的人却络绎不绝。

只是,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走出祈桑。

从来没有。

苍鹰收起双翼,化形落地,定睛一瞧,这鹰还是个样貌端正,身姿挺拔的少年郎。

故南平日最注重仪表,眼下他却顾不得拍掉身上的杂雪,只是脚底生风,急急忙忙地向那拜月殿跑去。

“殿下,出事了!”

空气冷清,万籁俱寂。故南大步一跨,跃进白墙琉璃瓦的拜月殿里,声音惊落了枝头上摇摇欲坠的梨花。

纯白的梨花坠落在少年的肩头,被唤作殿下的人回头,见来人是故南,不等他上前,便忙放下手中拿着的书卷,向他走来。只见那人:

雕花玉冠束白发,金桂神珠两边垂,一双眼是桃花眼,一对眸是琥珀色,额间一只凤凰欲飞,白衣上日月星辰涌动,金色的光芒随着少年的步调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他生得极白,像是温润的玉,带着灵性。他眼中像是含笑,盛着光一样,让人想到雪山上的日出,温暖之余,更有敬畏。

故南习惯性地低下头去,避开了白藤玉的眼睛。

他虽自小跟在白藤玉身边,但对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时,却也难免心慌意乱,红了耳朵。

再加上尊卑有别,白藤玉又是天纵奇才,他更是不敢直视这位英明神武的少年太子。

嗯……虽然他暂时还没有什么战绩,故南不合时宜地想到。

“阿南,何事慌张?”

白藤玉声音清亮,似三月溪,四月风,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

故南闻声回神,想起还有急事上报。

“回殿下,一月前擅闯阵法的人逃了,王上和国师正在朝阳殿商讨对策,苏……”故南有些别扭地转口,“苏公子也在。”

白藤玉眉头微蹙:“国师的七星阵至今无人破解,那人又是如何逃脱的?”

他边问故南,边往殿外走,故南忙跟了上去。

“国师的七星阵自然是厉害,但天公不作美,北山连下了七日暴雪,守阵的将士灵力不支,王上又想留活口,结果一时疏忽,反叫那人逃了出去。”

故南沉重地叹了口气,话出口时却又觉得不妥,忙找补道:“殿下,一会到了大殿,王上要是问起这事,您可别说是我说的啊。”

白藤玉今年十六,白延虽然对他寄予厚望,也乐得他上心国事,但在老爷子眼里,白藤玉到底是个孩子,所以阵法一事,并未让他插手,且一山不容二虎,故南这次来找白藤玉,算是有些僭越了。

白藤玉回神,浅笑道:“这个你自然放心,祖父若是问起,我只说是我问你要的消息,胡搅蛮缠也好,强行逼问也罢,总归不会牵连到你。”他拍去故南肩头的杂雪,又问,“你们后来没有追到那人吗?”

说到此事,故南便郁闷:“我们循着那人的气息一路追到了边境,但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白藤玉脚步稍顿:“此话当真?”

故南连连点头:“当真的,我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冻死在这暴雪里。”

白藤玉故意逗他:“我们祈桑的大将军要死也要战死,冻死算怎么回事,你啊,尽会说胡话。”

故南却道:“殿下,你才是一点儿都不盼我好,我是盼着您一展宏图,我好安享晚年呢。”

白藤玉侧脸看他,笑道:“阿南,你这嘴可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祖父还在呢,你就盼上我了?”

故南一怔,连忙捂紧嘴巴:“该死该死,我又说错话了。”

天空如镜,白雪如银,庄严肃穆的玉麒麟静立殿下,注视着来人。

抬头看,玉麒麟身后的朝阳殿高大威严,牌匾上书的“朝阳”二字遒劲有力,锋芒毕露,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像是来自地上的第二颗太阳。

白延本来在王座上闭目养神,睁眼便看见苏离站在殿外的白玉台阶上探头探脑。

他轻咳一声:“苏离,小心滑下去。”

苏离之前一脚踩空摔了下去,他一个白胡子老头跌坐在白花花的雪地里,可没少被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笑话。

好就好在没什么事,坏也坏在没什么事。

这不,一月已过,白延还拿这事笑话他呢。

苏离闻声回头,哎呦一声:“我的好国王,您也不要太想念微臣的独门杂技呀。”

白延哼哼两声,苏离听见白延是在压着笑呢,他正想说些什么,余光里瞥见苍鹰飞过,苏世嘉进来,忙噤了声,换了脸色。

苏离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恭敬道:“王上,当务之急,还是应当尽快把那人找回来。”

苏离今年已经一百零二岁,看起来却不过半百,听声音也是中气十足,不见老态。

他顿了顿,继续道:“十几年前我们侥幸逃过一劫,但运气这种东西,最是信不得,若是任凭那人回到凝州,将祈桑之事说与外人听,那我们……可就永无宁日了啊!”

白延身体前倾,看向苏离的目光变得严肃。

“找回之后呢,我们就能过得安生了吗?”

苏离盯着脚下的玉石地板,那玉石中央镶嵌着一枚鸽血红宝石,往常苏离最是欣赏那抹高贵的红色,可现在,他只觉得玉石的凉气正顺着脚底,爬上全身,竟一时僵直了身体。

白延见苏离沉默不语,起身从王座上走了下来。

他自认为后退一步,只问道:“苏离,孤不问你找回之后的打算,你且说说,单是这跑回了凝州的人,要如何找回?”

苏离闻言,自觉失责,更不敢直视白延,只是恭敬道:“回王上,我们重回凝州,以绝后患。”

“重回……凝州……”

年近百岁的老妖王长叹一声,回忆起往昔岁月。

“百年以来,妖族隐居于此,早就与凝州断了联系。且不说凝州之大,这人何处去寻,单说我祈桑,何人去寻啊?”

白延盯着苏离,苏离摸了摸额头的冷汗。

妖族之所以隐居于此,本就是为了躲避凝州战乱。但祈桑严寒,不适合居住修行,百年过去,族内血脉凋零,可选之人,不过一二。

“祖父!”

少年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僵局。

白延见是白藤玉来,稍微缓了神色:“阿玉来了。”

白藤玉向白延行了一礼,白延伸手扶起了他。

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些,白延不用低头,就可以看见少年清澈明亮的眸子。

他余光里瞥见跟在白藤玉身后的故南,心中了然。

“也是为了外族逃跑的事情来的?”

少年的脸庞温和红润,脆生生地说了句:“正是为此事而来。”

白延的思绪飘到很远,他想到白藤玉很小的时候,那会儿他还是个毛茸茸的小团子呢,一眨眼,居然也是个大孩子了,是该有些自己的想法了。

他笑了笑,没有追究故南的擅作主张,只是说道:“也好,说说你的看法。”

白藤玉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苏世嘉。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蓝色的衣衫,乌黑的头发从后面挑出两缕,用银线编过,轻轻挽在一起。

他身形颀长,面色苍白,一双稍稍上挑的丹凤眼安静地注视着白藤玉,薄唇微微扬起,带着细雪落下的柔和,见少年小鹿似地偷偷瞄他,便很轻地对他点了点头。

白藤玉很快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依旧高大健壮的白延。

“是,王上。”

少年声音清脆,眼里满是尊敬,白延却在灰白的胡子下撇了撇嘴,果真是长大了,也开始用“王上”来称呼他了呢。

少年却已经开口:“藤玉想,既然人已经逃离,当务之急应是修缮阵法,以备后患。”

白藤玉身姿挺拔,目光坚定,说话时掷地有声,不卑不亢,带着少年人的傲骨与意气。

他说:“但外族来犯,我们也不能听之任之。”

天空飘下了细雪,少年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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