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课铃响后，是大课间，镇阳中学还没到规定正式开学的时间，所以大课间是没有升旗或者早操的，也就变成了二十五分钟的下课。
白色的方窗，稀疏的光线穿过窗帘散落进教室，各色影子稀稀落落，纵横交错，彼此交叠重合，席澌坐在位置上，默默的抄写，大脑的注意力却在隔壁。
他那个问题并没有收到对方的答案，而且此人下课后就直接离开教室了。
下节课是数学，叶宸浩没脸再嘲笑席澌的默写，因为对方可能要王者归来了，他吃着一包零食，大眼眨巴眨巴的，自言自语似的突兀的开了口：“我怎么感觉你俩和谐了不少。”
“......”席澌自然知道叶宸浩说的是谁，他转了一下笔，云淡风轻的看了他一眼，貌似不经意的道：“有么。”
“唔......”叶宸浩斟酌着用词：“嗯，和谐了，虽然看起来好像也没有怎么说话，但那个氛围就是和谐了。”
席澌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全神贯注的在抄写。
叶宸浩观摩了教室一拳，偷偷摸出手机，朝席澌点了点。
席澌配合地拿出手机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还在写字。
叶宸浩：席哥。
叶宸浩：你其实是想和好的吧。
叶宸浩：我看的出来
叶宸浩：之前你们忽然莫名其妙就崩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叶宸浩：都是男人，直接说开不就好了
席澌：......
席澌：你哪看出来的，我哪里想和好了。
叶宸浩：？
叶宸浩：你还不承认，昨天医院你要送的吧。
叶宸浩：便利贴你让我写的吧。
叶宸浩：自己不写，偏要我写，你知不知道欲盖弥彰才让人怀疑。
席澌：......
叶宸浩：再之前你就选了这么个位置坐，还逼着我坐这，你不就是担心时欤“人生地不熟”所以坐他边上吗？
叶宸浩：我都懂得
叶宸浩：兄弟帮你！
叶宸浩：不要墨迹！
席澌：你还是出书吧。
席澌单手打字没叶宸浩发的这么猛，那聊天框上端还显示着“正在输入中”，他正想直接口头让对方闭嘴，就听到了身边一阵塑料袋的声音。
拎着袋子的手臂白皙，能看见蓝紫色的带着少年感的血管，另一只手上缠着绷带。
时欤看着对方边打字边聊天，把袋子放到他的桌上。
里面是整整十瓶罐装可乐。
席澌：“......”
余光中看见席澌手机上的聊天信息翻动了几下，是对面又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席澌放下笔，抬眼看他，一坐一站，隔着一步远，像是小肚皮餐馆的情形，又不完全那么像。
时欤因为走的急，鼻息稍微有些快，他说：“赔你的。”
席澌沉默了一会儿，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半响才道：“我以为你反悔了呢。”
“......没有，忘了。”
对话又沉默住了，席澌勾开袋子拿出了两瓶可乐，可乐是冰镇的，此时化开了水，在他温热的指尖氤氲出一小片水渍，很冰却很舒服。
他的长眉轻轻上扬，说道：“你当我是放高利贷的呢”
“？”时欤轻轻蹙了下眉尖。
“又冷脸？晚两天给就翻倍还，高利贷都没收这么多。”他说着还嗤笑了一声，把可乐往叶宸浩怀里一扔，人模狗样的抄写去了。
“......”
这人怎么这么能蹬鼻子上脸，爱要不要吧。
叶宸浩收到了可乐，心满意足的喝了起来，状似无意的说道：“下周新高一就要来了吧。”
时欤：“转回去，我要睡觉。”
“呃，别啊时欤。”叶宸浩似乎是豁出去了，倾身，说道：“咱聊会儿，聊聊你就不困了，他们来了就要开始军训了，我查了天气后面那段时间天去预报都显示是大太阳。”
时欤：“......”
这就是真的闲了。
叶宸浩此人颇为仗义，不拘小节，心大如天，他一开口提军训，席澌就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了，果然就听他继续说道。
“我记得我们当年军训的时候下了好几次雨，而且当时我们两个班教官关系贼好，老是把我们两个班放一块地方，你还记着不？”叶宸浩边说边吸溜了一大口可口，做作的模样像是对可乐上瘾，很值得可乐官方账号下场点赞。
时欤没应对方，右手转着笔，然后就听见对方扔出一句颇有石破天惊之势的话：“那时候你和席哥老是黏一块，当时他跟你的关系比现在和我还要好嘞。”
席澌：......
嘞什么嘞......
时欤：“黏？”
时欤一副风雨欲来之势，正要出口一个“滚”字，忽然听到隔壁凳子磨过地板的拖沓声，脸上忽然一冰，一瓶可乐滚到了他的桌子上。
他被突如其来的寒意冰的抖了一下，听见对方挑衅至极：“请你喝。”
这手是有多欠啊！
他被冰的连脖颈都起了一窜电流，听见一声低低的嘲笑，再一看席澌——
他已经走了，留一个修长的背影。
时欤几乎是立刻就站起来跟了上去。
叶宸浩：“......”
好像其实也用不到他干嘛。
高二一班坐着两个帅哥，总会有不少女生假装路过以接水上厕所等各种里有借机一窥，奈何两个帅哥都坐在了里门比较远的角落，看不怎么清晰。
此时乍一下两人前后走了几步走了出来，女生立刻推推搡搡起来，更有胆大者偷偷拿出来手机拍照。
这一层楼只有两个竞赛班，按理说应该比较安静，但空旷就意味着有更大的范围撒欢，也不比楼下安静多少，走廊追追跑跑的依旧。
加上这楼有直通对面办公室的天桥，算不上安静。
席澌走在前面，忽然停了步子回走两步，两手插兜垂眼看着时欤：“校霸，你这样别人会以为我们是找地方打架去的。”
时欤不知道为什么十七岁的少年会露出这种有些轻佻的笑容，眼尾上扬勾的非常好看，但在时欤眼里就有些欠打。
他跟出来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是跟出来了哪有再坐回去的道理，少年的自尊心是不允许做这种事情的，好像谁先回去，谁就是低头认输一般。
他抿的平直的嘴唇动了动，淡淡嗤了一声，反击道：“谁说不是。”
席澌嘴角扬的更高，他一搂时欤的肩膀，把他往前一推：“成，找个地方。”
镇阳中学最隐蔽的地方，除了操场小树林，闻琢楼顶的天文台楼梯，大概就是办公区天台的楼梯。
这几个是众所周知的没有监控的地方，当席澌真带着时欤到这来的时候，然后忽然先发制人的拎着时欤的校服领口把他摁到墙上的时候，确实是震惊了。
席澌是练过的身手，和少年打闹般的拳打脚踢区别是很大的，当时欤直接先被怼在墙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了。
再者，即便打得过他对着席澌这张脸下不下的去手还是一说。
时欤挣扎了一下，莫名生出有点冤的感觉：怎么是他被叫做校霸呢？
“校霸，你这一手伤着呢就约架，那不显得我欺负你吗？”
“......”
席澌另一只手忽然盖在了他后脑勺上，胡乱的摸了一把，抓着他衣服的手也一松。
时欤趁机要把他往前一推，头皮却忽然传来轻微的疼，席澌抓着他的头发，让他被迫抬起了头。
“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
“你......妈的”
对于时欤来说，如果拎衣服领子可以看成是闹着玩，那抓头发就有点欺负人了......
他右手抓住席澌的手，扒开他捏着他头发的手，左臂往前一怼，卡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他手肘巧妙地往前一顶他脖颈，再扭身把人按在了墙上。
他正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然而下一刻左臂的麻茎就被人巧妙的一敲。
整条手臂一麻，人被往前一推，压在席澌脖颈上的手臂就松了。
他正要稳住身形，小腿却被人用腿往外一推，再往前一勾，上半身就直接往后倒去。
席澌迅速的拎住他胸前的衣服，轻拿轻放的把他放倒在了地上，右腿跪在时欤之间。
痛是没多少痛，但这轻拿轻放逗小孩似手法……
时欤腰身一挺要起身，腰间忽然一疼。
这一掐可能真的用十分劲了，他挺到一半就重新倒了回去。
席澌不客气的把右腿一抬一放，整个人坐在了他的肚子上。
一米八身量的人这么一压，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时欤被气到了，毫不客气的一拳怼在他肚子上，吐出三个字：“滚下去。”
席澌没躲这一拳，拉扯间抓着时欤的胳膊交叉摁在胸口，又往上坐了点，这下时欤真是动弹不得了。
“敲麻筋，掐人，你打架都这么打的吗？”时欤到现在左手臂还是麻的。
“校霸，别嘴硬，现在是你在我身下。”
“你怎么这么混蛋，滚下去。”
席澌没动，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深。
“校霸，你怎么手下留情了？”
时欤冷漠地想：谁知道你是来真的。
席澌薄薄的指甲忽然刮了一下时欤的眼睛，时欤下意识闭了下眼。
“你这黑眼圈都挂到下巴上去了。”
时欤又挣了一下，脸上轻微的触感忽然用了点力。
“你和魏瞿昔怎么了？”
“为什么来一班。”
这两个问题是席澌这么多天来思来想去反反复复想要问的。
时欤去买可乐这个行为似乎给了他一个隐秘的期待，让他从昨晚的反复点开聊天框的偏执有了一个出口。
时欤看不出他这两个问题下的小心翼翼，只有不耐烦的恼怒，他倒是不挣扎了，只冷冷的看着他，想看看他还有什么不入流的打架伎俩能用到他身上。
席哥别钓鱼了，呜呜，打架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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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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